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她承受不住，砸碎了鏡子，割破了手腕……”

    “不對吧?！甭鍟犻_了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看向徐言初，“我怎么記得，是玻璃不小心劃破的?！?/br>
    徐言初淺淺一笑，“你記起來了？”

    洛書半真半假道，“一部分?！?/br>
    徐言初繼續道，“確實是鏡子不小心劃破的，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洛書看著他，“因為她在鏡子里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br>
    “對?！毙煅猿觞c點頭，“那是一個由她創造分裂出來的，唯一能看到她的人，她給‘她’取名叫小書?！?/br>
    洛書彎著嘴角，“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個人格？”

    徐言初擺擺手指，“準確來說，你是由主人格洛蘇誕生出來的副人格，你擁有主人格想擁有的一切，比如，無論在哪里都備受矚目的能力；又比如，無論何時都能看到主人格的專注力；以及永遠都能讓自己開心，從不在意別人對自己傷害的承受力，這些都是你的主人格想要而得不到的，而她全都給了你?！?/br>
    洛書嗤笑一聲，“她這么能，怎么不誕生個超人副人格出來?！?/br>
    徐言初搖搖頭，“你不信？”

    洛書重新往嘴里塞零食，“信啊，那她現在哪里呢？我是說主人格?！?/br>
    徐言初俯下身，看著洛書，“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主人格和副人格是不能同時出現的，當一方出現，那就意味著另一方必須沉睡，而按照以往的療程來看，你的主人格這次似乎不像是沉睡了，洛書，你‘殺’了她？”

    洛書絲毫不懼，與徐言初對視，“作為心理醫生，我‘殺’沒‘殺’她，你不是應該更了解，還是說，你沒這個本事？”

    片刻后，徐言初輕笑著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不錯，不愧是強大到可以自己構建世界的副人格，那么……”他臉上的笑散去，嚴肅的看著洛書，“你應該也能承受，你的主人格已經消亡了這件事?！?/br>
    洛書猛的抬頭，震驚的看向徐言初，“你說什么？！”

    徐言初閉了閉眼，臉上浮現出一絲悲痛，“我以為能讓你們融合的，可惜啊，她太痛苦了，所以她選擇將這個世界留給你?！?/br>
    洛書扯了扯嘴角，這個消息比她得知自己只是個人格還難以讓她接受。

    她不是‘創造’了她嗎？她不是想讓她‘看見’她嗎，她做到了啊，無論是活動著的，還是安靜待著的，她都能‘看見’啊，她為什么還要選擇離開，那她‘看’什么，笑話嗎？！

    這一刻洛書很憤怒，一種被人拋棄和不信任的憤怒。

    “這個懦夫！難道別人的目光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她不是還有我嗎！”

    洛書氣得不斷的往嘴里塞零食，可往常美味無比的東西，此刻卻是那么難以下咽，她暴躁的把嘴里的零食全都吐了出來，又把桌子上的全掃到了地上，發泄似的不斷用腳踩著。

    等把那些零食都踩得一片狼藉后，她才冷靜下來，抹了把臉，重新坐回沙發上，“有什么辦法能讓她回來？”

    徐言初搖了搖頭，洛書譏笑一聲，“你收了那么多錢，結果把人家孫女搞沒了，都不會良心不安？”

    徐言初擰著眉頭，“只是換了個人格，并不算生命消逝?！?/br>
    洛書舔了舔后槽牙，眼神陰惻惻的，見狀，徐言初連忙道，“或許辦法也是有的?！?/br>
    洛書哼笑一聲，繼續核善的盯著。

    徐言初趕緊道，“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受世人矚目，被所有人仰望，再也不要被忽視，你如果替她實現這個愿望，她或許就能回來?！?/br>
    洛書收起了核善的眼神，翻了個白眼，“你當我三歲小孩呢?！?/br>
    徐言初微笑，“按照你誕生的時間來算，你不也只有十歲嘛?！?/br>
    洛書：……

    隨即她又想到什么，狐疑的看著徐言初，“這該不會是你們下的套吧，我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副人格，我就是我，你們把我整容，然后裝成是她，然后利用我來給她實現夢想?！?/br>
    徐言初也不知道洛書怎么會開這么大的腦洞，他無奈道，“我們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再說了，你有沒有被整容你自己不知道？”

    洛書老實的搖頭，“我有失憶癥，還真不知道?！?/br>
    徐言初沒好氣的笑了，“行了，什么失憶癥，你根本沒有失憶癥，不過是因為那段時間是主人格在掌控身體，你沒有經歷過，又怎么會有記憶，你要實在不信，就去找你爺爺驗dna，看看你是不是他親孫女?！?/br>
    洛書不爭辯了，隨后又試探著問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徐言初搖搖頭，“目前我能想到的就這個，這就好比刺激垂死之人的求生欲，你只有給她最想要的，她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念頭?！?/br>
    洛書抿緊了嘴角，不再掙扎，“行吧，就按你說的做，反正我也是條沒有夢想的咸魚，就當是還她的‘誕生之恩’了，不過……”

