第121章 可能性 真實感
…… …… 暗。 超高校級的預言家,杉枝透。 ——這就是我的姓名。 沒有錯。這絕對是我的名字。 盡管面對王馬小吉時,不知怎么的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但當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可以如此確信—— 我就是杉枝透。 …… …… “不真實感”。 預言家想起了這個熟悉的名詞。 他從床上坐起。 難得睡了個好覺。近幾日的作息都不太正常,這一覺也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早上,六點三十五分。被關入才囚監獄的第七日。 ——已經第七日了,自己仍沒有出現“想快點離開這里”的想法。 環視房間四周。 沒有“清晨的一縷陽光斜射入室內”的景象,徹頭徹尾的暗。這就是才囚監獄。 打從進入這個“才囚監獄”一開始,自己就一直為不真實感所困擾。不論是鎖匠的犯罪、催眠師的教唆,還是竊賊的反殺、偵探的投入、警察的惡意。這些通通都不具有真實感。 監獄長、學級裁判、晚宴、轉校生等等更不用提。一切都在往超現實的一側駛去。 包括自己在“無聲的學級裁判”上指認警察的事。那也不是“自己拾回了真實感或正義感,于是盡全力找出了真相”。自己尋找真相和指認警察的過程中,都充斥著不真實感。 倒不如說恰恰相反,自己是接受了這份不真實,接受了現狀,接受了“故事的基礎設定”,于是才能做出正確的推理。 ——盡管很不情愿承認,但天才說的“感覺你差不多習慣這里了啊”并沒有說錯。 在“才囚監獄”生活的六天來,我在不斷拋棄我的“真實感”,逐漸與“才囚監獄”融為一體。 我習慣了這個“才囚監獄”。我壓根沒有“要盡早逃出去”的急迫欲望。 ——要命,難道我自己也不正常了嗎? ——……或許確實如此。 ——回想昨天跟蹤催眠師和監視王馬小吉這兩件事,自己都放棄得太輕易了。 ——警察和天才給出的理由確實都很有力,但自己的放棄卻干脆到了徹底的地步。被說服后就再沒去管,全權交給他人。這不太正常。 ——自己信任警察和天才嗎?答案是“否”。自己是能保持冷徹的理性的人嗎?答案是“否”。如果非要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解釋的話,答案可能只有這么一個:自己昨天的行為全部出于自我滿足。 ——出于“這種狀況下自己總該做些什么”的隨波逐流般的自我滿足。我自身并沒有強烈的尋求解答的意志。 ——畢竟我已經接受了這種“不真實感”。 而昨天的感冒只是一種催化劑,讓自己沒有自覺地暴露了自己的狀態。 外側的世界與生活已經在漸漸離我遠去。 我是被困在“才囚監獄”中的“超高校級的預言家”。此外什么都不是。 ——……沒錯。 ——在昨晚、在我想起來我的姓名之前,確實是這樣的。 …… …… 開燈。 翻身下床。 洗漱。 鏡中的自己帶著消沉的神情,做著同樣的動作。 如果再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自己恐怕連鏡中的自己都會認不出來了。畢竟“真實感”肯定還會進一步喪失。到時候自己是什么樣貌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個“超高校級的預言家”的概念還在就行。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已經想起了我自己的名字。 在“超高校級的預言家”之外,我也可以作為“杉枝透”,作為我自己而存在。 重新打量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杉枝透也盯著這邊。 ——自己已經完全習慣了自己的容貌。因此也就沒有公平評價的資格。 倒是有撮頭發固執地翹著,可能是睡覺的時候姿勢不太好。 回想。 昨天晚上,自己在與畫家擦肩而過的時候,脫口而出了“山形同學”。而被叫住的畫家則回過頭,詢問自己是否“想起來了”,并且稱自己為“杉枝同學”。 【“不……只是模模糊糊地有點印象。你知道什么嗎?”】 自己當時這么回答畫家。這是實話,但在現在看來,應當裝作“想起來了”,然后盡量從畫家口中套出一些情報。 沒辦法,當時狀態太糟糕了,根本連這一層都沒有想到。更何況當時還震驚于“杉枝透”這個名字,也沒法一下子反應過來。 【“只是有點印象嗎?……我明白了,”畫家點頭,冷靜地看著預言家,“你先休息吧,明天我會去找你的?!薄?/br> 【“不,干嘛還要等到明天?有什么是不能現在說明的嗎?”預言家反問?!?/br> 【“你說的沒錯。有些事現在沒法說明——其實明天也不一定能說清楚。關鍵還是在于你能否自己想起來?!碑嫾乙恍?,“明天見吧?!薄?/br> ——什么都沒有說清楚。為什么她偏偏要賣這個關子? 重新整理思路。 ——超高校級的畫家明顯是認識自己的。而且她應該清楚地知道不少東西。 ——和自己脫口而出的“山形同學”不同。畫家明確認識“杉枝透”這個人,甚至反問自己“想起來了嗎”。 ——問題在于這句“想起來了嗎”。我從未表現過失憶或類似的癥狀,盡管我確實暫時性地忘了自己的姓名,但其他人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才對。為什么她會認為我“忘記了什么”呢? ——她還知道關于我的什么事嗎?而且是“如果我沒有對此事有相關的反應,那必然就是我遺忘了此事”……想不通。 ——另一方面,我為什么會認識超高校級的畫家……認識“山形良秀”? ——我不認識她。遍歷我的記憶,我都不認識這么一位“超高校級的畫家”,對叫“山形良秀”的女生也完全沒有印象。我不應該認識她。 ——但我確實認識她。別的不說,我是親口說出的“山形同學”。 ——“杉枝透”認識“山形良秀”,但我卻遺忘了相關的情節。這是合理的推斷。但這個推斷同樣很不合理。我為什么會這么完美地忘記一件事? ——而且我到底是缺失了哪部分的記憶? 真實感與不真實感相互混雜。 在我自己拾回一部分真實感的同時,我也在往不真實的一側極速墜落。 ——……算了。詳情之后直接問畫家去。反正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預言家不再看鏡中的自己,又洗了把臉。 離開衛生間。 脫下睡衣,換上自己常穿的墨綠色衛衣。 ——一步一步來,以“杉枝透”的身份,找出被不真實感包裹著的真相。 他心情平靜,然后拉開了房門。 …… 幸運正好站在門外。 臉色泛紅,但神情很嚴肅。 …… ——這狀況倒不是第一次見?!俺咝<壍男疫\”是一種接近心想事成的才能——自己暫且是這么理解的——因此,幸運曾經用過她的才能來挨個召集大家。找人的效率遠高于其他人。 ——而現在她正站在自己的門口。 “發生什么事了嗎?”預言家問。 幸運點頭,喘了下氣,才說:“電競選手在休息室遭到了襲擊,受了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