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我已經薨天了?!毖嗪嵉穆曇粲行├?。 “東宮太子豈能英年早逝?”帝君語聲冰冷嗜血,但卻帶著沙啞。 燕簫笑了笑,他活不到三十歲,英年早逝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倘若說出來,只怕帝君還以為他在說謊吧? 身為父皇,帝君何曾關心過他? 帝君見燕簫不答話,也不以為意,四目環顧鳳棲宮,嘴角竟浮起一抹氤氳笑意:“也許是老了,曾經的曾經,這里回憶那么多,那么滿,但現如今卻空蕩蕩的,你長大了,我老了,但你母妃卻不在了......” 燕簫皺眉,父皇話語惆悵悲痛,現如今悼念母妃,是否太遲了一些? 失神間,耳邊響起帝君飄渺的嘆息聲:“你母妃是我此生唯一深愛過的女人?!?/br> 父子,經年陌生 更新時間:2013115 16:39:20 本章字數:3282 內殿之中,東宮太子身姿宛如翠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父皇說他深愛母妃。 燕簫嘴角笑容譏嘲,宛如世間最鋒銳的刀劍,那樣的寒冽之氣,仿佛隨時都能迎面襲來。 帝君就那么淡淡的看著燕簫,將他的戾氣盡收眼底,沒有膽顫心驚,有的只會不動聲色。 父子倆素來不甚親厚,再加上帝君當年對燕簫和辰妃那般絕情,也難怪燕簫寒氣錚錚了轢。 這樣的話,入了耳,便什么都不是。 “父皇這話今后可對母妃訴說言明,愛與不愛,母妃心中自有評斷?!?/br> 帝君臉色瞬間變了,有些發白趲。 “終究是朕負了你母妃,早知道她會遭此噩耗,朕說什么也不會讓她繼續留在隱宮之中。因我害死了你舅舅,你母妃始終不肯原諒我,再加上朝臣一致諫言重罰牽連之人,燕國當時剛吞并鳳國沒多少時日,根基不穩,無奈之下,便把你母妃和你一同送往了隱宮,本以為過段時間,再把你們接回來,誰知你母妃態度堅決,如果我不肯為你舅舅翻案,她斷然不會離開隱宮。那時候我已經猜測到這一切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朕確實辦了冤案,但為君者,就算犯了錯,又怎肯輕易坦誠?朕私底下說盡了好話,但你母妃始終不為所動。當時年輕,朕被拂了顏面,難免怒火中燒,以為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朕有心,還怕找不到比她好的女子嗎?”帝君說著,自嘲一笑:“確實有比阿筠好的女人,但朕卻記不清那些女人的臉……” 內殿一角,垂放著一幅畫卷,上面有女子端坐長廊一角,手持一本詩集,皓腕纖秀滑膩,容顏素凈,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帝君失神看著畫卷,伸出枯瘦的手指,想要觸摸畫卷上的女子,但目睹女子含笑的眼神時,心被刺痛,驀然抽出手指來,似被什么東西給燙著了一般。 “母妃死不瞑目?!?/br> 燕簫陰森森的聲音忽然響起,恨意難消。 簡簡單單一句話,生生扎在帝君的心里,蔓延出如許顯而易見的絕望和頹廢。 帝君面如枯槁,忽然轉過臉,狠狠的瞪著白玉川,聲音凄厲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阿筠也不會死,是這個畜生害死了阿筠?!?/br> 眼前這位jian相,害死了他的摯愛,yin亂后宮,對于帝君來說,簡直是罪不可恕。 白玉川完全喪失了神智,他蜷縮在那里,因為羞愧,捂著臉,痛苦的失聲痛哭起來。 那么多的眼淚,似乎怎么都流不盡一般,從指縫間無盡的漫溢而出,濕了一臉。 “我犯下的錯,為什么要芷兒來替我承擔?”嘶啞的聲音,凄涼回旋。 “你糟蹋了阿筠,活生生把她掐死,多年來,一直對簫兒趕盡殺絕,倘若是我虧待過你,你又怎么忍心如此對待阿筠和簫兒?”帝君聲音扭曲,詭異莫名:“不要說誰對誰錯,你女兒跟你都不是哪里的好人。白家有女白芷,一直認為自己才華出眾,堪稱第二個顧紅妝。明明知道你好色成性,卻幫你遮掩達成私欲。