    洛書哼笑一聲，“得按我的方式來，娛樂圈汲汲營營、累死累活那套我是不吃的，我們摸魚人有自己獨特完成夢想的方式?！?/br>
    見她松了口，徐言初也松了口氣，結果這口氣剛松一半，就看到對面小祖宗的眼神又陰沉了下來。

    “還有什么問題嗎？”

    洛書陰惻惻的盯著他，嫩紅的嘴唇開合，“你說想讓我們融合，可是十年過去了，她卻在不斷的消亡，而我構建的世界卻越來越完整，徐言初，你有其他的目的吧?！?/br>
    第21章 改變

    司機送洛書回《加油吧》拍攝基地的時候, 正好第三期淘汰賽也開始播了，司機非常善解人意的打開了車載電視。

    錄播和直播不同，錄播會進行后期剪輯, 后期會將一些好玩的或者是有爭議性的片段剪到一起。

    另外還有個好處就是, 學員可以看到彈幕里網友對自己的評價，然后再實時做出調整。

    而此時, 電視上正在放的就是洛書和楊希沫的那段對話，洛書看著彈幕上那些飛快溜過的話，遲疑的問司機，“這個黎司, 很出名嗎？”

    司機是個老實人，在洛家干了二十幾年了，可以說是看著洛書長大的，也知道一些洛書的事, 聽她這么問也沒有覺得有什么, 老實的給他科普，“我女兒是他的粉絲, 我老婆也很喜歡他，我看過他拍的電影, 好看，也拍得好?！?/br>
    司機不知道什么演技、燈光和拍攝手法，他夸人就是一般人最質樸的感受。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干癟, 他絞盡腦汁又回憶出了一點, “我女兒經常說，他是個為電影而生的人，是什么人間燈塔，哦, 對了，我記得他有個采訪，那是我女兒非拖著我們全家一起看的，我老婆也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他的，我記得很清楚，他說，他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讓華國的影視成為世界之最，要讓華國不僅僅是經濟軍事大國，也要成為所有人想要追逐的藝術殿堂?！?/br>
    “當時我就覺得這是個男人，有擔當，有追求，和現在那些蹦蹦跳跳娘們唧唧的男的不一樣?！?/br>
    聽著司機大叔鋼鐵直男一般的科普，洛書抽了抽嘴角，有那么一丟丟理解了那毒舌的家伙，畢竟人家和她不一樣，那是個把電影當做生命的人，自己都舍不得有一點瑕疵，自然也容不得別人去玷污它。

    洛書又看了一會兒電視，漸漸的思緒開始飄遠。

    兩天前離開時，她還以為自己是個被陰謀算計了的人，只要找到小透明，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踏足這里，可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還是作為一個‘人格’，一個被主人格拋棄掉的副人格，這就很離譜。

    離開西山療養院時，她問的那句話并不是突發奇想，小透明在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很隱晦的寫過，要小心徐醫生，她在見到徐言初的第一眼時也是本能的戒備，就像是他曾經做過什么令她痛苦的事般。

    而且，徐言初講的那個故事也是漏洞百出，半真半假，再加上他在談話時總是試圖去挑動她的情緒，這就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個徐言初有別的目的。

    比如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讓她這個副人格將主人格替換掉，所以才會在這么多年的治療中，不僅沒有治好主人格，反而讓她越來越消沉，最后甚至選擇了消亡，而她這個副人格卻越來越活躍，構建的世界也越來越完善。

    還有，茶幾上那瓶棕黃色長得像維生素b的藥，她不記得自己有吃過。

    想了想，洛書開口道，“李叔，給我接通爺爺的電話?！?/br>
    回到拍攝基地，洛書剛把自己和畢珂音的零食放好，就被林池給堵了。

    “小祖宗，你還知道回來啊?！绷殖氐芍请p割出來的雙眼皮，幽怨的瞪著洛書。

    洛書灌了口水，“三天假期不是你批的嗎，我這可是一分鐘都沒多耽擱?！?/br>
    林池輕哼一聲，“早知道讓你出去會讓我發際線變禿，你以為你還能出去?！?/br>
    洛書眨了眨眼，繼續灌水，沒啃聲。

    林池自己氣了會兒，掏出手機，點開通話記錄，“來，看看，這幾家公司選一個?！?/br>
    洛書上前，扒拉了下，備注為眾生文化的打了十九個，善萊十二個，良聲寥寥十二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她看得有些迷茫，“什么意思？”

