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托子揚兄將此信夾帶回京,只為向你報聲平安,東夷人果不出我之所料,矮小愚鈍,我大盛軍過處如驚弓之鳥,終日惶惶,打了這么多場勝仗,你送我的刀還沒開葷,敵軍全被你家兩個表哥搶去殺了這種事情!你以為我會向你直言不諱么?…… 如箏細細地將信讀了一遍,臉頰邊便掛上了淚,自己卻渾然不覺,只是笑著抱住了膝蓋: 這是什么??!一句正經話沒有……還…… 想到信里那些思念之語,和明顯是為了讓她放心而寫的那些插科打諢之言,如箏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為他身在沙場擔憂心疼,卻又被他信中的男兒豪情所感。 慢慢平復了一下心情,她又將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從字里讀出字來似的,直到浣紗催了三次無果,崔mama特地跑過來讓她上床就寢,她才紅著臉將信拿帕子包起,仔細收在妝匣的最底層,方才上床睡了。 ☆、110大捷(上) 如箏在思念的那個人,此時也正恰巧在思念著她,不過與其說是恰巧,倒不如說是二人思念的太稠密了…… 蘇有容放下手里的碳條,又確認了一遍,才將紙遞給一旁的謝如風,謝如風接過他畫的作戰草圖,細細看了一遍:“行了,就這么拿去給父帥和凌帥看吧……” 他起身拍拍剛剛抽出刀來擦的蘇有容:“子淵,當初叔罡他們夸你,我還有點不以為然,現在看來,你還真是個寶!”他指指周圍:“這些什么兵棋推演,沙盤,還有那個早就失傳的諸葛連弩,也算上這個碳條畫的作戰圖,你那小腦袋里怎的就裝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東西???” 蘇有容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說話,旁邊凌朔風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座,笑到:“雋瞬兄你才剛知道啊,我告訴你,打仗帶他出來,連參謀幕僚都不用帶了,好用的很!”說著,自擰開酒壺喝了一口。 謝如風看著他皺了皺眉:“叔罡,跟你說了,不是慶功不得飲酒!” 凌朔風是和他混慣了的,知道他凌厲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個再溫和不過的性子,當下嘿嘿一笑:“謝大哥,就一口,一口~”說著又一指蘇有容: “他倒是不喝酒,能給你沖鋒么?吹口氣兒就飛走了!” 蘇有容聽他這么說,也不生氣,放下手里的刀,回頭笑到:“叔罡兄眼見是醉了,我不沖鋒怪我么,你們就知道欺負我,讓我在后面排兵,寫文書,料理糧草,好容易上戰場了,光讓我站城樓上射箭!我倒是想上戰場,我逮得著機會嗎我?” 謝如風聽他這么說,笑著拍拍他肩:“那不是因為你處事周全,多智善謀么,你雖不如我們沖鋒陷陣多,但你立下的功勞卻是真的不小,上次一曲退敵,還有讓東夷人哭爹喊娘的連弩床弩,再加上這次對付東夷浪人的六合同心陣法,哪一個不是你的手筆,老帥們讓你在后面,不過是人盡其才而已!” 蘇有容抬頭笑了笑:“謝大哥謬贊了,上次的計謀不過是碰巧,連弩也是諸葛武侯留下的,我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了圖紙,六合陣更加是令尊謝帥幾年的心血,我只是添減一二罷了,怎敢專美于前!”說完他又低下頭,看著手里的長刀,神色中帶了一點少見的羞澀: “再說,我也明白,你們是看我第一次打仗,刻意護著我呢?!彼盏度肭剩?/br> “其實我也不是不怕的,畢竟……從未見過這樣尸橫遍野,鮮血淋漓的場景?!?/br> 凌朔風聽他這么說,搖頭笑道:“真假!就你還在這里悲天憫人?我看你在城樓上拉弓射箭專找浪人夷寇射的時候,樂得也爽著呢!