比如說顧紅妝,曾經顧紅妝險些被你糟蹋,好像背后也有白芷摻和獻計,簫兒及時趕到,將顧紅妝帶走后,又是誰給你出的主意,讓你稱病休養,謝絕上朝,又是誰八面玲瓏,替你把謊言圓的天衣無縫?” “如果朕對你們心狠,那是因為先對朕狠的人是你們?!钡劬秸f越激動,聲音尖銳,聽者莫不毛骨悚然:“沒有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蹋,你糟蹋的何止是一個,整個后宮都快被你染指盡了。朕不說話,你真以為朕眼睛瞎了嗎?耳朵聾了嗎?這是朕的后宮,你是誰?一個jian相而已,竟然妄想跟朕平起平坐,把朕的后宮當成你的后宮……白玉川,朕忍了那么多年,縱使殺了你也難解心頭之恨?!?/br> “事到如今,我只求一死?!卑子翊ň谷粠е耷?,他是完全被帝君給擊垮了。沒有人能夠在這么殘酷的事實真相面前,還能保持冷靜和憤怒。 帝君在剎那間功夫便摧毀了他的意志。 聞言,帝君輕輕的笑道:“死?你放心,朕會讓你死的,朕會眼睜睜看著你是怎么死去的?!?/br> 白玉川如遭雷擊,對于未知命數充滿了莫測感,身體開始微不可聞的顫抖著。 燕簫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被劉嬤嬤捂著嘴,蜷縮在床榻底下,目睹了白玉川糟蹋并掐死母妃的全過程;后來的后來,包括他少時中毒,繼而身體每況愈下,到最后的三十命數不定,全都是白玉川一手加害的;還有夫子的今天,歸根究底,沒有白玉川推波助瀾的話,他們又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個叫白玉川的男人毀了他的一生,又何嘗沒有毀了楮墨、夫子的一生? 白玉川死不足惜,那父皇呢? 燕簫看著帝君,如此陌生,如果父皇不知情,所以才會容忍白玉川對付加害他,倒也罷了,但如今看來,父皇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只是那么看著他是怎么被人踐踏,看著這些年,他是怎么在權欲紛爭中掙扎浮沉的。 第一次,他寧肯自己的父皇是一個昏君。 當燕簫看到有人拿著刑具上前時,燕簫知道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攔帝君的復仇之欲,帝君被壓抑了太多年,“窩囊”了太多年,這對驕傲無比的帝君來說,完全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把這些奇恥大辱全都討回來的話,他怎會甘心? ********************** 對于鳳夙來說,此刻東宮是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草堂。 如果真有什么不測,至少還有密道可以保身逃命,莫言、小鬼王、廖天機和阿筠悉數留在了那里,只因她要進宮,而進宮則充滿了變數。 阿筠原本執意跟隨,卻被鳳夙制止,深宮倘若發生紛爭,到時候兵戎相見,倘若誤傷了阿筠,又該如何是好? 只不過,還是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鳳夙剛離開沒多久,小鬼王再次劇毒發作。 小鬼王身體被黑氣籠罩,不到片刻,就開始抽搐起來,口中還不時的發出陣陣嘶鳴聲,痛苦不堪到了極點。 阿筠目睹這一幕顯然有些急了,一時之間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做,而廖天機也驚呆了。 莫言這時候已經蘇醒過來,還不待想清楚自己怎會在這里,目睹小鬼王現狀,連忙上前湊近看了看小鬼王,這一看神智頓時清醒了過來,右手平于腹間,左手手指迅速捏印,置于胸前,呢喃道:“浮華盡逝,萬物為我而生,曇花落幕,萬物為我所開?!?/br> 話落,只見小鬼王身上開始出現一層薄薄的白色光芒。 莫言繼續道:“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福生無量天尊……” 伴隨著莫言的話語,小鬼王漸漸歸于平靜,臉色恢復正常,身體也在瞬間停止了抽搐。 