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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沒想到他身上居然發生過這種事,心里頓時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有呼吸不暢的感覺。我再看他一眼,他仍在球場上揮汗奔跑著,臉上掛著笑容,尋不到一點兒陰霾。 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的內心又經歷過什么樣的曲折? 這一天,我第一次對江銘起了好奇心。 第4章 借碗獻佛 大家都往前看,來來來,看我的手,都站齊了??! 周一的升旗儀式開始前,老王站在我們班隊伍最前面,一只手直直地向上舉著,吆喝我們向前方看齊。 我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腦袋控制不住地犯暈,不巧旁邊還有別班的人在嬉笑打罵,吵得我耳朵也疼。再看一眼身上寬大的校服,更覺得胸悶氣短。 麻十中學每一屆的校服是不一樣的,但其實是大同小異,頂多只是在顏色搭配上換點兒花樣,寬大的袖子、肥胖的腰身和水桶一般的褲腿卻是千年不變的,且每個人只有一套,上衣還是春秋季節穿的那種運動型外套。 大多數同學平時都不穿,只在星期一升旗儀式那會兒穿一下,很多人的校服能在課桌里放一學期,我稍微好一點兒,一個月會拿回家洗一次。 我們這一屆的校服在三個年級里無疑是最難看的。高三的校服是很襯皮膚的白色,搭配一點兒黑色的線條,看起來比較清爽,高一的校服則是用好幾種顏色的幾何圖案拼接而成,很有設計感,而我們高二的卻是很老氣的那種深藍色,連顏色搭配都省了,還厚實得不像話。大熱天穿的時候,簡直跟套了個蒸籠在身上一樣。 蔣佳語扯著校服衣領不停給自己扇風,回頭沖我抱怨:這鬼天氣也太變態了,一直悶熱,再不下雨,我都得被悶死了。還要把這丑死人的校服披在身上,真受不了。 我也熱得有些煩躁:是啊,等真下雨了,氣溫又一下子降十幾度,冷得打哆嗦,我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感冒,想想就驚悚。 中午我們倆去學校外面吃吧?我想吃酸辣粉,食堂的菜難吃死了,還人擠人,肯定更熱。 好啊。 你們倆嘀嘀咕咕什么呢?老王不知道啥時候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粗粗的眉毛皺成兩道蚯蚓狀,馬上就要升旗了,站好。 蔣佳語訕訕地回了頭,我也趕緊閉嘴,對著主席臺做憧憬狀和自豪狀。 升旗儀式結束以后,我跟蔣佳語忙不迭地脫了校服,慢慢往教學樓走,一時間都熱得有些不想說話。 到了三樓走廊,人總算沒那么多了,我抬頭,只見前方三米遠的地方有一道高高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走著,兩手插袋,正是江銘。 他也穿著校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個子高的緣故,校服穿在他身上并不顯得臃腫,反而意外地妥帖,一點兒也不土氣。 快到教室后門的時候,他抬起雙手,將校服脫了下來,跟別的男生急吼吼等不及地要擺脫校服的樣子不同,他的動作十分悠閑,不急不躁。 不知道為什么,我再一次對著他產生了小小的暈眩感,不禁暗自懷疑,難道我真的像何亞君說的那樣,是個膚淺的人嗎? 賣酸辣粉的小店在學校對面,店面很小,只擺了六張桌子,生意卻十分火爆,去得晚了常常找不到座位。于是上午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我跟蔣佳語便牽著手,飛快地沖出教室。 到店里一看,還好還剩兩張空桌,我們點好酸辣粉以后,挑了最里面的那張桌子坐下。 蔣佳語微微喘著氣說:網上說周杰倫下個月又要出新專輯了,真是天才,我估計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跟他一樣,做到每一首歌都那么好聽。 我平時不怎么聽歌,不過每天晚上的晚自習開始之前,學校廣播都會放半個小時的流行歌曲。周杰倫的歌基本每天都放,每次蔣佳語都很激動,一邊聽一邊跟我介紹歌名,雖然我從來沒聽清過歌詞講什么,但不可否認,旋律的確很好聽,尤其那首《東風破》,我每次聽都有驚艷感。 蔣佳語一邊拿紙巾擦桌子,一邊哼歌,據我猜測,哼的應該是《退后》,正要問她是不是,她突然停下,舉起手,沖我背后叫了一聲江銘。 我回頭,江銘和我們班另一個從別班轉過來的男生左涵一起走了進來。這時店里已經沒有空桌了,唯獨我跟蔣佳語這一桌還有兩個空位。 江銘似乎有點兒驚訝,瞇了一下眼睛,笑著點了一下頭,朝我們走了過來。左涵問我們:就你們兩個,這邊沒別人坐嗎? 沒有,不然我也不會叫你們過來。蔣佳語把紙巾扔進垃圾簍,主動移到靠墻位置坐下,你們坐吧。 我只好也跟她一樣,挪到里面。 左涵笑瞇瞇地在她旁邊坐下,江銘則跟我坐在了一邊。 左涵皮膚有點兒黑,身高跟江銘差不多,似乎很愛笑,看起來很開朗。他大概早已經知道蔣佳語的名字,把目光轉向我,打量我幾眼后,問:你們倆是同桌吧?你叫什么名字? 蔣佳語不樂意了:開學都這么久了,我們都知道你叫什么,你居然不知道白晴的名字? 他嘿嘿笑了,摸了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啊,我們的座位離得有點兒遠。原來你叫白晴,名字挺好聽的。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江銘,朝他使眼色,江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