再說,你帶著兵士開床子弩把夷寇射成糖葫蘆的時候,我怎么沒看你害怕?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哪兒那么多婦人之仁!” 蘇有容嘆了口氣,苦笑到:“凌兄,我可沒你那么豪爽,所謂佳兵不祥,連弩殺人越方便,我的罪孽就越重,不過……你說的也對,身為軍人,沒這么多忌諱,所以說,明天我才要和你們一起沖鋒陷陣??!”他站起身,拿起桌上墨鞘的長刀,輕輕抽出。 燭光下,橫刀閃著森冷的光芒,看的凌朔風眼前一亮:“這刀……真是個寶貝!” 蘇有容斜睨了他一眼:“你想都別想!這是我的!”說著他收刀入鞘,抱在懷里: “箏兒給我的……” 凌朔風一扶額,讓他惡心地打了幾個冷戰兒:“真丟人,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謝如風看他二人耍寶,搖頭笑了一陣子,想到還要到中軍帳送圖冊,才擺擺手說到:“你們倆差不多了,明日還要決戰,早些歇下吧!”說著收拾東西向著走到軍帳門口,經過蘇有容身邊時,重重在他肩膀上一按:“子淵,明日小心些,別離我們太遠!” 蘇有容點點頭,對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我省得的,多謝雋瞬兄?!?/br> 二人鋪好了被褥,在軍帳里和衣而臥,直到真正上了戰場,蘇有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枕戈待旦”,什么叫做“狐裘不暖錦衾薄”,雖說前世今生的他都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卻也不是愛心泛濫的白蓮花,在淦城一月有余,看著那些夷寇燒殺搶掠,不由得讓他想到了前世在歷史書上學過的那些,古今同一,侵略者總是殘虐暴戾的…… 想到這里,他在被子里攥了攥拳:也罷,止戈為武,打仗還能不殺人么…… 剛放下心事準備睡覺,便聽軍帳另一邊凌朔風有些悶悶的聲音傳來:“子淵,明日別離我太遠了,第一次上戰場,一慌就容易出事……到時候我也能回援你一下?!?/br> 雖說平日里常和凌朔風斗嘴,蘇有容卻是真的把他當成知己好友,今日聽他這么說,心里一暖,當下笑到:“好!我若是撐不住了,就往你那里跑,你可莫怪我給你添麻煩??!” 凌朔風“嗤”地笑了一聲:“好吧,不過我可不是為了你,我臨出來的時候,家里那些女人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你!說什么是將來的表妹夫不能出差錯了,煩死!”說著一翻身:“哎,睡了!” 蘇有容往被子里縮了縮,無聲地笑了:是啊,“家”里的千千萬萬的“女人們”還在等著自家的子弟回家,自己還在這里猶豫什么呢?! 母親,箏兒……你們等著,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這樣想著,他漸漸進入了夢鄉。 金鼓響,畫角鳴,今日的決戰沒有了之前的籌謀,只是刀兵相見,血rou相拼。 一大早,謝如風等四人奉了謝元帥的將令,分頭點齊自己的人馬,列隊于校場之前。 身為從六品的校尉,蘇有容今日帶的人馬,卻和身為三四品將軍的謝如風,凌朔風等人一樣,也是自成一隊,到東夷以來這幾場大勝,早已將他從一個為人側目的世家子弟,變成了令老帥們驚喜,軍士們敬重的少年將領,雖然之前的幾次戰役,他都沒有真正上戰場廝殺,但那神出鬼沒的計謀和擊殺了十數名東夷將領出神入化的箭法,無不令人嘖嘖稱奇,正因如此,現下決戰,他自請帶親自訓練的六合陣軍士們截殺東夷浪人團,才讓全軍上下對他今日的表現更加期待。 六合陣共六百將士,六人一隊,采取圍攻的辦法對付三百余東夷浪人。 