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眼萬年
從萬古洪荒,再到今朝八荒大地,世間變幻萬千,恩怨漸熄,六界終是得了一片安寧。 只是破岳劍宗的藍家,最近有些不太安寧,藍懷胤年紀見長些,在外端著一派掌門的架勢,回到家也開始長了脾氣。 自從司舟和云策帶了自家閨女來給祝菱賀壽,自家的兒子就丟了魂,劍也拿不穩了,話也不愛說了。 藍掌門瞧著自家兒子的樣子,正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一股氣上涌,沒由來得覺得晦氣。 “藍棄!你拿出個男人樣來!” 藍懷胤手里提著把木劍,不時敲打著跪在跟前的少年身上,力氣雖然不大,但是聲音卻是極響。 “你瞧瞧,你現在哪有半分我的模樣,為兒女之情魂不守舍,還是不是我藍家子弟了!” 那青年模樣俊俏,生的大有他爹年輕時的風采,原本該是個神采奕奕的少年郎,可眼下卻是凄凄艾艾的灰著臉。 藍懷胤停下腳,瞧著藍棄一句不言語,登時將木劍摔在了地上,“你爹我!當年一派風流,能言善道,文武雙全……” 藍懷胤每每想著自己當年,都覺得是風云一時的人物,尤其在遇見云策與司舟之前,那可是五派之間響當當的風流人物,多少人心中向往的大師兄。 想到這里,他越發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自顧說著當初自己如何力壓群芳,博得五派會武頭籌。 說著說著,就見自家夫人祝菱提著顆腰粗的桃樹回來。 一進院門,就看他在叨念,隨手便朝天上指去。 “喲,藍掌門快看看天!” 藍懷胤不明所以,便順她指的方向看去,晴空一片大好,也沒半點污穢之氣。 “怎的?出事了?不像啊,碧空如洗的……”他生怕自己沒看出玄機,連忙詢問起來。 祝菱沒抬眼,將提回來的桃樹墩在了院側的花圃邊,“是??!青天白日的,你還做起夢了?!?/br> 說完,祝菱這才抬頭白了他一眼,“你這碎嘴的毛病,還真是百年如一日的,如今還添了白日做夢的新功法了?!?/br> 祝菱走到院內,將藍棄拉了起來,“別搭理你爹,四海八荒的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是只有司沐一個。你瞧不出來人家姑娘和師辭兩情相悅,做什么非要強扭別人家的瓜?!?/br> “師辭是魔龍,司沐是神女,這倆人就不能成!” 藍棄撇著嘴,提起師辭就厭棄得很:“再說,我也沒瞧出他倆情投意合,見了面必要爭一場,那往后成了親豈不是要挑了房檐?!?/br> 藍懷胤這會趕忙走過來,也將藍棄摟在跟前,神氣地說起來:“好兒子,你盡管撒手追,爹給你撐腰!你要能娶了司沐當我兒媳婦,爹就可以在司舟那老混蛋面前耀武揚威了!” “我看兒子出馬也實在辛苦,要不我把掌門夫人的位置給您騰出來?” 祝菱說話的功夫,已經將袖管翻了起來,朝著藍懷胤的耳朵便擰了過去,“干脆你親自出馬,把云策搶回來吧,司舟就能被你氣死了?!?/br> “哎喲哎喲,都是孩子他娘了,力氣怎么越來越大了!” 外人面前威風堂堂的藍掌門,此刻立即認慫,干笑著討好道:“都是些陳年往事,輕點輕點...你祝菱是我藍懷胤八抬大轎娶來的,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祝菱一手捏著自家丈夫的耳朵,嘴上冷笑道:“這事你還敢提,誰不知道你當初天天巴巴著人家云策。還有!若不是你把我捆回來,我現在早就是炙火堡的堡主,還輪得到我師弟那小子?!” “哎喲!輕點!” 藍懷胤痛喊一聲:“都說了陳年舊事,后來我不也跟你說明白了嗎....” 藍棄無奈地看著爹娘,不禁搖了搖頭,轉了身踏劍而去。 …… 提起司沐,也是個讓爹娘不省心的閨女。 