廖天機松了一口氣,上前查看小鬼王,而阿筠仰臉看著莫言,竟忍不住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莫言察覺到,雖然好奇,但更關心這是哪里。 “這里是……” “我家?!卑Ⅲ迶[了擺手,走到一旁椅子前坐下,晃悠著兩條小粗腿,一邊嗑瓜子,一邊伸出胖胖的小手,無聲詢問莫言要不要來點。 莫言皺眉,盯著那些瓜子看了好一會兒,話語卻冷靜如斯:“你家是哪里?” 這里隱隱有些不對勁,雖是陋室,但細節處可見奢華,隱有皇家風范。 “東宮?!?/br> 兩個字,宛如驚雷劈下,莫言驚訝的瞬間,想到了軒轅澈,不由急聲道:“我師父呢?” 阿筠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口氣:“小哥哥怎會如此死腦筋?你師父的模樣你也看到了,狀若瘋癲,面目猙獰無比,發起怒來,只差沒有發絲倒豎了。他看起來哪里像是仙道中人,反倒窮兇極惡,宛如魔王再世。這種人你跟著他不是助紂為虐嗎?” 莫言薄唇緊抿,宛如一條線,話語艱澀:“師父原來不是這樣的,縱使這樣,我也不能……背叛師門?!?/br> 阿筠甩手,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看著莫言懶得再說,專注的嗑起瓜子來。 莫言問道:“你們把我捉來意欲何為?” “你是一個好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跳入火坑不管不問?!敝皇?,這少年也太愚忠了。 離世,帝君殘忍 更新時間:2013115 17:52:59 本章字數:3348 出了東宮,鳳夙沒想到在這里竟會有孤魂野鬼在前方游走,好在戾氣盡散,不足畏懼。 手持佛珠,寶相莊嚴,那些鬼魂見了莫不紛紛退避三舍。 一路走來,深宮大院,陰氣縈繞,煞氣入骨,透著如許說不出道不明的詭異來。 宮燈在九曲長廊里,散發出朦朧的光芒,不顯柔和,反倒平添幾分濕冷。 拐角路口迂回曲折,仿佛走不到盡頭一般,前方道路似乎越發晦暗,鳳夙干脆拿起一盞垂掛在側的宮燈提在手里,緩步慢行。 那么黑,似乎陰司在瞬間被人鑿了一個大洞,有無數黑手伸出,幾欲把人活生生的拉入地獄才肯罷休。 空蕩蕩的長廊里只有她的腳步聲,此刻的深宮,宛如一座“空城”,白天行走,都會心生懼意,更何況是晚上了,但鳳夙慶幸自己膽子很大,活死人自有活死人的好處,對視覺和聽覺異常敏銳,但對恐慌和害怕卻無動于衷。 路經拐角,鳳夙步伐緩慢,察覺出了異常,眼神戾氣盡現,揮動手中佛珠正欲劈向那“人”時,卻得見一角紅衣浮現,皺眉之下,立時收手疫。 所幸鳳夙收手很快,就在她收手的瞬間,有紅衣女鬼緩緩出現在她的面前。 所謂紅衣女鬼,嫵媚中帶著誘人氣息,一雙美眸蠱惑意味深濃。 此鬼不是三娘,還能是誰? “姑娘,果真是你?!比锏靡婙P夙,激動不已。在鳳棲宮時,三娘感覺出了異常,所以才會追蹤至此,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鳳夙。 “情形如何了?”鳳夙和三娘并肩,邁步朝鳳棲宮走去。 “帝君宛如得了魔怔,他……”三娘似是想到了什么,遲疑片刻,方才說道:“姑娘要有心理準備,帝君為了報復白玉川,竟然給白玉川和白芷下藥,讓父女兩人……***交媾?!?/br> 鳳夙身體一僵,神情不敢置信,又看了看三娘,三娘是不可能騙她的。 帝君真的如此做? “除了這些,我來找你的時候,帝君竟然閹割了白玉川,自此以后他再也不能為人道?!倍疫€是當著白芷的面,雖說白芷看不到,但這一幕終究太過殘忍了。 鳳夙一時沒說話,微微抿唇,眼神中有幽暗的陰郁之光快速劃過。 她對白玉川沒有同情之處,只是白芷即便再有錯,受到這種懲罰對一個女子來說,似乎太過殘忍了。 只是她又哪里有顏面說教旁人,以前她不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