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如箏抬頭笑著看了看她:“呵,你倒是個急脾氣……”看雪纓臉上一紅,她又笑著看看荷香小筑的方向:“這正是她周詳之處,如今府里人人都道我和她是一撥的,若是她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探我,非但坐實了這個名頭,還會惹得祖母不喜,五妹想必也是得了她的點撥的,眼見就連晚飯都不在沁園吃了?!笨囱├t明白了,如箏又笑到: “我料徐姨娘短期內都不會和咱們聯系了,不過今日……最晚不過明日,倒是真的會有客上門,你們且等著吧?!?/br> 浣紗和雪纓聽了她這話,都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雪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浣紗卻低頭思忖了一番,似有所悟地眼前一亮。 誠如如箏所言,沁園的晚膳撤了不久,三夫人刁氏就帶著六小姐如文裊裊娜娜地走進了院內。 如箏笑著將刁氏引到堂屋坐定,又讓人去請如詩過來說話,刁氏卻擺擺手阻了:“哎呦,二姑娘,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我不過是帶著文兒來找你說說話,大姑娘備嫁忙碌,便不要驚動她了?!?/br> 如箏笑著應了,又讓丫鬟們上茶,端點心,待丫鬟們退下,刁氏才笑著開了口: “我說我們二小姐啊,如今是愈發能耐了,連那一位……”她沖著靜園的方向努了努嘴:“都被你薦的人給奪了權,真是大快人心啊?!?/br>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凜,但又想到此次的事情做得順利干凈,老太君都沒有起什么疑心,她更加不可能看出什么,轉念一想,便明白她不過是說徐氏上位之事,當下便笑道: “嬸娘說什么呢,箏兒卻聽不大懂……” 聽了她的話,刁氏夸張地笑了笑:“哎呦!我的好二姑娘,跟嬸娘還打什么啞謎呢?”她瞟了如箏一眼:“你一向心疼五姑娘,荷香小筑那位也就跟著入了你的眼了……”她臉上現出一絲不忿:“不過我卻是不明白了,她再怎么的不過是個妾,能翻起什么風浪,你待文兒也不錯,此番怎的不幫幫……”她隱去了后面的話,只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155魘鎮(下) 如箏心里一陣膩煩,臉上卻還是帶著謙恭的笑,她知道刁氏雖然心里沒譜,又有些自私,卻并不是一個狠毒邪心的人,不過是想要趁亂撈權而未得,不敢對老太君說什么便遷怒于自己罷了,當下略思忖了一下,便笑著開了口: “嬸娘這么說,如箏倒是明白了……”她笑著為她添上茶:“嬸娘說的不錯,我是喜歡書兒,但我也是極喜歡文兒的,我與文兒雖然隔房,卻甚為投契,對嬸娘,我也是一直敬著您快人快語,急公好義的……嬸娘這樣說我,箏兒還真的是有些委屈呢?!?/br> 見刁氏還是冷著臉,如箏也不惱,看了看一旁一臉尷尬的如文,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文兒,你去找大jiejie看看她的嫁妝吧?坐在這里悶壞了你?!比缥男睦镆粍?,抬頭看了看刁氏,只見她也微微頷首,才嘆了口氣行禮出了堂屋,如箏目送著她離開,又轉向刁氏: “嬸娘,先不說我有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讓老太君用了我舉薦的人,便說此番接替夫人主持中饋這事,嬸娘真當它是一樁美差么?” 刁氏見她這么說,才坐正身子問到:“哦,怎么說?” 如箏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卻反問道:“嬸娘,您覺得此一番母親身體不適,會修養多久呢?” 刁氏聽了她的話,眼前一亮,好似明白了些:“自是不會太久?!?