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謝詡面色坦蕩,語氣清淡答:“娶你?!?/br> “什么??!”正湊得極近,豎著耳朵等著什么驚天動地答案的玉佑樘,觸電般縮回腦袋,一整張小臉隨即憋得通紅。 謝詡直起身,神色和目光依然像水一般平靜,只順手揉了揉她的頭毛:“又一個問題,太不遵守規則了?!?/br> 他道:“我走了?!?/br> 隨即就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沿途仍不忘帶上被遺落在角落許久的泡腳桶…… (泡腳桶:看來老子即將逆襲香帕香囊成為未來第一傳情信物了哦也v) =。。= 接下來兩個月,玉佑樘無時不刻都嚴格遵照謝詡那個冊子上所寫的內容來調養身體。 就算她不想,每日也有一雙嚴厲入骨的眼睛在背后盯著…… 委實滲人??! 不過漸漸的,這雙眼睛的主人例行來把脈時,神色倒是越來越緩和了。 直到有一日,他瞧了一會玉佑樘各處,難得一見地欣慰點頭:“確實好很多了?!?/br> 是的,玉佑樘體內的寒毒已排出大半,假以時日,即可完全復原。 皇帝肯定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自然也是龍顏大悅,立刻重賞了新來的柳丞局—— 足足五百兩黃金。 翌日,玉佑樘醒來,懵懵懂懂爬下床,突然瞥見自己梳妝臺上擺有一大盤熠熠生輝的金元寶,還以為自己尚在夢中,想跌跌撞撞重回榻上的時候,被碧棠一把拉了回去,“殿下怎么剛起身了又回去了?” 玉佑樘這才完全清醒,指著那金光閃閃的一處:“這是啥?” 碧棠:“這是謝大人給殿下的啊?!?/br> 玉佑樘蹙眉:“什么惡劣風氣,孤不接受賄賂?!?/br> 碧棠眉毛皺的比她更深刻:“殿下真不知假不知?這是謝大人對殿下的一種態度好嗎!以后謝大人賺來的每一筆錢財都會直接交給殿下享用了,絕對絕對不會窩藏私錢!” “退回去給他?!庇裼娱套綂y臺前,吝嗇分一丁點目光給那堆金子。 “殿下!”碧棠哭臉:“這是謝先生特意囑咐奴婢送來的,你讓奴婢再退回去,奴婢這個中間人做的好心酸嚶嚶嚶……” 玉佑樘執起玉梳,斂眸瞧了眼那排列的齊齊整整的金元寶,隨意道:“你言謝先生每一筆錢財都會交到我這里,可我只瞧見了父皇獎賞的金子?!?/br> 碧棠傻眼:“嘎?” 玉佑樘擱回梳子,搓了兩下手指,道:“還有俸祿呢……” 碧棠刮目相看:花擦,殿下真真算得精! 第二日,碧棠又交了一冊賬本到玉佑樘手里,道:“這是謝大人回宮后的所有俸祿的花費情況,他讓我給你拿來給你看看” 玉佑樘淡淡“哦”了聲,翻開瞅上兩眼,皆是用在給她采購一些民間小玩意兒,以及宮中所沒有的特殊食材、藥材上頭了,每筆錢的使用目的皆記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精確到文。 碧棠也在一旁看著,都禁不住捧臉:“天吶,天吶,謝大人真是……” 半天想不出形容詞。 “……好到讓這般口吃了的我都詞窮了?!彼f。 玉佑樘:“……” =。。= 這般又過了一個月,皇帝陛下接到典藥局的通報,言,太子殿□中寒毒差不多已驅盡,近兩個月內,極有可能內會來月事。 皇帝陛下得知后,大喜,隨即又苦惱起來。 節氣已至初冬,天這么冷,朕的閨女挑這時候來月事,皇宮之中的暖和方子也就那么些,也不知會不會對身子骨不利啊。 來宮中與皇帝商討生意的新晉皇商陶少主陶炎,私下聽聞了老年皇帝之煩惱,即刻趕往謹身殿,毛遂自薦,稱自己在廣陵瘦西湖畔有一所大宅子,里頭有間絕妙的溫房。 皇帝陛下道:“朕的宮中也有啊?!?/br> 陶炎自信不已:“臣的這間溫房可不一樣,那房間下頭還有一間地底的碳房。