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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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影凌渡海呵呵一笑,忽然發力,他的手伸得很長,朝著時九柔抓去,半道中又轉換方向去抓太子。 動作緩和,不徐不疾,比起對第六境界圓滿的皇帝時來說太過溫和,仿佛老貓逗弄掌中的耗子一樣,玩心反而更重。 時九柔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先將太子送出去,不然她豈不是白來一趟,還多送一顆人頭。 這買賣太虧,劃不來。 她拉動鮫綃,開滿符號,大力將太子撞進符號開啟的通道中。 在凌渡海抓到太子的最后一瞬,太子連帶著符號一同,消失了。 凌渡海笑了一下,伸回手合掌拍了拍,“好,好極了,真是郎情妾意?!?/br> 太子活著與否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只不過一個太子而已一道旨意就廢了,死了最好,逃了也無妨,這紀家的天下,終究是斷送在這一對父子的手里了。 “留下你也不錯,高級鮫族,生吞活剝了吃,大概味道更好?!?/br> 凌渡海獨自念叨兩句,猛地朝時九柔撲來。 他的手臂舒展拉長,指尖指甲暴長,尖銳異常。 就在被凌渡海手指觸及后腰魚鱗甲衣的一瞬間,時九柔雙腳正到蓮花池邊,筆直撲通跳進蓮花池里。 “小小水妖,可笑?!绷瓒珊5幕牦w隨即也跳了進去。 時九柔入水白皙的手指間立即生出了薄如蟬翼的蹼,雙腿倏地長出金色與粉色交疊的鱗片的魚尾來。 凌渡海在水中奔跑,分外享受追逐的樂趣,只留下半口氣給時九柔,就等著看她筋疲力盡在恐懼中被自己抓住,然后生咬住喉嚨被啃噬著死去,一如他吃了那么多南海的海族一樣。 時九柔感受到很多細小的水中箭鏃打在自己的魚鱗甲衣上,但因為同是水系的攻擊,反而很多都只是帶來痛感卻沒有真的受傷。 忽然一道水浪翻卷起來,她微微側身,一枚凌厲的水箭鏃刺入下腹,血瞬間翻涌出來。 “唔……” 時九柔游動的速度因受傷而減緩下來,這只是一個小傷口,但是在逃亡時分成了致命的一擊。 她聽見水中傳來凌渡海低低的笑聲,一如聽見死亡的鐘聲。 第43章 突破了第五境界! 那根箭鏃牢牢扎在rou中, 甚至不斷地向里刺入,以至于時九柔游動時總能清晰地感覺到異物摩擦血rou的疼痛。 時九柔咬咬牙,徒手把扎入rou中一半的箭鏃拔出,一股鮮血噴涌出來。 她雙手沒有空閑去捂住傷口, 傷口的血一時半會止不住。 凌渡海近在咫尺。 時九柔感覺到傷口處一片冰涼, 她余光掃去, 看見不知何時一條蓮花池中的大錦鯉游了上來,吸附在時九柔的傷口下方, 以冰涼的身體替時九柔壓住傷口。 蓮花池忽然躁動起來,大群大群棲息在蓮花池中的鯉魚全部游到時九柔身邊。 明陽宮中的錦鯉是小鎏氏的心頭愛,平日里由宮人們精心飼養打理, 所以每一條都喂得膘肥體壯,碩大無比, 最長的幾乎快要三尺長。 無數的紅魚聚集成魚群, 形成一道厚重的rou/身屏障, 將時九柔牢牢護在其中, 隨她一同向前游去。 不止視線中的錦鯉魚群,蓮池中許多小魚小蝦, 甚至將要入冬的烏龜, 不分天敵地全部都朝著時九柔的方向趕來,雪片似的密密麻麻, 圍了個水泄不通。 