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先去洗洗吧,別感冒了?!卑讜猿孔似饋?,對他說道,話語里是暖意,是關心。 “快十二點了,你先切蛋糕?!眹郎姓鎴猿?,“我都十幾年沒病過了?!?/br> 白曉晨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搖搖頭不動,“難保你不會栽在這場雨上,我等著你?!?/br> 她的堅持讓他很受用,原來自己也這么口是心非,嚴尚真思索著,總是帶了甜蜜。 于是點頭,衣物白曉晨為他準備好了,嚴尚真怕耽誤時間,草草地洗完了就下樓去了。 白曉晨把蛋糕蠟燭都插上了,只等著他來,見他穿著睡袍,露出了健壯的胸膛,有點不好意思,咳了一聲,眼睛就看向別的地方了。 嚴尚真只裝作不知道,他愛極了她的害羞,看著她笑得深意,坐到了她的對面。 氣氛既微妙又尷尬。 白曉晨輕聲說,“點蠟燭吧?!?/br> 嚴尚真用打火機挨個點上蠟燭,“該許愿了?!?/br> 白曉晨閉上眼,纖纖素手合十,鄭重地許愿。 燈被嚴尚真按了遙控器關上,只剩,一片朦朧,如霧如夢。 燭影搖紅,佳人如玉。 嚴尚真眨也不眨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一眼萬年。 她的睫毛顫了顫,他好奇會是什么心愿。 那心愿中有沒有他,有沒有他們未來的家? 原來他也會這么好奇,這么期許。 白曉晨即便閉了眼,也察覺到對面那人的灼灼目光。 我愿親友康健,我愿工作順利,我愿婚姻,愿婚姻平順,不生波瀾。 她鄭而重之地許下心愿,之前的愿望未實現,那么現在重新計算。 她睜開了眼睛。 眸似點漆,眉如畫黛。 眼底有純真稚嫩,面容嫵媚生春。 攪動了他的心神。 我到底遇見了怎樣的女人?他疑問。 第10章 相處 陽光透進窗簾,白曉晨揉了揉眼,從被窩里坐了起來,伸伸腰,將床頭保溫杯的水一飲而盡。 看了手表,居然已經九點了。 哎呀,看來昨晚睡得太晚了。白曉晨懊惱地想著,下床披上外衣,到衣帽間拿了針織裙和格子外套,在落地鏡,面前穿好衣服,回到房間。 不過嚴尚真怎么也還沒起床,他除了女色方面,生活習慣上是很自律的人。 拉開窗簾,看到外面仍然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洗漱完畢,白曉晨仍然沒聽到嚴尚真房間里有動靜。躊躇再三,還是走到他房間前,敲了敲門,沒人答應。 她有點想轉身離開,但還是留在原地。 再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動靜。 白曉晨推開了門,見嚴尚真還躺在床上,提花蠶絲鵝絨被被踢到了床邊,簡約的黑色絲質床單揉得不成樣子。 她走了進去,發現嚴尚真眉頭皺緊,面色潮紅。 她伸手在他額上探了探,果然很熱。 是昨晚淋了雨,怎么辦?她咬唇,神色莫名地看著嚴尚真。 使勁拍了拍嚴尚真,他方睜開眼,見到是她,疲倦地問道,“怎么了?!?/br> “你生病了,起來穿衣服,我送你去醫院?!卑讜猿吭谝聶焕锬贸鏊囊路?。 又給他倒了杯水,見嚴尚真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他卻面露難色。 疑惑道,“怎么了?!?/br> 嚴尚真擰著眉頭,“我不去醫院,隨便給我拿點藥吧?!?/br> 白曉晨哭笑不得,見他堅定的很,又連說了數遍,“我不去醫院,”才知道這人不是在說笑。 她略略思索,“我去買點藥,順便拿個體溫計,要是超過39度,就去醫院,要是沒有,就吃點藥,行不?!?/br> 嚴尚真答應了。 不到四十分鐘,白曉晨就拎了大包小包進來。 幸運得是,沒超過三十九度。 嚴尚真表示很高興。 白曉晨端過來水,又把要遞給他,囑咐道,“一樣吃一顆,我把剛才出門時煮的粥給你拿過來?!?