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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33天,鬼后傾天下在線閱讀 - 第50節

第50節

    她眼中的顧紅妝不是鼎鼎有名的蛇蝎之女,而是一代曠世才女。

    她敏感,聰慧,不輕易向磨難低頭,反而越挫越勇,每天都清清醒醒的站在命運面前,秀出錚錚傲骨。

    第三天的時候,劉嬤嬤去見燕簫,她想最需要安慰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燕簫在寫字。

    燭光下,燕簫高貴俊朗耀目的面容上,雙眸漆黑如墨,比夜色更為幽黑,也更為明光閃爍。

    他看到來人是劉嬤嬤,并不作聲,繼續低頭奮筆疾書。

    內殿里,劉嬤嬤輕聲嘆道:“忘了吧!要怪就怪她才比天高,命比紙薄。這是她的命?!?/br>
    “……”

    燕簫不說話,劉嬤嬤就繼續說:“明明擁有一身才華,到頭來卻毫無用武之地。若她一開始就假裝糊涂,懂得隱藏鋒芒,或許還可以自保,現如今說什么都晚了?!?/br>
    那夜,劉嬤嬤喋喋不休說了許多,她說黃土下掩埋了太多被掏空的尸骨;她說顧紅妝死了,可他大業未成,理應化悲憤為力量,盡快奮起搏擊;她說,顧紅妝靈秀婉約,那般灑脫淡定性情,遭遇此劫,雖說可悲可嘆,但回首望去,又怎會沒有可欣、可羨之處?

    劉嬤嬤知道她不善于勸人,但那夜卻忍不住想要勸一勸燕簫,對于這個年輕太子,她目睹他一路走來的掙扎和痛苦,再沒有人比她更能清楚體驗他心中那份無以言明的痛了。后來,她上前,看到一旁堆積的宣紙上,每一張都赫然寫著一句話。

    “若生,必同衾;若死,必同??!”

    劉嬤嬤拿著宣紙失神很久,愣愣的看著燕簫,筆尖蘸了墨,繼續提筆書寫,那般不知疲倦,那般千帆過盡,好像他諸事放下,又好像諸事盡在心中,只因藏得太深,所以才不被人輕易察覺。

    劉嬤嬤當時很擔心,顧紅妝已死,她擔心燕簫真的會想不開自殺殉情,于是提醒李恪夜間守夜,免得燕簫做出傻事來,如此提心吊膽了幾天,見燕簫無恙,一如之前,也便放下了心。

    只是每當想起燕簫寫的這句話時,她都會感慨萬千,究竟需要多大的深情,才能織就出這般繾綣悱惻的生死之詞?

    鳳夙在庭院中站了很久,她在想事情,回到云閣已經三天了,三天足以發生許多事情。

    她雖然呆在云閣不出,但是她隱約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夜,她回到云閣,銅鏡中映出一張蒼白的臉,想起燕簫奔向合歡殿,心思一轉,取出占卜用的龜殼。

    揮手間,原本想用龜殼裂紋來判定吉兇,誰曾想會算出……

    “姑娘,雖有風,但陽光仍顯炙熱,你若無事,還是進屋去吧!”劉嬤嬤端著一碗草藥走過來,神情依舊不冷不熱的。

    鳳夙側頭看她,眉目間不盡婉轉,“殿下這幾日可是一直在合歡殿未出?”

    “應該是?!眲邒哌@才想起燕簫確實好幾日不曾來了,不由看了鳳夙一眼,皺眉道:“姑娘好奇的話,大可親自前往,一看便知?!?/br>
    鳳夙笑了笑,只是她笑的時候,眼睛是不笑了,看了眼劉嬤嬤手中端著的藥汁,固本培元,補氣養血,她確實需要好好補血…..