壓在傷口處的紅色錦鯉離去,傷口出血止住了七七八八, 時九柔看見身邊所有的水族身上都有一個閃爍明亮的光點, 那些光電從它們身上浮起,全部鉆進她的身體里,被她體內的靈韻池一瞬間吸收。 每個活著的動物都想要修成正果化為人身, 那些光點都是蓮花池中的水族們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積攢的天地靈氣。 而現在,它們將自己攢的靈氣全部都貢獻給了時九柔,用以回報時九柔用血液供養她們。時九柔是高級鮫族,血液富有極強的靈性,特別是對困于一方蓮池野蠻生長的它們。 時九柔抽了抽鼻子,無法言喻的震驚與感動交織在一起,她難以回報它們,于心中真誠祝福它們早日得道飛躍為龍。 時九柔承受著巨大的野生靈氣團,她奮力地游著,在危機時刻迸發出巨大的潛力,拼命地汲取消化被靈韻池存貯起來的靈氣團。 最后一道野生的靈氣光點來自于蟄伏在蓮花池中的一只老龜。 時九柔看見身下一只體型如圓鐘的碩大老龜張開大嘴,吐出拳頭大小的靈氣。 靈氣入體與之前的靈氣團激烈碰撞,時九柔渾身一振,隨著剎那的劇痛消失后,她通體充滿了力量。 突破了第五境界! 她瞬間多出了四張短途穿梭的符號! 凌渡海暗叫不好,水族翻涌成群拱衛時九柔的同時,大批大批的錦鯉與烏龜也將他團團包圍。 凌渡海從來不怕水族,他甚至抓住一只肥長的錦鯉一口咬掉了魚頭,生吞活吃了后隨手丟棄。 他吃了太多水族,身上惡煞滿滿,遭到了魚群瘋狂的報復,魚與龜纏著他要啃咬他。 螞蟻多了也能啃死獅子,雖然奈何不了凌渡海,但卻切實地替時九柔爭取到了時間。 凌渡海在水中施力,蓮花池中水翻天覆地地攪動。 時九柔在水流漩渦中畫好了符號,撞了進去。 她,逃出生天。 “該死!” 凌渡海憤怒地要絞殺蓮花池中所有生靈,他懷中鉆出一只賴皮水妖,吱吱吱地叫起來。 凌渡海從水中浮出來,手指捏住賴皮水妖的脖子,陰鷙地看著他,大有說不出滿意的話就叫你成為腹中點心的意思。 水妖吱吱兩聲,諂媚道:“小的知道那個鮫人是誰!小的曾去過鮫族晶宮見過她,她是南海鮫族二公主殿下!” 凌渡海松開手指,轉了轉脖子,撫摸下巴若有所思。 ······ 明陽宮中發生的事情太倉促突然,禁軍全部聽令皇帝,而皇帝多疑,他誰也信不過,竟將玉璽隨身攜帶在百寶袋中。 皇帝死了,凌渡海以懷有皇子的小鎏氏的手直接破開他的胸口,抽了龍筋,也撕碎了百包袋取出了玉璽。 禁軍首領看見小鎏氏(凌渡海)手持玉璽,無條件地歸順于她。那道先前秘密傳給太子的廢后密旨之前并沒有傳開,此后也不用再見天日了。 是夜眾目睽睽之下,太子于皇宮中持兵刃于禁軍交戰,是數千禁軍將士親身經歷的?;诖?,由皇后小鎏氏草擬,蓋印鎮國玉璽的廢太子的圣旨迅向照花坊中的權貴家中。 太子事先調令在明陽宮外的手下頭號大將彭聊珍率領將士在風中等候。 他沒有等來太子的身影,便知道兇多吉少。他聽著自明陽宮中傳出的皇帝駕崩的喪鐘和太子謀逆的圣旨,心如刀割卻只能繃著臉下馬跪在小鎏氏總管周定鶴的腳邊。 “微臣領命?!?/br> 周定鶴嘴角高高揚起。 太子兵權核心,第一大將彭聊珍倒戈。 孤膽英雄紀少瑜已經不是太子,這一夜后他失去了親生父親,也失去了身上枷鎖一般的儲君之位,成為被一道圣旨壓成逆賊的逃亡之人。 紀少瑜自然不知道這一夜帝京局勢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被時九柔推進短途穿梭的符號里,從符號中出來時在西市外河道邊,距離西市初遇時九柔的湖泊不遠。 