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我看了一眼他們的表演,實在沒有任何興趣。對于完全不想干的人,沒有必要投入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我轉身就要走,后媽忽然發話,“彩鳳兒,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一個女孩子,還沒有出嫁,就把名聲玩壞了,這丟的可是我們全家人的臉。再說,我就算有什么慢待你的地方,可是你爸終究是你爸,……” 她從座位上起來,踩著高跟鞋過來,單手搭上我的肩膀。 “有什么委屈沖著我來,就算阿姨之前對不起你。你爸好歹生了你,養了你,還給你學費在北京上學,你不能這么氣著他。來,向你爸認個錯,這事就這么過去了。聽你爸爸說的,回老家結婚,咱家的閨女不能在外面這么拋頭露面,讓人隨便亂說……” ‘我’弟弟來了一句,“說你和男人亂睡覺!”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右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快速的抬起來,很絕的抽動,啪的一聲,給后媽的臉頰上扇了一個大大的、清脆的耳光??! 我看著自己的手,覺得它似乎有些陌生,可是又如此的熟悉。 很難形容那個感覺。 艾祿權都被打愣了。 后媽也愣了。 只是小孩子艾晉堂砰的站起來,像個牛犢子一般橫沖直撞的過來,沖著我就頂,“你這個賤人,我讓你打我mama???我讓你打我mama?!” 我一讓開,他砰的一下子,撞了紅木的桌子腿,然后捂著腦袋滾進桌子下面去了。 后媽嗷的一聲,伸出涂滿了指甲油的五指就想撓我,我又躲開了,然后她趕緊鉆到桌子下面,去抱她兒子。艾祿權一看兒子到桌子下面去了,好像動了他的心尖子rou一般,過來就想打我,king抱著他,不讓他過來,他開始叫罵。 ——“你跟你那個娘一個德性,陰沉沉的,好像個水鬼!小肚雞腸,見不得別人一點好!我有兒子怎么了?我有兒子就招你惹你了?你媽生不出來兒子,就讓我艾祿權斷子絕孫嗎?我告訴你,老子不欠你的!濟萍怎么了?她再不好,可她給老艾家生了兒子,她就有功!你不喜歡她,你算個什么東西?老子生了你,養了你,花大錢讓你讀書,可是你連一毛錢都沒給老子掙出來過,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擺臉色?……” 接下來,罵的就是臟話。 我覺得沒有任何必要再聽下去,就對king說,我們吵成這樣,聊不下去了,你問問你姑父,我一共欠了他多少錢,我還!就是砸鍋賣鐵我都還! 隨后,推開門,離開。 一下樓,就看到了勛暮生,他靠在車子上,正在吸煙,兇狠的吸了一大口,把已經燃燒到一半一支香煙在路邊垃圾桶的上層水沙上掐滅,扔掉煙蒂。 他看見我,正要說話,可是身后是著急跑下樓的king,他急忙忙的追上來,拉住我,想要說話,卻被勛暮生一出手,攥住了手臂。勛暮生的手指的骨節都用力到突起了,king面孔上一陣子扭曲,我扯住勛暮生,讓他放開,king這才抽出手臂,另外一只手趕緊伸過來揉搓。 他有些震驚的看著勛暮生。 傳聞,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曾經同在一個圈子里面混,king認識勛暮生,可是說相當之單方面熟悉。 他看了看勛暮生,后者不說話,只是眼似刀刃一般。 king對我說,“今天把你叫出來,是我不對。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其實,自從姑父娶了那個叫做濟萍的女人,他和我們榮家也沒什么關系了。我爹就因為你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也不好再說什么?!?/br> …… 其實,king的媽,也就是‘我’的舅媽,和后媽真是半斤八兩。 大豁牙吃肥rou,誰也別說誰啦! 我搖了搖頭,很認真的在手機上寫下對king說的話,——幫我問清楚,艾祿權要多少錢才肯和我解除父女關系,我砸鍋賣鐵的賠給他,還有你,幫我問問你媽,我需要賠給你家多少錢,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我沒有親人。 king也很不高興,他的臉色異常不好看,甚至可以說得上憤怒。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發火。 