/br> 如箏看她上到了,微微一笑到:“是啊,不過是小小心疾,參湯好藥盯著,又有父親和兒女們的關心,想來是不會病的太久的,那徐姨娘……”她話鋒一轉:“她自然是個得力的,不然祖母也不會讓她執掌中饋,但人再周全,也難免會有想不到,做不全之處,到時候在母親那里落埋怨的,始終還是她吶?!彼p描淡寫的一句,卻讓刁氏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便笑到:“怪不得呢,我說我們二姑娘也不會放著自家嬸娘不幫,去幫個妾室……” 如箏微笑了一下,又到:“嬸娘還是太抬舉我了,此番徐姨娘之事,本就是祖母她老人家的慈意,依侄女兒之見,她老人家雖然素日里愛敲打提點嬸娘,實則卻是十分疼愛嬸娘的,畢竟三叔是祖父的老來子……”她笑著看看刁氏:“祖母不疼您二位,還能疼誰呢?” 刁氏聽她這么說,心里十分受用,當下笑著點了點頭:“箏兒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雖然母親平日里愛數落我,但對我家老爺和我卻一直是有求必應的?!?/br> 如箏心里暗笑她好騙,老太君這樣對她們,不過是因著不愿意別人說她虧待庶子,再加上三老爺雖然流連聲色,但卻沒什么太過出格的行徑,老太君樂得花錢買清凈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三房這兩口子,到的確是沒什么心眼兒的,比起事事周全,卻蛇蝎狠毒的薛氏來說,好了不是一星半點了,想到這里,如箏又笑到: “就是嬸娘這話,老太君如此心疼嬸娘,自然不愿意讓您吃了母親的排頭,徐姨娘是個妾,即便將來被埋怨幾句,也算不得什么,不比嬸娘您,不過話說回來,侄女兒倒是以為……”她抬眼看了看刁氏,只見她也認真的看著自己聽著,才笑到:“既然祖母她老人家這樣向著嬸娘,嬸娘也不妨順著她老人家的意思,既然祖母有心讓徐姨娘歷練一下,那無論是誰,只要是幫著她……”她看著刁氏眨了眨眼:“自然也是能討得祖母她老人家的歡心的,不定還能讓她老人家看到您在庶務方面的才華……嬸娘您說呢?” 刁氏笑著點了點頭:“箏兒說的是,嬸娘這才明白了母親她老人家的意思,說起來還要多謝箏兒的點撥呢!” 如箏趕緊笑著起身到“不敢”又壓低聲音說道:“要我說,嬸娘倒是現下咱們府里最逍遙的一個了呢,就像嬸娘說的,徐姨娘不過是個妾,即便執掌中饋,也定要對嬸娘尊敬有加的,況且,如今這府里,大伯母忙著大jiejie的事情,母親病著,祖母經過此番,也定要修養些日子了,闔府上下,能決定徐姨娘成與不成,是去是留的,不就是嬸娘您了么?” 刁氏聽著她的話,臉上就漸漸現出了喜悅和矜傲的神色:“嗯,箏兒說的是,徐氏若是對我尊敬,我也不妨幫她一幫,總比……”她燦燦收了口,如箏裝作沒有聽懂般陪著笑,心里卻明白,她這便是已經上了套,會幫著徐氏對付薛氏了,畢竟徐氏還要仰仗她這位三夫人支持,而薛氏與她,卻一直是爭執不斷的。 送走了志得意滿的刁氏,如箏嘆了口氣坐在桌旁,自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揉了揉酸疼的頭,喚入秋雁夏魚為自己梳洗,已近初更,今日實在是累了,合該早早睡下才是…… 之后的一段日子,林府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執掌中饋的貴妾徐氏,憑著自己的謹慎小心和老太君以及三夫人刁氏的支持,繞開了薛氏布置的一些絆子,順利將林府的庶務接管了下來,如箏表面上樂得清閑,成日里就是學學規矩,請請安,暗地里卻趁機做了三件大事,一是通過自己的耳目,繼續收集到了薛氏謀害自己娘親,背著侯府經營產業的一些證據,二是陸續對沁園里面薛氏安插的眼線進行了一番清洗,再就是放棄了屢屢被地痞sao擾的得勝樓,將其暗地里轉給了舅家,而著力將布莊發展了起來。 看著賬本上越來越多的資財,如箏心里才更踏實了些,想想今世重生之后,自己先是為求和離之后能夠自保,而上心打理嫁妝鋪子,再后來又生出過嫁給蘇有容后,能幫他貼補些的心思,如今知道了他也不缺錢,卻還是剎不住賺錢的念頭。 