這丫頭出身好,樣貌好,修為功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樣樣都好,就是脾氣不好。 這事怪不得別人,怪她爹。 司舟與師非正是六界出名的模范相公。 司舟這名號哪來的? 嗯,因為他當初瞧著自己夫人生產辛苦,就決定再也不讓云策生孩子,所以就只生了司沐這一個女兒。 就因為只有這么一個掌上明珠,愛的結晶,別說是要天上的月亮,就是喝他血吃他rou,他都親手奉上。 結果,頂好的一個閨女,養得刁蠻任性。 任性也沒事,有這樣一對爹娘,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可這丫頭偏偏就跟小魔王師辭較上了勁。 …… 魔域的王座上,紅衣黑袍的少年翹著腳橫躺著,隨手朝空中扔了顆靈核,落下時剛好進了嘴里。 “主上,主上,有個女子闖來?!?/br> 師辭一陣慌亂,手中靈核掉了一地,趕忙坐了起來?!拔夷镌趺磥砹??!快快快,把東西都收了,……” 是啊,他娘是向煙,一條龍。 年輕時候跟他爹虐戀情深,在他爹入魔的時候懷了個龍胎,就是他本人,沒錯了。 當然,那會她娘也有魔氣,所以他生來非仙,非龍。盡管他爹重生成了冥王,然而他生來就是魔龍。 因為六界一片祥和,加上年幼時不小心被某個混蛋坑了一把,所以自己就順理成章隨手管轄魔界。 如今大伙也都不在意稱呼,什么魔尊,魔帝的都不重要,因為他年紀輕,人人喊他一聲小魔王便是了。 “哎喲,乖兒子!” 師辭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滿地狼藉,已有女子的聲音傳來。 他抬眼一瞧,登時就把手里靈核扔在了地上。 “小司沐,你私闖魔域,還裝我娘!”師辭如他母親,生得一雙魅人的鳳眼,此時兩眼泛起暗紅之光,抓著司沐的手腕拽到了跟前。 司沐眼睛隨她爹,是雙勾人的桃花眼,雖然平日也是一襲藍裙白氅,可性子卻不像這如水的顏色一般柔和。 師辭抓著她的手腕,力氣雖大但卻不覺疼痛,她自當是覺得自己功夫了得。 司沐任他抓著,得意的仰著頭,笑道:“我又沒裝,是你自己說的?!?/br> 師辭一時沒了話,這是吃了癟,可是手卻沒松開。 他抬眼瞧了瞧司沐的青絲發髻,又想到當初幼時娘親與云姨的戲言,勾著半邊嘴角笑起來。 “你笑什么!” 司沐見他笑得詭異,不禁有些忐忑,眼前這個當真是個小魔王,一肚子的壞心眼。 師辭輕嗤一聲,一手將她頭上的玉簪拔了下來,頓時青絲散落而下,佳人更顯秀麗。 他瞠目瞧了須臾,趕忙收回了驚艷的神色,將那玉簪握在手中晃了晃,退出數丈。 司沐散了頭發,立時氣惱起來,“你還我簪子!” “這簪子不錯,以后留給我的妃嬪姬妾了?!?/br> 見她惱得小臉漲紅,師辭得逞的大笑。 可司沐此時惱得卻已是別的事由,俏麗的一張玉顏冷了幾分,“你還要娶妃嬪姬妾!” 師辭抿唇一笑,點了點頭,“自然!” 他話音落下,偶感不適,心中默算,竟是自己忘了時辰。 向煙懷胎時是蛟龍,所以師辭如今必得順江入海,得了封正,過了雷劫才可化龍。 他也顧不得與司沐斗嘴,強忍著不適之感沖出魔域,手里依然死死攥著那支玉簪。 司沐卻并不知他這又是使什么詭計,可還是緊追不舍的追了出來。 莫迦江已在眼前,師辭正欲入江渡劫,司沐卻硬是抓著他不放。 “你做什么!快還我簪子!” 渡劫之事迫在眉睫,師辭兩道入鬢劍眉皺起,說起話也急厲了起來:“我要渡劫化龍,你想要這玉簪,除非我死了!” 司沐自小被眾星捧月,就算是師辭的母親,她煙姨也是把她當自己閨女疼??蛇@個師辭就偏偏與她作對,像個土匪一樣,見天的搶她東西。 可誰知道,聽他說以后還要娶別人,心里就各種的不痛快。 比起來,藍家的藍棄就不一樣,對她那才是千萬般好,這簪子就是藍棄尋的昆侖玉,自己雕的。 司沐越想越氣,見師辭躍入江中,便立在水面之上大聲喊道:“你不還,就別想渡劫,我讓你得不了封正,看你還不死!” “嘩——” 她話音才落下,腳腕便被人抓住,一把將她拉進了水中。 