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要知道憑永寧王殿下的武力值,阜懷堯用盡力氣和智謀也是猶同螻蟻撼大樹的,而阜遠舟……就單看他的占有欲,阜懷堯便知道他是不吃了自己不肯罷休的了。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陛下大人還是決定——能拖就拖吧! …… 對于自家皇兄的小心思,阜遠舟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就肯放過他了——狼這種生物,咬住獵物的時候,都是不松口的呢。 為此,蘇日暮對給自己俸祿的頂頭上司表示深刻的同情,不過這也不妨礙他不懷好意問道:“你就沒想過霸王硬上弓?” 阜遠舟涼涼看他一眼,“甄偵對你霸王硬上弓了?” 蘇日暮眼皮子一跳,然后陰陰一笑,“他敢試,小爺就直接推倒他!” 阜遠舟意味不明地掃視他兩眼,嗤笑——壓倒這種事是需要情商的,不管是他的皇兄還是蘇大酒才顯然都少了那么份情商啊情商! 蘇日暮斜眼睨他,“等你推倒你皇兄了再來用這種眼神看小爺~” “我急什么?”阜三王爺優雅地撣撣衣角,“是我的,終歸是跑不掉的?!?/br> 搞定宿天門之后,他也就沒多大追求了,雖說是接了丞相的位置,不過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最大的事情是陪著天儀帝?于是耐心什么的是大大的有~~~ 蘇日暮表示看戲很歡樂,“我給你的書看了沒有?” 阜遠舟白眼一翻,“正事不干,就搞些旁門左道?!?/br> “旁門左道也是很有用的~你自己還不是要學~~” 阜遠舟對他的厚臉皮沒轍,“少八卦點,在我皇兄面前說漏嘴的話你就等死吧?!?/br> “我可不敢在那塊大冰山面前開玩笑……”蘇日暮想到阜懷堯的樣子就覺得牙疼,“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br> 阜遠舟笑了,光是想起那個總是一臉不動聲色的人他的心就能溫柔得一塌糊涂,“誰知道呢……” …… 回到皇宮里,阜遠舟纏上了正在看書的兄長大人。 阜懷堯順順他的毛,“怎么?和蘇日暮鬧輸了?” 阜遠舟撇嘴,“就他?” 其中不屑之意滿滿,可惜阜懷堯就知道他們兩個不是這個拖那個后腿就是那個拆這個的臺,也不點破,安撫地拍拍他的頭,說起了另一件事:“申屠謖雪要出使玉衡?!?/br> “什么?”阜遠舟一愣,“他不是遲尤國主么,怎么敢到處亂走?” 阜懷堯搖了搖頭,“憑申屠謖雪的脾性……倒也不是怪事?!?/br> 阜遠舟吃味,“皇兄倒是了解他!” 阜懷堯好笑,“他得罪你了?” 阜遠舟撇嘴,控訴:“又是一個覬覦你的……皇兄你沾花惹草!” 完全不明白申屠謖雪為什么會被記恨上了,不過阜懷堯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冷厲的眉目都彎了起來,“乖,別鬧?!?/br> 他話是這么說,語氣倒是寵溺得很,陛下大人除卻玉衡大事外,在自家三弟面前幾乎沒什么原則。 阜遠舟忍不住湊前去吻他。 他簡直愛死兄長這個模樣了,外人都當他冷漠無情,只有阜遠舟自己知道,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阜懷堯完全卸下一身肅殺滿目冰冷,那是給他獨一無二的寵愛。 兩個人都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吻著吻著就失了分寸,待阜懷堯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被壓在了龍椅上,阜遠舟啃噬著他的下頷,摸索著去解他的衣帶。 阜懷堯急忙按住他的手,“遠舟……” “嗯?”阜遠舟抬起頭來,不甘心地輕吻著他的唇角,低沉的鼻音是要命的性感。 阜懷堯眼神一顫,尷尬地挪開一些位置,“朕……待會兒楚故和連晉要過來議事,我們先過去議事殿吧?!?/br> 阜遠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阜懷堯目光游移。 