每至冬季,微臣家中皆會從西涼購回瑞碳千條,每日遣下人全天旺火燒著,上頭那間房的地面便會發熱,繼而烘得整個房內如同春日般溫暖……” 皇帝陛下:“嘖嘖,陶卿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嘛,朕在宮中每年也不過用著西貢的幾百條青碳,這么看來,陶卿似乎比朕過得還好?” “不,怎會,”陶炎忙屈首作揖:“臣此番來宮中正是為了碳敬陛下的!” 皇帝陛下摸了摸下巴:“噢,既然要碳敬,愛卿從商多年,也該知要做就做全套,服務一條龍……不如也給朕宮中弄幾個溫房?” 陶炎默默咽下一口甜血:“微臣謹遵圣上旨意?!?/br> 皇帝拍了拍青年的背:“好,那太子殿下這個冬天就去你那過了?!?/br> 陶炎低著頭,暗暗咬牙:此番太子殿下來揚州,老子一定要廣造群眾效應,借機狠狠撈一筆! 皇帝陛下又緩速補充:“切記不可聲張,要好好服侍好太子殿下,知道了嗎?” 陶炎絕望地闔了闔眼:“好的陛下,沒問題陛下tat” ☆、第四十幕 太子殿下一行人的馬車行出皇城的時候,京都已經開始落雪。 皇帝以及許多朝中大臣都來了宮門口送別,眾臣皆是舉目遙望,雙眸通紅…… 等等,你們不會以為是大家舍不得太子殿下吧,不,才不是,這并非難舍難分的淚水,這是激動不已的淚水。啊,今年冬天太子殿下不在宮中,下揚州過冬,也就意味著今年不必籌備賄賂太子殿下的那份碳敬了,這可是省下了一大筆錢財哇! 大家伙這般想著,揮別太子殿下車隊的雙手舞動地愈發歡快了…… 而此刻,玉佑樘已在封閉的馬車內,對外界自是不聞。 車廂里鋪滿雪白的獸毛,玉佑樘也是一身潔白的襖子,她膚色本就很白,整個人幾乎快與毛毯融為一色。 車行得極慢,幾乎感受不到顛簸。 玉佑樘雙手揣袖中,握著一只金色暖爐,幾乎不用動,只需張口含住碧棠一勺一勺喂來的濃湯即可…… 這小日子……也太爽了! 玉佑樘側頭打開小幅度拉開車簾,外頭,細密的小雪交織在一片晦暗天地間,如鹽如絮,她忍不住拍碧棠來瞧:“哎,下雪了?!?/br> 碧棠忙擱了碗,探身去瞧,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晰些,玉佑樘又將窗拉開得更大了些。 碧棠贊嘆:“真好看啊?!?/br> “好看吧?!庇裼娱桃矞愡^去,兩個小腦袋擠在窗邊,兩雙眼眸被漫天白雪映得晶亮亮的。 到底是小女孩家家,不管看多少次雪都是一股難藏的興奮勁。 “咳……”車廂內一個不合時宜的輕咳響起,接著又是一句清冷有度的提醒:“別看了,雪天風寒,當心受涼了?!?/br> 玉佑樘聞言回過頭,就碰上謝詡微蹙的眉心。 碧棠見他面色嚴峻,也忙縮回頭,執火鉗,繼續往爐里加小碳。 謝詡當前的身份是太子殿下的專屬醫師,所以皇帝陛下特別要求他跟來揚州,寸步不離照顧和監督太子身體,因而也獲得特權,和玉佑樘她們坐同一輛車。 他上車后,也只和玉佑樘打了聲招呼,之后未言半句話,一路都在安靜地翻閱醫書。 這會突然開口,而且一開口就是命令和強迫。 玉佑樘自然不是很舒服,便駁回他:“吳越這一帶,一年也不到幾趟雪,多看一會沒什么罪過吧?!?/br> 謝詡不回一詞,只突然站起身。車廂上壁過低,他上半身只能半屈著,但他身量高長手長腳的,也無需作太大動作,長臂一舒,就越過玉佑樘,將她身側的窗帷給“撕拉”一下關上了。 做完這一切他又回到原處,執書,動作可謂行云流水,極其自然。 都過去一年了,還是這個老樣子,那種熟悉的憋屈感又回到玉佑樘體內,她將停在謝詡身上的目光轉到碧棠這邊,問她:“碧棠,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