她使了避水訣,就知道定是師辭干的好事,“你拉我下來,我也能讓你渡不了劫!” 眾所周知,若是這會有人說師辭是蛇是蛟,只要沒人說他是龍,這個劫便就渡不過去了。 過不去,就是個死。 所以說,司沐哪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就算這樣生死大事,依舊不能罷休。 師辭在江水之中并未化出本體,見她如此喋喋不休,托起她的頭便親了上去。 想不到,這丫頭嘴巴這么能說,味道也不錯。 司沐眨巴著眼睛,臉紅到了耳根,可卻是不想讓他離開。 她望著師辭身上泛起一團黑煙,在他身上化出一條蛟龍,黑煙逐漸將他們二人包圍其中。 司沐以為師辭要化出本體,可她的雙唇卻依舊被對方霸占著。 轟隆 一道炸雷響起,從云層中劈下直擊水中。 司沐只覺師辭動作頓了頓,繼而更加瘋狂和放肆起來,直將她吻得天旋地轉,神魂顛倒。 想來,那雷是劈在他身上了,他們竟不知不覺一路要入離苦海,那里便更是兇險百倍,司沐一時間心底的柔軟被刺痛了一下。 師辭被天雷一記一記的擊打在身上,可享受著跟前佳人的櫻唇,就是再多待幾年都樂意。 那雷擊得他有多疼,他就有多想得到司沐,所以越發放肆起來。 忽然,他朦朧間感覺一片白虹纏繞,將天雷盡數擋下。 他張開眼,仿佛置身在云霄之上,一片白芒。 “你傻了!用神障就為了給我擋天雷!”師辭看著眼前的少女,緋紅了玉面,漣漪了眼眸。 這哪里還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少女,這神障如此耗費精力,師辭一下子就心疼起來。 司沐盈盈而笑,“你才傻,神障隨我心意,想使便使。你若是不愿意,就出去受天雷去?!?/br> “有你,哪都不去!”師辭燦爛一笑,揚手就將手里的玉簪擲出水面。 鐺的一聲,玉簪被插進了礁石之中。 沒想到,好端端地他竟扔了自己的簪子,司沐臉色又難看了起來:“你信不信我撤了神障,讓你去挨天雷!” 師辭邪魅一笑,再度將吻了過去,直到她不在反抗,這才放了她。 “藍家的東西有何稀罕!” 司沐這才曉得,原來師辭是因為那簪子是藍棄送的,所以死活都不讓她留下,頓時又轉了笑意。 可突然又想起一事來,扳過他的臉嘟起嘴來,“那你以后是不是還要娶嬪妃姬妾?!?/br> “娶!”師辭沾沾自喜的笑著,臉上滿是得意,見她送了手,趕忙將她握住?!澳Ш笫悄?,嬪妃是你,姬妾是你,都是你,我只要你一個?!?/br> 司沐終于轉怒為喜,再也沒有顧慮的展顏而笑。 她嬌氣地揚著臉,朝師辭討要:“魔王大人,您得賠我簪子?!?/br> “好說,等著!” 說罷,師辭游出神障,在離苦海中受了最后一道天雷。一天魔龍在海面之上盤桓,隨后朝海中鉆去。 再出現時,師辭已化回人形,一把將司沐從水中攔腰抱起,飛向岸邊礁石。 他翻手之時,手上已多了一片龍鱗在司沐眼前。 “你的龍鱗?” “嗯,龍頸之下生逆鱗,這是護在我心脈之外的逆鱗?!?/br> 師辭說話間,那龍鱗已變作一直閃耀的步搖,他抬手將司沐的長發綰起,將步搖簪在發髻之上?!拔以敢馍釛壸约旱男悦?,用所有的堅強去守護你?!?/br> 司沐笑著,如海上放晴后的艷陽。 ps: 司沐:“你這么會撩妹?” 師辭:“跟我爹學的?!?/br> 司沐:“怎么學的?” 師辭:“當初他倆虐戀時候,我爹拿個桃花瓣變了簪子,把我娘哄成了個傻子?!?/br> 司沐:“好的,我馬上告訴未來婆婆?!?/br> 師辭:“你怎么這么懂事呢?我看我還是換個媳婦吧?!?/br> 司沐:“行吧,正好藍棄聽說咱們成親,自閉呢,我干脆還是行善去吧?!?/br> 師辭:“想都別想,走!先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