king,“彩鳳兒,就算我媽對你不好,我們少走動就得了,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br> 我,——可以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價錢的,只要價錢合適。我說過的話,我就做到!只要你們認為合適的價錢,我砸鍋賣鐵都陪! 其實,還是那句話,想要活的有尊嚴,死的有尊嚴,誰說不需要大量的金錢? 只要價錢合適,親閨女都能賣。 king說和‘我’有親情,可是在他出手闊綽,豪車夜宴的時候,‘我’卻要一點一點打工,一點一點掙錢去還給后媽親爹的生活費。 在‘我’吃稀粥腌菜的時候,他吃鮑魚海參。 所謂的親人,連在一起吃一桌米飯都做不到,這還有什么親情? 我忽然覺得,與真正的小艾相比,上輩子的我是異常幸運的,我有家人,有朋友,有愛情,有愛人,而這輩子我也是幸運的,她已經逝去,沉默的逝去,甚至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而我的死亡卻牽動了很多人,他們都知道,他們也都記得,并且為此僥幸,痛苦,懷念,與唏噓。 更重要的是…… 無論如何,我活著,而她,已經死去。 抬起來我的手指,我看著這雙手,我想,以后需要更加振作,接更多的戲,搶奪更多的廣告代言,賺更多的錢,我要把艾麗絲,從這群‘親人’手中徹底的買回來。 我們,都需要自由。 119 我看到了king傳來的短信,‘我’的親爹艾祿權想要200萬元了解‘我們’之間的父女關系。 我回去,打開電腦,面對廖安、喬深還有simon張和小雨的qq一陣子疾風驟雨一般的敲打鍵盤,把今天的遭遇都傾倒了出來。 喬深發過來一行黑點,………………………… simon張發回來一段字,——你賬上木有200萬,我給你買公寓了。 小雨發過了一行震驚的小臉和幾個流汗的小臉。 然后,廖安慢悠悠的發過來一段語音: ——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空山有遠親。 alice,只要你還在娛樂圈,只要你還能掙錢,只要還有男人愿意為你買單,只要你沒有活到窮困潦倒,端著飯碗向他們討飯,你和艾祿權的血緣關系就斷不了! 什么時候,你窮的只能找他要錢,什么時候,你才會自由。 這個塵世只有一種東西無法選擇,那就是投胎。 親,對付這樣的人,只有三種方法可以選擇:權勢,金錢和暴力。既然擁有金錢不起任何正面作用,而你又是無權無勢的屁民一只,所以,我想到的解決方式只有暴力。我們兩個人,一人一把大刀片,去嚇唬嚇唬他們吧!” 最后,是廖安發過來的三張黑線流淌的小臉。 我對自己說,alice,你是個傻妞,你不姓勛,你開出的空白支票沒有任何附加的危險值,不值得別人對你擁有‘自知之明’。 我低頭看著我的手指,忽然有一種很莫名又很奇妙的想法,它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也可以打后媽一個狠狠的耳光,是否,它依然可以拿起一把菜刀去嚇唬艾祿權,讓他知難而退?廖安是一個有趣的人,現在她正在向不著調神展開的這條大路一直飛奔而去。 我面前出現了一個黑色馬克杯,里面洋溢著溫暖的熱巧克力的味道。 勛暮生把杯子放在我擺放在意大利原木茶幾上macbook旁邊。 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坐在我旁邊,與同坐一座沙發。 我看著他,自從我不能說話之后,我一直看著別人,這樣好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其實,也許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下意識的怕自己聽不見別人說的話,而我面前的人,也總是下意識的把語速放慢。 我看著勛暮生,卻沒有從他的眼睛中看到別扭,也沒有聽到他特有的冷哼。 最近,他總是對我做的一些事情表示不屑。 比如,我在換衣服的時候,總會到浴室,把門鎖死,不讓他進來,也不讓他看到,他就冷哼。 他這里的餐具都是很精美的英國骨瓷,外面裹著一層嬌嫩的釉彩,因為經常進出洗碗機,而容易出現一絲絲的裂紋,他總是把這樣不完美的名貴瓷器,毫不留戀的丟掉,無論我撿回來,洗刷干凈繼續使用,還是因為不想再毀掉瓷器而手洗餐具,他都會沖著我冷哼。 甚至,他對于我沒有去使館周圍的超市去購買同英國一個價格,不,甚至比英國還要昂貴的蔬菜,從馬達加斯加島捕獲的大蝦,南非種植的黃金香梨,歐洲的牛rou,還有秘魯的藍莓,而是去我們臨近的一個小區,去購買又便宜又新鮮本土產的有機農家蔬菜,勛暮生直接表示淡淡的不屑,只是,我做的東西,他還是會吃下去,并沒有挑食。 