兩軍對壘,蘇有容執刀站在六合陣的最前方,看著不遠處氣勢洶洶的東夷浪人團,這些浪人都是這幾年東夷為了擴充軍力才從島內招募的,和他前世聽說的扶桑武士很像,都是一人一把雪亮的長刀,武藝高強,身法詭異,之前和大盛軍隊交手幾次,可以說是所向披靡,是東夷人的一支王牌軍,帶領這支隊伍的東夷人,是據說在國內有“鬼劍”之稱的浪人石井昭次,蘇有容之前曾經幾次想要射殺他,卻無奈此人刀法高超,行蹤詭異,射出的箭矢不是被他擋開,便是擦身而過,射不中要害,于蘇有容而言,雖未真正交過手,此人也算得上是宿敵了。 而盛軍此次針對這支殘暴的隊伍專門訓練的六合陣,便是利用手執不同兵刃的軍士,六人一組,相互配合針對一個浪人進行截殺,為了這支隊伍,謝如風的爹爹,也是謝家現在的當家人謝亞夫已經籌備了三年,此次將這支殺手锏交給蘇有容,正是因為看出他為人機敏多謀,而且擅長步戰調度,期待他能夠帶領這支隊伍,出奇制勝。 每每想到這一層,蘇有容就覺得……鴨梨山大??! 他回身,看著整裝待發的六百軍士,深吸了一口氣: “該說的,昨日都已經說完了,今日我只有一句!”他手指淦城的方向盡力喊道:“那里,是淦城,是家鄉,是吾國!腳下的土地,毫寸不讓,東夷人,不降便殺!” 他一句話,激起了軍士們的豪情壯志,一時間眾人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大喝著:毫寸不讓!不降便殺!毫寸不讓!不降便殺??! 不遠處,凌朔風笑著看看那邊,回頭對副將說到:“果然是第一次上戰場的,還沒怎么的就這么嘰歪?!?/br> 旁邊的副將點頭附和著,腦海里卻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家少帥第一次上戰場時那一番鼓動……這么看來,蘇校尉比三少沉穩?他暗自好笑,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一陣金鼓聲響過,兩軍相接,廝殺聲響徹沙場。 蘇有容一馬當先,帶領手下軍士沖向浪人團,速度雖然不快,卻陣容齊整,那浪人團中也有謹慎之人,看出此次盛軍來的奇怪,卻無法節制連番勝利之下驕縱的部屬,大批浪人還是毫無章法地迎了上去。 蘇有容帶著六合陣軍士正面迎上東夷浪人,手中令旗一揮,六合陣立時從中分為兩隊,將浪人團疏疏圍住,又一變,變作六人一組的戰斗隊形,分頭迎上最近的一個浪人,以兩名盾牌兵為御,后面長槍兵進擊,若逃過長槍兵第一輪攻擊,還有兩名快刀手在后面等著,若有別的浪人援手,則馬上變陣,將前寇圍住困死,盾牌兵抵御來援之寇,各個擊殺。 第一輪交兵過后,地上就躺滿了東夷浪人的尸體,僥是他們如何劍術高超,左突右殺下,也是無法沖破這縝密的陣法! 再說那浪人團頭子劍客石井昭次,幾次失利下,也看出了六合陣的門道,忙招呼部屬后退,怎奈這浪人皆是臨時募集而來,多是武藝高超卻為人矜傲之輩,平日只是敬他劍術高明才奉他為首領,此時殺紅了眼,便都一意孤行,并不聽他節制,石井昭次無奈之下,只得在重重東夷軍士中尋找著首領的身影,妄圖擒賊擒王,破解困局。 一番梭巡下,到真的給他找到了手執令旗的蘇有容,當下大喝著向他沖去,卻無奈中間隔了幾重六合陣,僥是他武藝高強,也是屢屢受阻,待到了蘇有容身前,環視四周時,只看到滿地東夷人尸體和慢慢包抄過來的六合陣。 蘇有容看著這個嚎叫著沖過來的東夷人,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當下笑到: “不愧是人稱‘鬼劍’之人,刀法當真不錯,只可惜獨木難支,你這浪人軍眼看是完了,你若是降于我,我可以保你一個全尸?!?/br> 東夷深受大盛文化影響,這些浪人又多年在沿海劫掠,早已對大盛話爛熟于心,那石井聽蘇有容這么說,不由得火冒三丈,cao著一口生澀的大盛話怒喝到:“混蛋,你使盡詭計,殺我部眾,今日我定要殺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蘇有容見他激憤之下言語混亂,當下冷笑到:“告訴你也無妨,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大盛昭信校尉蘇有容——今日帶兵的里面,品級最低,本領最小,不過對付你……”他笑著拔出橫刀:“足夠了!” 