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可能性B 晚餐
“現在就差幸運和催眠師了?!笔詹丶彝屏讼卵坨R,“時間也差不多,馬上就可以開飯?!?/br> “我記得你們也沒怎么好好吃過一頓吧?畢竟前天來到這里,昨天開始就只吃了面包?!苯畭u奇運伸出手,捋了捋腦袋上那根呆毛。 沒有人理他。 如果弓道家在場的話,他說不定會用箭來好好回答江之島奇運。而他現在正在廚房里準備晚飯,所以也就沒有人愿意理江之島奇運了。 想要吐槽或者提問的東西有很多,例如“你怎么知道我們前天的狀況,你不是今天才出現的嗎”。 但這個問題沒必要現在就提出來。因為這個問題也只是江之島奇運“黑幕身份”的一個側面而已。 ——吃完晚飯之后只要強行制服江之島奇運……自己這邊有弓道家、劍道家、天才、警察四人,治住江之島奇運一個人應該沒問題。接下來就是逼問……不對,直接讓催眠師動用她的才能,催眠江之島奇運就好。雖然催眠師確實是危險人物,但在這種情況下應該也可以合作…… “晚飯來了?!?/br> 弓道家端著盤子從廚房里走出來,隨后是天才和電競選手。 五菜一湯,算很豐盛。不知弓道家是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應該相當累了。 “辛苦了?!?/br> “沒什么,大家都累了?!惫兰页槌鲆粡堃巫?,坐下。 室溫適宜,能看見飯菜上騰起的熱氣。 肚子不爭氣地傳出響聲。 盡管大腦試圖在“自相殘殺游戲”這種緊張情況下保持一種堅毅的態度,但看來還是真的餓了。 看到飯菜后,幾乎所有人的肚子都給出了反應。該說畢竟是沒怎么挨過餓的高中生嗎? 生理上的反應一時蓋過了其他,心情不自覺地好轉,周圍殘酷冰冷的氛圍也柔軟下來。 “久等了——” 兩個身影出現在食堂的門口。 “來得正好,開飯吧。問題就留給晚餐結束?!本斓榔沉搜劢畭u奇運。 江之島奇運識趣地不說話。 幸運和催眠師落座。 “我開動了?!?/br> 飯菜異??煽?,弓道家的廚藝自己之前多少也有體會,不過這回是大大加深了印象。 心境變得平和,隨之而來的又是不真實感。 ——又是不真實感。 這個詞語的出現頻率太高了。難道這是一個以“不真實”為核心的故事么? 在才囚監獄醒來,與十幾個超高校級的學生相遇,自相殘殺游戲,看見“超高校級的死者”,超高校級的鎖匠的死,超高校級的偵探的死,忽然出現的代理監獄長,超高校級的死者的消失,學級裁判…… ——以及這頓在監獄中的豐盛晚餐。 “不真實”已經成為了眼下的“真實”,看來在自己習慣之前還會受不真實感所困。 “你們吃飯的時候都不聊天的嗎?十三個人吃飯卻沒人說話,這個看上去太滲人了吧?!?/br> 視線循著聲音,集中到了江之島奇運身上。 預言家使勁憋笑。 江之島奇運的話很有道理,十三人一言不發的晚餐實在讓人不舒服。但這個意見由他來提出就帶上了一層黑色幽默。 對江之島奇運以外的人而言,目前能引起關注的話題都會歸于這個古怪而糟糕的現狀。而疑似黑幕的江之島奇運就坐在席間…… 警察也是預感到了火藥味十足的場面,才讓大家把問題留到晚餐后。畢竟好好吃一頓也很重要。 結果江之島奇運自己倒提起了這個…… “那你想聊什么?” 弓道家黑著臉。 “啊,火氣沒必要那么大嘛,聊點別的也不錯……例如在座各位的戀愛經歷?高中生談戀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苯畭u奇運伸出筷子,夾了根青菜,往他自己碗里送。 “大家還沒熟悉到那種程度。更何況現在也不會有聊這些的心情吧?!?/br> 能聽出來弓道家是在努力讓語氣平緩一些。 “鎖匠死的時候不是有長達一天的搜查時間嘛,那時候一起行動的人肯定有不少交流的。這可是十幾個超高校級的學生齊聚一堂的罕見狀況,聊聊各自的背景和才能很正常吧?” “那也是私下里?!?/br> “別的也有可聊的吧?例如鎖匠與竊賊?!?/br> “……聊他們干什么?” “畢竟他們可是一開始就早早退場的參與者啊。和偵探還不一樣,他們的背景性格什么的通通還沒來得及深挖,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江之島奇運的話莫名其妙地出格。 