不過就是……貪財罷了!她這樣略帶自嘲的想著,對旁邊的浣紗說道:“你去還賬本時告訴李掌柜,下月得勝樓的紅利切切不可再要了,鋪子是我轉給舅家的,還要舅舅的錢算什么?另外溫泉莊子得來的錢財,表哥也定然是大半都給了我,這樣也不行,你讓他得空自己去看看,估量個合適的數目,若是推不了,再來回我,我自去和表哥舅舅說!” 浣紗看她說的這樣認真,趕緊仔細應了,卻見夏魚笑著走進來,對如箏福了福:“小姐,老太君請小姐去慈園議事呢?!比绻~點了點頭,隨著她起身向慈園走去。 這一議,議的還真是一件大事,如詩婚期日進,薛氏卻稱病不出,大家都知道她這是記恨如詩和宋氏屢次為如箏說話,也有向老太君示威的意思在里面,老太君叫大家商議,如箏便在老太君座前求了慈令,要幫著宋氏在沁園為大姐如詩送嫁。 忙碌了半月有余,如詩終于從沁園風風光光地出了侯府,以侯府嫡小姐的排場十里紅妝,一路上了喜船。 如箏帶著幃帽,隨老太君等人在碼頭目送如詩的喜船遠去,心里禁不住又喜悅,又感傷,想想自己幸好是嫁入京師世家,不必像如詩一樣灑淚告別爹娘,一嫁數百里,這樣想來,似乎蘇家也算不得什么十分不好的去處了……她這樣想著,嘆了口氣。 如詩出嫁之后不久的一個早晨,如箏剛剛自慈園請安回來,徐氏便帶著新一年夏裝的花樣子來到了沁園。 如箏笑著將她讓進堂屋,徐氏還是那樣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才笑著欠身坐了,如箏讓人給她沏了上好的銀針,笑到:“姨娘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徐氏笑著謝了茶,才到“回二小姐,妾此次前來,一是為著闔府置辦夏裝的事情,有些疑問要請教二小姐,再來,便是謝謝二小姐在三夫人面前替妾美言,若無三夫人事事幫襯著,妾必然無法管好這幾個月庶務……”說著,她便站起身,對著如箏福下:“妾知道這些都是二小姐的好意,多謝二小姐!” 如箏趕緊將她扶起坐下:“姨娘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和三叔母閑聊了幾句,說了說姨娘的好處,她是個直性子人,只要姨娘你對她好,她自然會投桃報李的,更何況姨娘執掌中饋,是祖母的意思,三叔母是個孝順人,自然是順著祖母了?!?/br> 說完這一句,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徐氏便拿出夏裝選的花樣子來給如箏看,如箏根據府里各人喜好又提點了她幾句,徐氏便笑著告退,剛一起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對如箏笑到: “說起來,府里的好事還真是一樁接著一樁,大小姐剛剛風光大嫁,三小姐的親事又近在眼前了呢……”她看在如箏,略帶深意地笑了笑:“妾也是剛剛聽到風聲,說是差不多定下了,許的是夫人娘家,咱們三房姑奶奶的愛子,薛瑾少爺?!?/br>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沉,她知道薛氏為了重掌大權,必定會施展一些手段,卻沒想到她為了奪權,竟然這樣倉促地就將如棋推入了薛瑾這個火坑…… 敷衍了幾句,將徐氏送出大門,如箏看著靜園方向嘆了口氣,如棋一向是小心翼翼的,就如同她那個通房出身的姨娘一般,謹小慎微地討著薛氏母女的歡心,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可到頭來,還是成了薛氏內宅爭斗的犧牲品…… 即便是沒有此次奪權之爭,恐怕薛氏也早就想好了要將如棋許給薛瑾了吧,畢竟如婳已經等不及要嫁入國公府了……只是這樣一來,如婳順利出嫁,薛氏還能借cao辦如棋婚事的因子奪回掌家大權,倒是個一舉兩得之策呢。 