他一言出口,石井昭次卻瞪大了雙眼:“你!就是蘇有容??!就是幾次三番用弓箭偷襲我的,無恥……”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蘇有容突然抄起腰間連弩,指著他喝道:“閉嘴!老子爹娘都幾年不罵老子了,你敢在這里出言不遜?!” 石井昭次也火兒了,將長刀舉起:“你!不是英雄,偷襲,陣法,不敢一對一決斗,大盛男人,都是陰謀小人!” 蘇有容冷笑一聲,左手一動,三支弩箭便釘在了石井身前,嚇得他愣了一愣,蘇有容卻回手將連弩遞給了旁邊軍士,笑到:“好,今日我便成全了你的遺愿,讓你死的瞑目!”說著,他雙手執刀于身前:“今日,本校尉不用弩箭,不帶幫手,不設陣法,與你一般,一人,一刀,生死相決,這樣可合閣下心意?” 那石井昭次見己方敗勢已定,反倒豁出去了,仰天笑道:“很好!臨死之前能殺了你,也值了!” 聽他這么說,蘇有容反倒笑了:“抱歉,閣下這個心愿,此生怕是無法達成了!”話音未落,他便揮刀起勢,石井也舉刀相迎,電光火石之后,雙刀裹挾著風雷之聲劈斬而過,相交之時,一陣斷玉之聲,竟然激起一陣火花。 甫一交手,石井心中便是一沉,本來他看蘇有容身材瘦小,以為他是個虛張聲勢之輩,便分出三分心思注意著周圍,怕其他軍士趁機偷襲,沒想到雙刀向對,自己的長刀卻險些被他的橫刀磕的脫手,分開之后,虎口還是一陣發麻,石井心里一震,倒退幾步,臉上現出興奮的神情:“好!很久沒有遇到這么強勁的對手了!值得一殺!” 蘇有容冷笑著舉刀指向他:“變態,自大狂,找死!” 那石井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他話的含義,卻也知道不是好話,當下嗷嗷叫著又沖上去,兩人須臾便過了十幾招。 十幾招下來,蘇有容心中也是一凜:這賊寇刀勢兇猛,刀法精湛,自己雖然還不至于落敗,卻眼見是被他纏住不得脫身,戰場上瞬息萬變,這樣戀戰總不是好事…… 就在他思忖之時,石井瞅準機會從巧處出刀,一刀便挑開了他的胸甲,順勢回刀朝著他胸口斬下,僥是蘇有容身法輕盈躲得快,也讓他給斬了一道不淺的口子,當下鮮血浸透了衣衫,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111大捷(下) 石井見一擊得手,興奮異常,第二次叫嚷著攻上來,蘇有容見勢不妙,橫刀于身前,運起刀法中的“守”字決,一時間刀影相連,防的潑水不入,石井暫時也沒有辦法,只是一次次大力強攻。 蘇有容穩住陣腳,揣度著石井的刀法,只覺得他出刀迅猛卻單調,勝在速度力度和臨場機變,想來是多年習練此種刀法,已經是十分精湛了,相對而言,自己習刀法時日尚淺…… 想到這里,他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自己的優勢,當下變了招法,化刀為劍,幾下便“纏”上了石井的長刀。 所謂“劍走輕靈,刀行厚重”雖然都是貼身兵刃,刀法和劍法卻是有很大不同,他這猛一變招,石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容易適應了他詭異的“刀法”他卻又改了招數,長刀突然猛擊,舞動生風,竟又像是槍法…… 就在這一時一變,車輪戰般的攻擊下,石井昭次終于亂了陣腳,被蘇有容一陣搶攻又是大力一磕,手中的長刀便應聲飛出幾仗遠,斜斜地插入地里。 石井昭次在東夷國內號稱“鬼劍”出道以來罕逢敵手,今日百招之內反勝為敗,被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年輕很多的敵將打飛了長刀,頓時覺得天地都崩塌了! 蘇有容持刀指向他:“如何,可以瞑目了么?” 石井昭次頹然看著他,輕輕點了一下頭:“你,刀法精湛,我輸了!” 