    邁步朝房間走去,不過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頭望向劉嬤嬤,意味不明的說道:“嬤嬤,如果顧紅妝再次活過來的話……”

    劉嬤嬤眼神冷厲,直接截斷鳳夙的話,面無表情的說道:“姑娘,大白日不適合做夢,顧太傅已死,這就是事實?!?/br>
    鳳夙眼眸一閃,終是笑了笑:“是么……”

    劉嬤嬤看著邁步入內的鳳夙,一時皺眉不語,云妃是什么意思?顧太傅復活?已死之人,怎么復活?

    失眠,錯失命魂

    更新時間:2013728 23:42:37 本章字數:3607

    盈盈月華,流瀉小窗軟榻,鳳夙醉臥難寐。

    草堂沉寂,野草在夜色中顯得越發猙獰可怖。

    顧紅妝已醒,早在三日前,她就該嚇得滿頭大汗,再不濟也該魄飛膽碎。

    現如今,燕簫還不敢聲張,但合歡殿此刻定是紅燈高掛,宮娥彩女,三三五五來往進出,卻不識那里面還有一個死而復生之人,正被燕簫藏在內殿之中。

    她竟多方查探不到顧紅妝的下落,不是她大意,而是她沒有想到燕簫會那么大膽,竟然把顧紅妝的尸體放在了人來人往的合歡殿瑾。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想過尸體會繼續藏匿在沉香,八王爺那里,宮外等地,卻唯獨遺漏了合歡殿。

    如今,夜色彌漫下的是她滿滿的嘆息,還真是月籠晴宵。

    她輕笑,只怕今夜又是良辰易消??蓢@世人皆說生生世世,暮暮朝朝,但她如今感受到的卻是滿滿的譏嘲和落寞恰。

    她沒有去合歡殿見那位顧紅妝,只怕一時半刻也見不到,此刻燕簫面對那個“她”,是喜還是憂?

    鳳夙并不擔心別人侵占了她的身體,她遺憾的是她的命魂,皇爺爺的話近在咫尺,沒了命魂,她以后就是徹徹底底的活死人了。

    活死人,說好聽點是人,難聽點其實就是一個鬼。

    若能說,若能光明正大的告訴旁人她就是顧紅妝,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是事實,可能還以為她瘋了,這才會口出狂言。

    這些人里面也許還包括一個燕簫。

    燕簫十四歲的時候便跟她在一起,那時候他就已經極為出色,不但心思敏銳,而且意志堅定,最重要的是謀略出色。

    多年之后,少年長大,知人善任的同時,他還能胸懷全局,雖說帝王才智有目共睹,但卻跟燕皇一樣,極為忌憚鬼怪之說。

    所以,縱使她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跟他說她是顧紅妝,他也并非會相信于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這樣一個深夜,她竟聽到了笛聲。

    燕簫善音律,所彈奏曲調,不經意間就能拂動女兒春心相隨。

    不會是他吹得,至少此刻他無心吹奏。

    曾經,她一度以為她和燕簫是師生,卻也互相取暖。她始終不愿意用互相利用來辨別他們的關系。

    為尋天下之主,她尋尋覓覓,踽踽獨行,寧肯放下仇恨,隱姓埋名八年之久,只為助他成就霸業。對她來說,期間過程何其殘忍,何其寸步難行,每一步,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

    她生活在原來鳳國的土地上,卻要對鳳國皇親國戚和朝臣下跪行禮,卻要每天看著燕國旗幟在鳳國城池上飄揚,她的心早已在八年間痛的沒有任何知覺。

    在這種情況下,每日生活在無盡掙扎和彷徨,選擇和算計里的她,又哪里有時間來懷念幼年時期的春心萌動?

    少年楮墨,之于鳳夙而言,太過于完美,以至于后來再見,才會恍然若夢。

    有人說,一個女人之所以愛上一個男人,有兩樣東西必不可少:芳心蕩漾和溫暖相待。

    不過可笑的是,她把這兩樣東西分別給了兩個男人。

    按理說,燕國滅了鳳國,她應該找楮墨幫忙滅了燕國才對,但她在選擇的時候,卻站在了燕簫這邊。

    燕簫十四歲那年,有下臣中飽私囊,擔心燕簫察覺,便送了金銀珠寶給他,以作賄賂。

    燕簫當時含笑接下,但當那人剛離開,白衣少年宛如青竹靈秀,話語間卻有著數不盡的寒涼和薄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殺——”

    聲音霸氣天成,可憐那人還沒走出院落,就被人一刀割斷了脖子。

    那夜,她和綠蕪趴在墻頭目睹這一幕,均是面面相覷。

    回去的時候,路面沉寂,綠蕪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遲疑開口道:“公主,您在想什么?”