幾日之后,如棋定親事情塵埃落定,薛氏尚未重掌大權,慈園里傳出的一個消息,先攪動了一池春水: 老太君下了慈令,五月初一,闔府到護國寺祈福,意味深長地是,此次老太君是約了蘇家太君并子孫同去…… 大家都明白,這便是要給如箏和如婳,商定親事了。 ☆、156請期(上) 得到初一祈福的消息,如箏回到沁園便準備了起來,既然是兩家的聚會,自然也有見親長的意味,故而衣著不能太素凈,也不能太花哨,雖然知道不大可能單獨和蘇有容說上話,但如箏也還是憧憬著二人的相見,更何況,還能看到數日未見的如柏。 祈福之日前一天的晚間,東西終于收拾停當,如箏看著浣紗她們忙忙碌碌地,自己心里的期許反而沉了些,想了想,她又打開衣箱,從一個小包裹里掏出一物。 玄色的扇套上,艷麗的紅梅朵朵綻開,她輕輕打開封口的絲帶,從里面掏出那把久違了的折扇,想想第一次拿到這把扇子時的情境,好似還在眼前,又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了,打開扇子,看著上面那熟悉的字跡,她腦海里突然掠過幾次私會時蘇有容說的那句“不想走”。 是啊,自己又何嘗愿意分離呢,每次的想見,就如同在心上加了一道鎖,細細的鏈子牽著僅僅一街之隔,卻又似遠隔天邊的他。 細算算,離上一次想見,不過是半月有余,卻已經讓人覺得倍感煎熬了,如箏輕笑著搖搖頭,將折扇收起,交給浣紗放在明日貼身帶著的物件中,早早上床就寢了。 明日,定要有個好氣色,好精神才是??! 翌日,浣紗早早將如箏喚起,她迷迷糊糊地梳洗完畢,略用了些餐點便任由丫鬟們收拾著,因著天已漸熱,如箏沒有用粉,但數月來悉心調養的好面色,倒是比任何宮粉都好看,因想到要見國公府的老誥命,如箏特地讓環繡給自己梳了一個大方端莊的朝云髻,首飾也不過是一個金玉點翠芙蓉花的分心,和髻側一個白玉團花的簪子,雖不搶眼卻勝在大氣端秀,想來是應該是合宜的。 看著精致的發髻,如箏在鏡子里對著環繡贊許地點了點頭,引得她瞇眼笑了。 如箏拿出前次樟木箱子里多出的那對白玉手鐲,賞玩了一番才戴上,不大不小正合適,潔白細膩的玉質,一眼看去,真的如同凝脂一般,浣紗細致,此時免不得驚喜到: “小姐,這個鐲子真好看,很配小姐的膚色啊,奴婢記得……這是新的?” 如箏欣喜地點點頭,卻不正面回答,聰明如浣紗,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當下也微微一笑,不再多問。 如箏選了一件徐氏新送來的淺妃色底子暗繡大朵梅的對襟襖,□配著蔥白綴秀花鳥紋的馬面裙,因著早間天氣還有些寒涼,便又加了一件淺藕色綾子寶相花的云肩,浣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到:“小姐今天真精神,國公府的老夫人看到小姐,還不定得喜歡成什么樣子呢?!?/br> 聽她這么說,如箏略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浣紗自下去準備東西,如箏又整理了一□上,思緒忍不住回到了從前: 她印象里的老國公和老夫人,是一對十分慈和的老人,老國公也是因軍功受封,據說年輕時也是一員驍將,到了暮年卻樂得做個撒手家翁,成日里不過是盼著家里添丁進口,國公府上下事務便完全交給了世子蘇清辭,老誥命更是個慈和無比之人,不怎么管后宅事務,府里真正主持中饋的當家人,還是廖氏,說句略帶不敬的話,這兩位老人家,就是兩位十分有威信,卻不怎么管事的甩手掌柜。 不過如今的如箏,卻不同于前世,在她心里作為晚輩該做的還是要做足,卻并不十分擔心自己能不能取悅于這兩位老人,甚至是自己的婆母廖氏,重活一世,她也大略明白了,這世上就是會有一種人,是天生便看不慣你的,就如同你天生也看不慣他一樣,她已經不求面面俱到,只要是自己在意的人,在意自己的人能幸??鞓?,就夠了…… 這樣想著,她登上了去護國寺的馬車,大jiejie如詩的出嫁,讓如箏的馬車里少了些溫婉的味道,卻…… 多了如書如文這一對兒活寶。 如箏無奈地看著一邊嘻嘻哈哈打絡子的二人,目光中滿是寵溺,不時讓浣紗給她們添茶,換點心。 