周圍的兵士們見這個罪惡滔天,危害沿海數年的浪人頭子敗在自家將領手下,紛紛揮舞起手上的兵刃,歡呼起來。 石井環視四周,自己的隊伍只剩下幾個好手還在苦苦支撐,眼見敗勢已定,不禁仰天長嘆,對著蘇有容說到:“你是真正的高手,希望你能滿足我最后的要求,容我自行了斷,以全武者的尊嚴?!?/br> 蘇有容看著對面的石井,手中的長刀又往前遞了一寸,直抵住他的咽喉:“武者?你居然還有面目說出這個詞?”他冷笑了幾聲,朗聲說到:“剛彊直理曰武,克定禍亂曰武,刑民克服曰武,懲強扶弱,止戈為武——請問尊駕夠得上哪一條?”他劍眉一立,渾身的威勢便加了三分: “石井昭次,我問你,明德二十一年秋,你乘船來到我大盛,甫一上岸便執刀斬殺我大盛良民,十五里內共殺一百一十三人,是你不是?!”他將刀鋒在石井頸間輕輕一劃,留下一道血痕: “明德二十二年正月,你收服了我大盛境內所有東夷浪人,組成浪人團,開始流竄屠殺,第一個月便在兩道十三個州屠村數十次,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殺人無算,直到遇到謝家軍流竄而回,是你不是?”他手一翻,用刀背大力一磕石井的肩窩,石井便覺得半邊身子一麻,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來,口中訥訥想要說些什么,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無比高大,氣勢驚人,壓得他喘不上氣來,他不明白,自己連死都不怕,為何會害怕直視這個人的眼睛…… 蘇有容冷冷地俯視著他,聲音冷過戰場的寒風:“其后兩年間,你殺我大盛軍民無數,罪行罄竹難書,像你這樣一個恃強凌弱,濫殺無辜,泯滅人性如同修羅般的人,還有臉和老子說武者尊嚴?!”他揮動手中的長刀,迎著陽光,刺花了石井的眼睛。 “告訴你,小爺我的刀,就是為了斬你這種禽獸而磨利的,過了黃泉路,見到泰山府君,記得替我問他一聲好!”說著,手起刀落,一道殷紅的血跡便出現在石井的頸間,鮮血噴出,蘇有容往旁邊跳了一步,看著對手慢慢倒下,他的唇邊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 “瞑目吧,多少還給您留了個全尸呢……” 他回頭,看著身后一地的東夷浪人尸體,和目光炯炯如狼群的六百軍士,笑的恣肆: “兄弟們!跟我上,回援凌將軍去!” 六百軍士揮舞著兵器大喝一聲“喏!”跟著他沖向凌朔風進擊的方向。 明德二十三年臘月二十六,大盛東征軍于淦城西北五十里處大敗東夷軍,斬殺敵軍五萬余,其余殘寇逃至海邊,又被早已守候在港口的盛軍截殺,除不到一千人搶船出海逃離,其余賊寇被斬殺、淹死無算,其后一月間,盛軍乘勝掃蕩了淦城周邊兩道流寇萬余人,經此一役,大盛東部邊境始太平寧定,二百余年再無戰禍! 明德二十四年春,東夷王向大盛上書,稱臣納貢…… 東夷之戰,史稱“淦城大捷”,此役中,謝家獨創的“六合陣法”破敵如摧枯拉朽,彪炳軍史,更有謝如風,凌朔風,崔明軒,蘇有容四員小將因智巧勇猛而被謝、凌二位將軍聯名上表褒揚,得圣上欽賜“世家翹楚,淦城四將”之稱號,名揚天下,隨后幾十年間,此四人作為京師武家子弟的代表,頻繁活躍于大盛軍政兩界。 晚間,凌朔風卸下沉重的盔甲,看著旁邊一臉頹喪撫摸著白玉佩的蘇有容嘆道:“行了,別苦著個臉跟打了敗仗似的,要不是那個玉佩,你這傷就麻煩了,它這是給你擋了煞了!” 蘇有容點點頭,把手里的玉佩妥善包起貼身放好:“只是覺得可惜……這是箏兒送我的第一件禮物?!?/br> 凌朔風瞥了他一眼:“雖然身為如箏的娘家人,我還挺安慰的,但是看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想踹你一腳,要不是你身上有傷,我就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