    林池：“這些都是這三天打來要簽你的娛樂公司，前面三個是京圈里排名在前五的，對方開的價也算厚道，資源也還不錯，你要是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又不想靠家里的話，這幾家都是比較好的選擇?！?/br>
    洛書在床邊坐下，捧著杯水，懶懶的也不說話，就看著她。

    林池摸了摸鼻頭，“好吧，我知道你看不上，但大小姐，你行行好，要不讓你家公開你的身份吧，或者讓畢氏趕緊把你簽了，要不我就要被這些人煩死了，我特么是個節目的負責人啊，現在竟然淪落成了藝人經紀人?！?/br>
    “我也沒隱瞞身份啊，公開什么，難不成還要去出個公告把身份證貼出來?！甭鍟鴽鰶龅?，“而且你自己不知道拒絕的嗎，往我身上一推不就得了，連摸魚都不會，你有什么用?！?/br>
    林池恨恨的磨牙，“要不是你那個微博跟個僵尸號一樣，我至于嗎，給你干了活，你還嫌棄我?！?/br>
    洛書放下水杯，“所以你堵我就為了這事？”

    林池收起了那些做作的表情，“自然不是，要這點小破事我都解決不了，我也不配做這個節目負責人，我來是想問你，你究竟是個什么規劃，我們和學員簽的最初的三期合約已經到期了，其他人都續了不同的約，唯獨你，你是怎么想的？”

    洛書偏頭看她，“有什么區別嗎？”

    “那區別就大了，如果你肯簽滿期合約，節目資源自然都會向你身上傾斜?！鳖D了頓，林池又道，“不知道你來之前有沒有了解過，從這期開始，我們會安排學員直播，每個學員身邊都會有一個跟拍pd，記錄發生的事情，但并不一定會呈現在直播間，我們一天只會選一個導師戰隊，而戰隊內流量怎么分布，除了人氣的影響，節目組也會有自己的傾斜安排?！?/br>
    洛書沒說話，神色怪異的看著她。

    林池抿了抿嘴角，“你別這么看著我，雖然我們是個有情懷的節目，會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公平公正，但我們畢竟也是個盈利節目啊，自然會做一些選擇，目前，你和王幼隱都是我們的選擇?！?/br>
    “她簽了滿期合約？”洛書問。

    林池點了點頭，“如今星辰大不如前，王幼隱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么選擇?！?/br>
    洛書：“那如果我也簽了滿期，你們的資源要怎么傾斜？”

    林池眨了眨眼，“自然是你，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給節目帶來的熱度足以讓我說服董事會所有人?！?/br>
    洛書想了想，又問道，“直播我需要做些什么？”

    林池：“也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什么，我們開直播是因為從這一期開始，比賽的規則變了，學員不再統一集訓，而是跟著各自的導師學習，而我們要將學習的過程和成果展示給大眾，就相當于一個vlog吧，而且在這期間，投票通道也不會再關閉，學員的排名隨時都會發生變化?！?/br>
    “老實說，我覺得你們那個算權重的規則有些雞肋?！碧岬綄W員排名，洛書就忍不住吐槽。

    林池擺擺手，“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節目和其他選秀節目不一樣，我們這么做是為了防止資\本的過度滲透，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證有實力而沒有后臺的選手成功晉級?！?/br>
    “要想防止資\本滲透，你們不搞投票不就行了?！甭鍟滞虏哿艘痪?。

    林池再次擺手，“所以說你年輕呢，如果不投票，秀粉們就沒有參與感，沒有參與感就沒有養成感，沒有養成感又怎么會真情實感呢?！?/br>
    洛書被她繞得頭暈，“行吧，我就是吐槽，也沒指望你們改?！?/br>
    “那合約的事，你這么打算的？”林池問道。

    “你先把合約給我，我先讓爺爺把把關?！睂I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有資源不利用，不是他們摸魚人的風格。

    林池哼笑一聲，“難不成你還怕我坑你？”

    洛書起身，理了下衣服，“我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行啦，我得去找梁導補課，散了吧?！?/br>
    休假一時爽，補課火葬場。

    在網上因為這次節目播出而激烈討論的時候，當事人也苦巴巴的開始了她的補課生涯，不過好在只缺了三天，梁振也還沒有教太多東西，洛書又聰明，這個進度就沒趕得太難。

    不過就算如此，補完課也到了凌晨一點，要不是有小零食吊著，她早睡著了，睜著半只眼睛，她迷迷糊糊就回了宿舍，原本住在這里的岑貝因為自己作死被退賽了，而宋雅又沒能撐過淘汰賽，所以如今宿舍里只有她和畢珂音兩個人住。

    她回來時，畢珂音正對著一堆零食發呆，洛書虛著眼睛打了聲招呼，就卷子鋪蓋睡了過去。

    把畢珂音組織了大半天的語言都給重新塞回了肚子里，她張了張嘴，終究沒舍得把人吵醒，只默默的打了水，認命的給洛書洗了臉，之后才躺回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