阜遠舟“嘖”了一聲,又重重地親了他一口,才抬起身子,幫兄長整理被弄亂的衣衫。 阜懷堯看著他低眉細心幫自己撫平領角的模樣,無聲地一嘆——他總有一種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憂郁感。 …… 申屠謖雪是第二次來玉衡了,上一次是以遲尤國師的身份,這一次已經變成遲尤國主了。 他主動要求和阜懷堯單獨說話。 以他現在的身份,阜懷堯實在沒有拒絕的必要,于是兩個人在御書房開了一局棋。 黑子白子廝殺間,兩人避不了談起宿天門和聞人折傲這個話題。 “也許是因為繼承了先祖的記憶,我倒是說不出來恨不恨聞人門主,”相貌鬼魅的男子還是那般一身紫色華服繁美的模樣,陰柔的臉上是勾魂的淺笑,種種情緒都被藏在了那份雌雄莫辯的美下面,“其實恨本就沒什么用處,先祖是自己送上門去給人家做試驗品的,而且,對于聞人門主來說,恨他的人太多了,他就沒有在乎過?!?/br> 既然你恨的人無視你的仇恨,那么你這么做根本毫無意義。 阜懷堯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申屠國主現在分得清自己是誰么?” “分不分得清,這很重要么?”申屠謖雪落下一子,“先祖的記憶都在我腦子里,先祖是我,我即是先祖?!?/br> “真以為國主顛覆宿天門,是因為對此事不滿?!备窇褕虻?。 “不,顛覆宿天門的是你和寧王殿下,”申屠謖雪低笑一聲,“我什么都沒有做?!?/br> 阜懷堯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申屠謖雪早就控制了遲尤局勢,煽動了沙番和大莽蠢蠢欲動,聞人折傲死后宿天門的人馬也不會暴露得那么徹底。 而且在武林大會上,甄偵扮演詹無傷的角色時之所以選擇了一個接近聞人折月的形象,也是因為申屠謖雪對聞人折月有意無意的關注,申屠謖雪倒是不清楚聞人折月的身份,但是他和阜懷堯有一個同樣的猜測,就是都沒覺得聞人折月只是一個單純的文舉榜眼這么簡單。 也因為如此,甄偵險之又險地用詹無傷的身份騙過了宿天門不少人,找到他們眾多聯絡方式,順藤摸瓜暴露了不少玉衡國內的jian細,其實當初聞人折傲是有機會先用蘇日暮、歐陽佑和孫真三人入藥再來和阜遠舟較量的,但是甄偵這么一攪合,他的行蹤泄露得比想象中快,加上聞人折傲的自負,他就沒多加在意,直接入了“別有洞天”守株待兔了。 可以說聞人折傲的死,申屠謖雪肯定也在里面攙和了一腳。 “幾十年幾百年都這么過去了,我也沒什么不滿,”申屠謖雪笑著道,“我不過是過得太無聊了,有些好奇,聞人門主引以為傲的無情致勝,和你們二人情誼相比起來,究竟誰勝誰負?” “其實并無勝負可言,”阜懷堯擺下了一枚白子,局勢僵持,“如你所說,他根本不在乎?!?/br> 他和阜遠舟也賭得太大,誰輸了都是一無所有。 “他在乎過什么呢?”申屠謖雪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他活了那么久,都沒找到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我倒覺得看你們玩挺有意思的,相比起來,我也只有在這點上面勝他一籌了?!?/br> 阜懷堯饒有興致似的,“那當這遲尤國主可有意思?” “無趣透了,”申屠謖雪如是道,“誰讓完顏遂簡太羅嗦,我沒忍住就殺了他,要是我哪天煩了,不知道陛下可愿替我分擔一二?” 阜懷堯不動聲色,“國主說笑了?!?/br> “可是我覺得陛下你好像做的挺有趣的,”申屠謖雪輕聲道,“也許我應該學學你,就不會那么無聊了?!?/br> …… 番外:與君同在(二) 申屠謖雪很無聊。 無聊到以國主之尊山長水遠跑來玉衡,只是為了和阜懷堯討論一下聞人折傲這個人。 沒辦法,誰讓活得太久了呢——指的是他的記憶里的時間——久到讓他的興趣都集中在了看聞人折傲怎么死上面,而能玩的過聞人折傲的人無非就那么幾個,江亭幽已經掛掉了,阜遠舟看起來溫溫和和實際上根本不是個講道理的主兒,還和他相看兩相厭,只有阜懷堯和他談得來,他不來找陛下大人還能找誰? 于是就聞人折傲這個人上打轉了一輪,下完一局漂亮的棋,申屠謖雪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御書房。 