    “想你心中所想?!?/br>
    “您——”綠蕪微愣,驀然止了話,沉默走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公主,燕國畢竟滅了鳳國,您真的甘心嗎?”

    她說:“我觀察過,燕簫和燕皇素來不甚親近,借用燕簫的手鏟除當年滅我鳳國的老臣舊將,卻是再好不過了,況且一個能說出這般言辭的少年,今后勢必非同凡響?!?/br>
    綠蕪有些擔心:“若是燕簫沒有帝王大愿呢?”

    “他有?!彼α?。

    綠蕪小聲嘟囔道:“公主怎知?您和他又不熟?!?/br>
    “雖不熟,但卻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對權勢的渴望?!彼牧伺木G蕪的肩:“你該明白,在這世上,沒有男人能夠拒絕權勢帶來的誘惑,沒有人……”

    的確沒有人能夠拒絕權勢帶來的渴望,她成為六王爺教習夫子,繼而一步步走進了政權爭斗之中。

    現如今,她沒心沒肺,理應看不透世事,只有這樣,才能猜不透結果。如此一來,那些過往回憶,那些刻骨銘心的對話,聽起來也就是一場隨風飄散的夢而已。

    鳳夙閉上眼睛,這樣也未嘗不好。

    若燕簫到頭來連她是誰都認不出來,那她告訴他是不是顧紅妝又有什么區別呢?

    就這樣吧!有一日過一日,一個人淺吟低唱,一個人麻木不仁,一個人輾轉掙扎,重復著生命不息,多好。

    佛說:世人死亡那一刻,元神將抽離軀體。所以她不會經歷瞳孔放大,全身顫抖帶來的恐懼,不會感受到悲涼,更加不會有驚恐不安和萬念俱灰。

    鳳夙笑了笑,這樣極好,那些國破家亡,那些抉擇舍棄,不會再像堅硬的沙礫不停的碾壓著她的傷口。

    復活夢已經破滅,她現如今唯有破釜沉舟。

    書案上,她提筆在信封上寫出“楚皇親啟”四個大字……

    ********************************************************

    “殿下——”不遠處齊天佑邁步走了過來。

    燕簫一時沒吭聲,良久,他望著齊天佑目光一觸即收,如枯葉飄過水面,“她……如何了?”

    “太傅一切安好,只是……”齊天佑欲言又止。

    燕簫心下一凜,開口道:“只是什么?”

    齊天佑低頭聲音很輕:“她現如今仍是不愿意見您?!?/br>
    “咳……咳……”燕簫胸口一痛,驟然咳嗽不已。

    那日她突然蘇醒,卻未曾開口說一句話,她不排斥李恪、齊天佑,甚至是老八,唯獨拒絕他的接近。

    他喂她吃藥的時候,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不動,當那勺藥送到她唇邊時,她竟然出其不意的揮掉藥碗,guntang的藥汁就那么灑了他一身。

    沉沉的閉上眼,她終究是恨他的。

    夫子看似灑脫無謂,卻沾了他不少習性,戾氣記仇,絕非善類。

    這一次,她是恨上他了。

    齊天佑忍不住勸道:“殿下,太傅初醒,情緒難免激動了一些,再過些時日就好了?!?/br>
    燕簫眸瞳深黑,越加暗沉,吩咐道:“好生命人伺候著,不管她想要干什么,都不要為難她,若有什么事,切記第一時間告訴我?!?/br>
    “屬下謹記?!?/br>
    沉默片刻,燕簫忽然問道:“這幾日,云閣可有人前來合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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