/br> 嚴尚真求之不得,他覺得這場病卡得正好生得不錯。 未幾,白曉晨端了一碗小米粥上來。 嚴尚真發現白曉晨很有耐心,要求說,“我好累,手都抬不起來了,你喂我?!?/br> 他嬉皮笑臉的,她想要生氣,然而見到他臉色蒼白疲倦,卻狠不下心。 所以端了碗,盛了一勺,喂到他嘴邊。 嚴尚真不吃,白曉晨有點忍不住了,聽到他說,“有點燙,你吹一下?!?/br> 白曉晨硬邦邦地說道,“涼過了,你別生事了?!?/br> 嚴尚真挑眉,笑得邪氣,一副拒不合作,你奈我何的樣子。 白曉晨咬咬牙,正要對著碗里的粥吹下氣的時候,聽到嚴尚真悠悠地說,“一口一口地做?!?/br> 她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過來。 這人! 好歹服侍嚴尚真喝完了一碗粥,白曉晨才反應過來,他不喝是他的事,自己干嘛上趕著找虐啊,然而已經來不及,白曉晨懊惱不已,給他擰毛巾的時候便格外用力。 ———————————————————————————————————————— 白曉晨坐在床邊,把毛巾搭到嚴尚真的額頭上,手觸到了一個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小的一塊地方,是以前的疤痕。 她覺得奇怪,手指停留了一下。 “也沒什么,好像是六歲的時候,和別人打架弄傷的,不過那胖小子被我揍得更慘,他還比我大一歲啊?!彼f得很平淡。 她堪堪憶起,好像方夫人說過,嚴尚真的母親,在他六歲的時候去世的,方夫人還說,在那之前,嚴尚真簡直和唐秦蜜一樣乖巧。 她想她猜到了什么,總有些人,喜歡戳人傷疤,好像不讓你哭出來,他們就不舒服。 就好像以前的汪阿姨總是說,“學習好有什么用呢,你們家曉晨又不是男孩子,女生嘛,嫁個好人家就行啦?!?/br> 總是不缺這樣的人。 她的動作帶著憐惜,不是對他,是對六歲的他。 好像看見那個六歲的乖小孩,失去了母親,在大院里晃蕩無人看管的時候,被一個不知事的小孩子嘲笑,也許說的是“你沒有mama咯,大傻瓜?!币苍S是,“你mama死掉了,哈哈?!辈还苁鞘裁?,都足以再往心上插一把刀。 于是那個小孩死命地揍了比自己還大上一年的孩子,他的勇氣來自絕望,所以會贏。但是自己,也留下了傷疤。 難怪他后來會這么討厭醫院,親眼目睹母親的離開,是怎樣的痛苦傷感。 你看,生命總是無常。 白曉晨的手輕輕地在那個鬢角的地方來回。 是由己及人,是同病相憐。 她同情六歲的他,好像同情七歲的自己。 小孩子是最無辜的。 “疼嗎?”她問。 她的手指的溫度傳到他心里,他伸手握住那雙柔荑,想說不疼。 然而她的動作那樣小心翼翼,她的目光那樣包容沉靜,她的聲音那樣安撫人心。 他的左胸口被重重一擊。 我想在這個女人面前軟弱,就這一會兒。 于是他閉上眼睛,帶了陳年的哽咽與無助,喑啞著嗓子,輕聲說,“很疼的,很疼的?!?/br> 他俊美臉上,不再是高傲睥睨的神情,添了稚氣。 —————————————————————————————————————————— 白曉晨圍著圍裙,做著菜。 她手藝不錯,趁著嚴尚真又睡著了,便到廚房來忙活。 病人要吃的清淡一些。 嚴尚真平時不愛吃蔬菜,不過這次得由她來決定,易消化的東西適合現在的他。 白曉晨手速快,不多時就做好了一案幾的菜。 色香味俱全。 她看了看表,也該叫醒嚴尚真,便用一個端盤子的上菜盤,把午飯放在上面。 剛要端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花了十五分鐘,將廚房整理一新,好像沒人用過一般。又提了垃圾出去倒掉。 還好回來時飯菜仍是熱著的。 她洗了一下,又換了件衣服,確定沒了煙火氣,才不疾不徐地進到嚴尚真的房間。 叫醒了嚴尚真,兩人都默契地不提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