竟是在這里,還好在這里。 紀少瑜滾熱如火焰的血液還在滴滴答答地淌下,失血太多的臉色白得不像話,唇色如紙,力竭至難以行走。 幸而,紀少瑜之前與佩安侯共同購下西市這片湖泊,已經開工建造出了一座水邊亭臺樓閣名曰飛閣,這里明面上都是佩安侯家的,看不出半點紀少瑜的痕跡。 紀少瑜離開東宮前暗衛有一人被他派去尋找佩安侯,佩安侯溫漱觥一旦察覺局勢惡化一定會到湖邊飛閣。 他踉踉蹌蹌地闖進飛閣。 果不其然溫漱觥已經在里面急得來來回回地踱步,一見他進來,立刻快步上前。 “殿下這是怎么了!” “凌渡?!貋砹?。等她過來,立刻出京,等她……立刻!” 紀少瑜進氣少出氣多,一句連貫的話都難以流暢地吐出,絕境下消耗太多,手中的冰魄窄刀驟然落地,頹然倒地。 溫漱觥大駭,琢磨著紀少瑜昏倒前話中的意思,“等她”等的是誰,難道還有別人會來? 時九柔畫下符號的時候糾結過到底她要通向何處,是通向盧府附近還是西市河道,前者她可以以魚形大隱隱于市,后者會于太子紀少瑜匯合。 太子浴血蒼白的臉在電光火石間映入腦海,時九柔一念間選擇通向西市河道。她總得看著他順利逃出去才是。 落地后,時九柔立刻發現了草地上的血跡,新鮮濃烈,血跡呈點滴狀清晰地為她指明了方向。 幸好這個地方偏僻,本來就沒什么人,在夜幕的籠罩下更是沒有什么人。 時九柔沿著紀少瑜留下的血跡找去,邊走邊用水將血跡清洗干凈,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她來到飛閣樓下,溫漱觥已經在樓上遠望到她,等候在飛閣門口。 “竟然是你!”溫漱觥張圓了嘴,他的目光落在時九柔的靡麗絕色的好容顏上,又目光下移至她身上的金粉交錯魚鱗甲衣上。 “你不是……” “我不是!” 時九柔已經暴露身份了,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樣謹小慎微。 “我不是盧家二小姐,我們沒有親戚關系?!?/br> 溫漱觥訕訕笑了一下,側身讓時九柔進去。 “殿下在里面,隨我來?!?/br> 時九柔再見紀少瑜的時候,覺得幸好自己來這一趟,她也受了傷,但是不重。雖然不重,卻也沒有辦法再像治療盧二一樣療愈紀少瑜。 嘆了口氣,她從衣角割下一塊輕軟的鮫綃,引水浸濕鮫綃,坐在紀少瑜的床邊輕輕替他擦拭干凈血跡。 冰涼柔軟的指尖從他的額上至挺立的鼻梁,再到如玉的下頜,修長的雙手……紀少瑜的血脈克水,即便是身上干涸的血跡也生生灼痛了時九柔的指尖。 針扎一樣細密的疼痛在時九柔手指上跳躍,但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將紀少瑜的臉和手都擦得干凈,邊擦邊哼著幫助治愈傷口的曲。 他救過她的命,她終于不欠他的了。 溫漱觥將馬車都準備好,上來叫時九柔,時九柔將還在昏迷的紀少瑜扛在肩上。 溫漱觥驚得下巴合不上,想伸手來接紀少瑜。 時九柔搖了搖頭拒絕他,她的力量遠比溫漱觥要強悍得多,讓給胳膊腿纖細的溫漱觥,她怕摔到紀少瑜。 坐上馬車,溫漱觥貼了張風系的符咒在車沿上,馬車奔得飛快,到了帝京城門口。 偌大一座帝京勢力交織復雜,明陽宮中的指令傳到守城將士耳中,終究會打一點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