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他語調沒有起伏,內里卻早已波濤洶涌,心神難定。 白曉晨沒回答,頭靠著車窗,輕聲道,“很累,開慢點吧?!?/br> 到了轉彎處,方獨瑾踩下離合,降速。 視野里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嚴尚真的車。 他心中一動,沒了莫名的顧慮,斟酌良久,方慢慢說道,“考慮下別的吧?!?/br> 嗯,考慮下他們之間,有沒有那個可能性。 白曉晨好像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呵了一聲。 他們這輛車到的比較晚,嚴尚真他們都已經進到西餐廳里,包廂也點好了。 白曉晨跟著方獨瑾走進去。 方獨瑾為她拉開門讓她走在前面,白曉晨沒有推辭。 西餐廳裝潢的高雅特別,包廂內的環境也很雅致,音樂宛轉悠揚,桌臺擺著紅色蠟燭,浪漫迷人的氣氛立刻撲面而來。 “這里可不好預約,是戀人必來的地方之一。幸虧我早有準備,才沒錯過?!币呀浘妥玫睦顔堂伎聪蛩麄?。 嚴尚真正翻著燙金菜單。 面對面分別坐下。 白曉晨對著李喬眉,和方獨瑾并肩。 音樂似有似無,縈繞在身邊。 兩位男士拿過餐單,低聲問身邊女士的想法。 白曉晨隨便掃了幾眼,點了幾個,突地一個菜跳到她眼簾,便不自覺地說道,“還要一個意式牛奶胡蘿卜?!?/br> 嚴尚真和方獨瑾同時抬起頭,驟然看向她,目光里各有所思。 白曉晨反應過來自己走神了,正要對侍者說取消,滑過的目光捕捉到嚴尚真冷漠的臉色,發現他還抿著唇,擰著眉。 便咽回想說的話,動動嘴唇,目光盯著眼前的空氣,不知道是對誰解釋,“我喜歡這個甜點,謝謝?!?/br> 嚴尚真嘴角一提,哼了一聲,冰冷一笑。 方獨瑾微微一笑,瞥了一眼白曉晨,對侍者溫聲說道,“我也加這個?!?/br> 嚴尚真看向方獨瑾。 方獨瑾坦然地和他對視,看了眼身邊仍在發呆的女人。 嚴尚真眼光一凜。 音樂柔和,低沉,情調。 華麗但不繁復的細節和慵懶舒適的裝修帶來一種濃郁拿破侖時代的奢華基調。 “你們呢,先生?!笔陶卟槐安豢旱靥嵝蚜藝郎姓?。 “檸檬煎豬扒……?!眹郎姓骐S口說了幾個名字,克制住了想要往對面看的欲望。 很快就上好了菜。 白曉晨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刀叉切著牛排,沒吃幾口,懶洋洋地坐在那兒。 “怎么不多吃點?”方獨瑾放下刀叉,溫聲問道,關切地看著她。 替她倒杯水,笑著問,“要不要喝一點?!?/br> 嚴尚真握緊了手里的刀叉,用力地切下一塊rou,左手叉好送到嘴里,沒咀嚼好,就生生咽下去。 李喬眉注意到他的反常,立刻也給他倒杯水,笑道,“小心別噎著?!?/br> 白曉晨撇過臉,無聲地拒絕方獨瑾的示好。 不知道方獨瑾又在打什么主意,這種事傳出去,他是男人,絕不會受到什么實質性的打擊。 可她作為弱勢的女方,肯定又要被潑臟水,等回到首都,一定要盡量避開這人。 和嚴尚真的婚姻失敗已經讓她備受諷刺,再來個和方獨瑾的花邊新聞,她就是跳進長江也洗不清狐媚的名聲。 白曉晨把刀叉擺成八字形放好,端起面前的紅酒,喝了點。 聽到李喬眉笑著說,“方總對下屬很關心啊,真感人?!?/br> 白曉晨有點嗆到,連忙拿餐巾捂住嘴,咳了一會兒,擦干凈。然后對李喬眉不客氣地譏諷道,“是啊,尚真怎么不給你也倒一杯呢,不是女士優先嗎?” 李喬眉抬起下巴,頓住動作。 嚴尚真三只手指輕捏住酒杯,也灌了幾口,黑沉沉的眼眸無聲地盯著白曉晨。 白曉晨不服輸地冷笑回望。 兩人這么對視了一會兒,嚴尚真首先收回視線,不發一言地接過李喬眉手里的刀叉,細致地給她切好牛排,然后擦擦手,又看向白曉晨。 李喬眉眉開眼笑,挑釁地看著白曉晨。 白曉晨扭臉一哧,陡然覺得很沒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恩恩,謝謝大家的留言和支持, 謝謝,還有瀟瀟,謝謝你的霸王票。 非常感謝,多留言吧。 這四個人的關系我都寫得頭昏腦漲了,寫了這個顧不了那個,不過好帶感,各種對手戲,嘿嘿。 謝謝大家。 對了,明天據說要晚點更比較好,好像是上收藏夾吧,所以我想晚點更,大概在十一點,不過我會寫個四千字到五千字的,謝謝大家。 第61章 包廂里的燈光微微昏黃,音樂撩人。甜點被穿著燕尾服的英俊男侍者送上來, 白曉晨從嚴尚真給李喬眉切好牛排就一直低著頭,這時突然站起來,對他們微微頷首,“我要去補個妝,失陪?!?/br> 安靜坐著的另外三個人向她投來目光,見她顏色正艷,表情淡淡的,頭發松松地被夾住,臉上還有點紅暈——喝了酒。 “我和你一起去?!崩顔堂忌焓帜孟虏徒?,隨手放在桌子上,也施施然站起來,用手扇著風。 白曉晨無所謂地聳聳肩,等李喬眉從嚴尚真的位置側面走到她身邊,沒有完全靠近她,就行云流水地轉身,要去開門。 李喬眉大跨一步,搶在她前頭,抓住門把手拉開,似不經意地撞了白曉晨一下,將白曉晨擠到門邊上,然后回眸一笑,“我先啦?!?/br> 白曉晨喝酒了,酒量又很淺,本來就頭暈眼花,被她這么看似無意實則刻意地一撞,險些站不穩,踉踉蹌蹌地后退幾步,扶著額,好一陣暈。 “小心?!狈姜氳勖魇挚?,起身扶住她,余光看到緊握住拳的嚴尚真。 他全身肌rou緊繃,已經發力,但是沒有起來,仍靠著座椅看著他們兩個。 白曉晨嘶了一口氣,緩過神來,推開方獨瑾,輕聲說了謝謝,要往出走。 就在這一番忙亂中,她用來挽頭發的發夾在拉扯中被碰落,啪地一聲,摔在地板上——碎了。 音樂進展到j□j處,曖昧又纏綿。 白曉晨聽到聲音,詫異回首,一瞬間,青絲散落,恰如濃云染墨,瀑流玄色。 嚴尚真偏過眼,目光所及,見她面似桃花,雪膚紅唇,黑發如瀑,詫異地盯著地上碎掉的夾子,微張著嘴,眼神里有些許迷離,好像還沒反應過來時怎么一回事,神情迷迷糊糊的。 既天真,又妖嬈,美而不自知,媚而不自明。 總有這種尤物,讓人沉迷。 他的理智沒有快過動作。 彎下腰,撿起碎掉的發夾,握在手心里,然后伸展開,已經成為三瓣的發夾便安安靜靜地平躺在他的手心里。 見她疑惑地看著自己,嚴尚真有些狼狽,垂下眼,全身上下不知怎么就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用左手解開襯衫的第一個扣子,將發夾送到半彎著腰看著自己的白曉晨面前,沉聲靜氣說道,“你的東西?!?/br> 沒看白曉晨了,嚴尚真端詳著眼前的花花綠綠甜點,好像這是一幅畫一樣。 他感受得到,感受得到手掌心里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和那柔軟滑膩的觸感,心蕩神搖。 強忍住跳起來吻住身邊人的沖動,目不轉睛地看著餐桌。 白曉晨拿過他手中的發夾,嘆口氣,小聲說道,“壞了?!彼龜n了攏頭發,總有一縷俏皮地落在耳前,擋著臉。 酒意散了許多。 已經退回位置上的方獨瑾打量了她一眼,突地想起什么,從西裝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拉住要走出去的白曉晨,不等她開口,就把手里的亮晶晶粉鉆發夾拿出來,也不去看嚴尚真的表情,低頭為白曉晨戴上,扎住前面的頭發,然后柔聲笑道,“好了?!?/br> 白曉晨這次酒是真醒了大半,錯愕地摸著頭上的粉鉆發夾,反應過來,譴責地看向方獨瑾,“好啊,原來是你偷得?!?/br> 無聲地做著口型控訴,得到她的譴責的方獨瑾反而心情大好,言笑晏晏,語氣親昵地說,“不謝謝我?” 白曉晨打了個寒噤,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急急搖頭跨了出去。 方獨瑾身形高大,擋在白曉晨的側面,從旁的角度看過去,兩人似乎在相談甚歡,說著悄悄話,然后女方搖著頭出去,煞是親密。 嚴尚真緘默,冷靜地又把高腳酒杯滿上,眨也不眨地一口氣喝掉。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方獨瑾才微笑著坐到位置上,看見空空如也的紅酒瓶,驚訝了幾秒。 —————————————————————————————— 外面的侍者為他們闔上門。 包廂內一片寂然,音樂聲也停了。 嚴尚真后仰,靠在座位椅背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方獨瑾,“你是什么意思?” 方獨瑾直視他,平靜地說,“就是你看到的意思?!?/br> 嚴尚真嗤笑一聲,反問,“可別告訴我你要和她結婚?”他笑意未達眼底,嘴角是彎的。 頓了一秒,方獨瑾才說道,“未嘗不可?!?/br> 嚴尚真捏住酒杯,看著里面紅色的液體,晃晃,聽到聲音,然后說道,“不要招惹她?!彼ひ粲值陀殖?,有說不出來的情緒在下面翻騰,醞釀。 “你們已經離婚了,不是么?”方獨瑾反問回去,泰然自若。 “哼?!眹郎姓嫜銎痤^,喝掉杯子里所有的酒水,眼神如剛出籠的猛獸一樣,掙扎,野性,激怒。 “你不適合她,你只是想玩玩,找別的女人去。她玩兒不起的?!?/br> 方獨瑾臉上的平靜有一絲裂痕,疊著手里的餐巾,慢慢說道,“也許我不是玩兒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