眾人不說話,等待弓道家反駁江之島奇運。 警察是領導者,而弓道家是反抗江之島奇運的領頭人物——這個情況是什么時候開始形成的? 盡管關系更近了些,但“沉默的超高校級”的本質似乎還是沒變。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么聯系,為什么要在意這個?!?/br> “啊——節目效果啊,浮于表面的自相殘殺故事有什么意思?肯定是不同的人物都要足夠豐滿才有看點啊。案件的背后是人性,是不同的人生,甚至是不同世界觀的碰撞——社會派的推理小說講究的不就是這個嗎?” “那也告訴我們你的背景吧?”弓道家放下筷子,“你想的話,順道把鎖匠和竊賊的‘人設’說說也無妨。畢竟你是知曉一切的‘黑幕’嘛?!?/br> 警察皺眉:“喂,說了問題留到……” “‘黑幕’也不代表知曉一切,你這是偏見吧?!苯畭u奇運又夾了一筷子菜。 “那么你是如何確定殺害鎖匠的兇手的!” “‘黑幕’總得有點黑幕專屬的特權吧?” “我確實很奇怪這個?!笔詹丶也遄爝M來,“根據校規,殺人事件沒有場地或時間的限制。而學級裁判卻要求‘裁判長’必須至少知道真正的犯人。那么相當于‘裁判長’必須掌握這個監獄里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的所有信息——” 收藏家頓了頓,道出了結論:“我們應該是處于完全的被監控的狀態下?!?/br> “誒?”“噫!” 女生不約而同發出了聲音。 “你到底是怎么監視我們的?”收藏家推了下眼鏡。 “……怎么說呢?沒想到你們的切入點居然會是這個問題?!苯畭u奇運很苦惱地閉上眼睛,“我說,學級裁判上的兇手是憑借我的‘幸運’來選擇的,你們會相信嗎?” “哈?幸運?那種東西誰會信??!”弓道家一下子站了起來。 預言家這時偷瞄了一眼幸運。 幸運的表情非常微妙。大概就算是她也無法接受“黑幕是靠直覺確定犯人的”這種論調。 “反正我說了你們也不會信,那干脆就保持和諧的關系咯——你們好好自相殘殺,我則安心當我的黑幕?!?/br> “開什么玩笑!” 弓道家繞過桌子,來到了江之島奇運身前,揪住他的衣領,一把把他從座位上扯了起來。 “你承不承認是你的事。但對我們的監視是事實?!笔詹丶覕嘌?。 ——警察的努力白費了,這晚餐到底還是沒辦法正常進行下去。 預言家如此想到。 收藏家盯著被拎起來的江之島奇運,道:“我確實還有別的在意的事。你是如何抓起我們這么多超高校級的學生的?” “幸運?!?/br> “這所監獄是你所有的嗎?” “很幸運地中了彩票,然后又很幸運地有個與黑道交易的機會,于是就買下來了?!?/br> “你的目的是什么?” “興趣使然?!?/br> “你為什么會遲到?既然你來得比較晚,那你是通過什么手段來到這里的二層的?” “依靠幸運?!?/br> 對話完全進行不下去,江之島奇運幾乎是用幸運糊弄所有的問題。 ——難道所有問題都可以用幸運來作為回答嗎? 預言家不自覺地開始思考這個。 ——惡意。 腦中忽然閃過這個詞。 江之島奇運對自己流露出的惡意。 不涉及事件,而是單純的態度。這就必然是無法用“幸運”來糊弄的“真實”嗎? 在預言家思考的時候,天才忽然開口了:“那為什么要制定校規?” “這個問題似乎在學級裁判的時候已經聊過了吧?” “對哦——在學級裁判上,你明確表示了,規則是為了增添這個自相殘殺游戲的魅力。你要用‘興趣使然’來解釋你的這種行為嗎?”天才不緊不慢地伸筷子去夾菜。 “誒——”江之島奇運拖長音。 “另外。我對‘黑白熊’也很在意?!碧觳趴粗埻?,“你的‘代理’明顯是針對原本的監獄長‘黑白熊’的??赡悴皇呛谀粏??為什么要安上‘代理’的名頭?為什么要設計這個目前毫無戲份的監獄長形象?” 弓道家仍拎著江之島奇運的領口。 收藏家沉默著。 警察認真地用餐。他明明是眾人的核心,卻在這時表現出了這種近似不關心的態度…… 天才同樣在用餐,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眼江之島奇運:“還有‘校規’和‘畢業’的說法……我能武斷地認為,你不是真正的黑幕,或者黑幕不止你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