阜懷堯看著七零八落不分輸贏的棋局,搖了搖頭,親自將黑白子慢慢歸攏到棋盒里。 御書房里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坐著,四周寂寥無聲。 他忽然開口:“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 這句話實在問得奇怪,御書房里并沒有人,那么他在對誰說話? 可是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一個人冷不丁地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落到他對面。 這個不速之客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白衣卻相貌邪美,嘴角含笑風流不羈,正是在長生殿逃脫一劫其后消失不見的阮鳴毓! “美人兒,好久不見~” 阜懷堯也不意外,也沒有問他為什么和申屠謖雪一伙兒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他坐在對面,淡淡道:“阮公子別來無恙?” 這個稱呼就等于將天下宮的一切歸于塵土之中,阮鳴毓的笑容加深一些,坐下來,道:“雖然一樣很無趣,不過總比整天對著一群老妖怪的好?!?/br> 阜懷堯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關于‘rou糜’之毒……朕的三弟可以幫忙?!?/br> 阮鳴毓卻不甚在意,“‘rou糜’者也不是真正長生不老,現在‘血承’者都消失了,我遲早也會死的?!被蛘咴谏眢w消亡之前,已經因為情緒的失控而把自己玩死了。 阜懷堯看著他,冷漠的眼神里含著一絲悲憫。 這和與溫情相關的同情不一樣,是一種神看世人的感情。 阮鳴毓忍不住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為什么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阜懷堯頓了頓,“其實你可以過更好一點的生活……朕可以幫你?!?/br> “因為我替你解了偽蠱王的毒?因為我劫持你的時候沒有為難你?因為你安然無恙所以玉衡皇朝平安無事?” 阜懷堯默認,剎魂魔教會放過阮鳴毓,其實阜遠舟也有這一層意思在里面。 也許過錯無法彌補,但是他已經足夠將功贖過。 阮鳴毓卻似乎并不覺得很高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沒有什么不同?” “不同?”阜懷堯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不同?” “和你的什么黎明百姓什么天下蒼生之類的相比?!?/br> 阜懷堯想了想,“你也算是朕的恩人?!彼缇兔靼茁勅苏郯潦菦]有那么好心給他解毒的,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入局的人都活下去。 阮鳴毓終于露出泄氣的表情,“申屠說得對,你的心太大,裝誰都是一樣的……除了阜教主?!?/br> 阜懷堯覺得自己似乎能夠領會到他的意思了,有些無奈,“既然明白,你就不該繼續想下去?!?/br> “那為什么阜教主可以,我就不可以?”阮鳴毓的表情委屈得像是個孩子,“你之前讓他去宿州,但是現在他留在你身邊了?!?/br> 阜懷堯微微垂下眼簾,這讓他冷厲的眉目更加如霜了,即使說著溫情的話,他的語氣仍是帶著冬風朔朔的寒意,孤高威儀無雙,“朕說過,只有他是不同的?!?/br> 阮鳴毓卻傾身過來,撫上他的臉龐,“我能不能帶你走?” 阜懷堯微微皺眉。 “跟我走吧,”阮鳴毓如是說道,眉目染著有點奇特的笑,看起來依稀有幾分聞人折傲的神韻,危險又詭異,“在外面呆久了,你就不會喜歡呆在這個冷冰冰的地方了,也不喜歡阜教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