他胃疼的毛病好了很多,應酬多了,也可以喝酒,最近好像還重了一斤。只是,當他從體重秤上下來,看到多出的那0.5公斤的rou,我剛好在旁邊喝芹菜汁,他又沖著我冷哼了一聲。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多了一冷哼的毛病。 只是,當他看到出現在這個屋子中,那件不屬于他的男性西裝外套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冷哼。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沒有給勛世奉打電話,也不想去見他,可我同樣也不想扔掉他的西裝,于是,我把它裝在一個黑色的袋子里面,放在柜子的最深處,如果可能,不要再開啟那扇門。 我拿過來那個馬克杯,喝了一口仍然溫熱的巧克力。 勛暮生對我說,“alice,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我想了很久?!?/br> 這個時候,我有些懵,就問他,哪一句? “你說,我在心底看輕你?!?/br> …… 我,哦。 是了,是那一句,我們之間初夜的那一次的吵架,我把他激怒了,而他以一個男人的方式讓我明白,有些事情,對于我,即使再重要,也屬于早已經失去的范圍。那個詭異的夜晚,是我自己的一廂情愿導致的咎由自取。 勛暮生,“我想了很久,最后卻不得不承認,在這里,你甚至比我更了解我自己?!?/br> 我看著他。 他那雙比夜空更深邃的眼睛中,有一種陌生而令人心悸的感情。 “可是alice,你有沒有想過,就因為你不是她,你沒有萬荷千峰園那種家世,也沒有穿過三一的黑袍,我對你和對她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感?” 我只覺得握住馬克杯的手指都開始發顫。 這是勛暮生第一次和我談論他心底的那個遙遠的記憶。 他,“蘇離是一個很獨立的人,我甚至知道她并不需要我。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我們曾經約定,到她嫁人的時候,我做她的伴娘,而我結婚的時候,她成為我的伴郎。 我愛過她,可是,她并不知道,因為那份情感不需要她知道。她不屬于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有一個深愛的男人,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br> “可是,你不一樣?!?/br> 勛暮生的手指輕撫過我的頭發,把那些長發別在我的耳后。 “alice,因為我們地位不平等,在我心中,你的確做不了朋友,我會輕易跨越那道界限,在你身上刻上了我的印跡。 也許你認為我不夠尊重你,可這是本性,是男人對女人的本性。也許,就因為你并沒有那么高高在上,才讓我把卑劣的一面展露出來,才讓我對你為所欲為,我想要占有你,保護你,在你身邊,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我都不用偽裝。甚至,我可以向你坦白更卑鄙的事,……” 他慢慢逼近,輕輕的吻落在我的喉嚨上,脖頸上縈繞著他熾熱的氣息。 “alice,在床上,在你的身上,我甚至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快感和滿足,即使這樣的感覺很可恥??墒?,誰能說,這就不是愛?難道,只有把女人像個易碎的瓷花瓶一般的供著才是愛嗎?” 啪…… 我拿不住杯子,它就這樣滾落,溫熱的褐色液體潑灑在我們身上,還毀了這張純白色亞麻的沙發,甜膩的香氣蕩了出來……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也許是在舔舐當中,不那么清晰,“如果你愿意,我會幫你清除讓你困擾的事情,困擾的人,讓你如同生活在只屬于我的玻璃罐中?!?/br> 不!—— 我有些恐懼,連忙拒絕,卻依然無法發聲。 我捧住了他的面孔,讓他自我的咽喉處抬頭,看著我,我慢慢說,不要,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做。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