車行了一個多時辰,突然自后面一陣喧鬧之聲傳來,浣紗趕緊鉆出去看,回來便笑瞇瞇地輕聲說了一句:“是國公府的車駕到了?!?/br> 如文一聽到來了精神,抬頭笑著問到:“哦?我們那未來的二姐夫在不在?” 她一句話說的如箏紅著臉啐了一口,浣紗笑著點點頭:“回六小姐的話,剛剛奴婢隱隱看著,三公子仿佛是在老誥命車駕旁側呢?!?/br> 聽她這句,如箏先是心里跳了跳,又升起一絲疑惑,前世她隱隱記得老國公和老誥命似乎不太喜歡蘇有容,逢年過節的也不愛招他到身邊呆著,不知道今世是不是不同于前生…… 轉念一想,今世的他,即便算不得受寵,也絕不會如前世一般被祖父母不喜吧。 她這樣想著,便聽到后面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如文好奇地撩開簾子,如箏便看到蘇百川和蘇有容騎著馬趕到了自家祖母的車駕前,如箏知道這是國公府老誥命派他們來請安了。 遠遠望著二人滾鞍下馬在老太君車前行了個禮,如箏就趕緊讓如文放下簾子,不一會兒更多的馬蹄聲從窗邊響過,如箏知道那定是如松三兄弟跟著蘇家兄弟到老誥命座前請安去了。 她們身為女兒家,不好拋頭露面,倒是少了這樣的差事,少頃,兩家車隊并作一隊,又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車里兩家小姐各自想著心事,車外幾家少爺便漸漸走在了一起,離得近了,也隱隱能聽到些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如箏裝作品茶,凝神聽著,漸漸便聽出自家大堂兄和蘇百川正在討論今科試題,時不時相互夸贊幾句,旁邊如柏和如杉也偶爾插上幾句話,卻一直沒有聽到自己期盼的那個聲音。 也是……他畢竟已經放棄科舉一途了,如箏這樣笑著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卻不防聽到自家兄弟的聲音響起: “子淵世兄,我最近騎射課程總是不佳,博士說我腕力不足,我想向世兄討教一二?!?/br> 如箏心里一動,下一瞬便聽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聲音,像是帶著笑意,又十分的溫和: “哦?手伸出來給我看看?!彼痪湓?,說的車外的如柏和車里的如箏都愣了,又搖頭微笑。 少頃,蘇有容的聲音又響起:“腕力不錯啊,許是不會發力吧,稍后拜完菩薩來后院松林,我教你?!?/br> 如柏的聲音里帶了一絲驚喜:“好,多謝世兄!” 如箏垂眸,偷偷紅了臉:后院松林么…… 旁邊如書伸手捅了捅如文,咳嗽了一聲:“六meimei,咱們拜完菩薩也去后院松林玩兒吧,哦?” 如文人小鬼大地瞇起眼睛,看了看如箏:“嗯,還要拉上二姐一起去!” 如箏紅著臉扯了扯她們的臉頰,姐妹三人無聲地笑了。 后面車里如婳,想的卻是別的心思,伸手招過紅綃問到:“我叫你做的事情,安排的怎樣了?” 紅綃恭謹地湊過去,壓低聲音說到:“回小姐,都安排妥當了,小福會一直盯著……一旦二公子在某處停留,便會來回小姐?!?/br> 如婳這才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車行至山腳下,眾女眷換了軟轎上山,兩位老誥命帶著兒媳和孫女們拜過了佛祖和菩薩,便在知客僧的引導下,來到專供貴人歇息的偏殿落座,老太君對著國公府老誥命笑到: “老嫂子,許是有段日子沒見我家幾個孫女兒了吧?!?/br> 蘇老誥命笑著點點頭:“是啊,一晃小兒女們就都大了,真的有些認不齊了呢,哪個是箏兒???” 聽她這么說,如箏心里微微有些意外,老誥命怎的沒有先問如婳,反倒先問到了自己,卻也來不及想太多,看到自家祖母沖自己招手,便趕緊上前給兩位老人家行禮:“孫女兒見過世祖母,世祖母萬福?!庇洲D身對著自家祖母行了禮,才起身端莊地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