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桑玥撲哧一笑,天真得像個懵懵懂懂的孩子:“冷浩然,你我同樣來自南越,你改了姓,我可沒有,我姓桑,是桑家人,住一段時間就回南越了?!?/br> “你……” “再者,我做了什么?今晚行刺大皇子的人是你冷浩然放進來的,發現莫大人金釵的侍衛是你們冷府的,我就秉著一顆小女兒的好奇心思問了個問題,你就控訴我污蔑!污蔑的人到底是誰?你又在替誰遮遮掩掩?你自己嗎?” 桑玥步步緊逼,裴浩然幡然醒悟!兜兜轉轉那么多,桑玥不過是借著離間大皇子和二皇子關系的機會拖他下水! 這個女人,怎么可以這么狠毒? 冷昭冰冷的目光掃過側面的席位,道:“大皇子的席位離戲臺最是接近,刺客的目的并非真的爭對大皇子,而是想陷害冷府!” “是么?”慕容拓再度開口,“若本王記得沒錯,當時離刺客最近的是冷小姐吧?刺客與她擦肩而過,她毫發無損呢!” 裴浩然憤恨地瞪了慕容拓一眼,眼底的怒火似要將他焚燒殆盡! 慕容拓毫無畏懼地對上他的怒火眸子,幸災樂禍地笑了。 桑玥看著冷昭那一房的人和云陽焦頭爛額,身體里的血液開始沸騰,余光留意著幾條路口的方向,到了這個地步,那個人,還忍得??? ☆、庶手乾坤,誰主沉???【第五章】 陸德妃 慕容拓的話讓冷昭啞口無言,他憤恨地撇過臉,眼底的厲芒似要在草地上戳出兩個洞來。他在南越曾親眼目睹慕容拓和桑玥的親密關系,也十分清楚浩然對桑玥的感覺,原本冷香凝的女兒,他一定會殺掉的!但為了浩然,他一忍再忍,加上桑玥這一年還算老實,他便以為桑玥轉了性子,現在他方才醒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桑玥和他之間的仇恨永遠都沒辦法化解。 看來他必須跟浩然促膝長談一番,這個女人的存在,對冷家而言實在是個巨大的威脅,不,確地說,是他的威脅。 況且,暗處還有個不知何時會蹦跶到云傲和老爺子面前的冷香凝,一念至此,冷昭的心就像被一根繩索給狠狠地勒住了。 另一側的裴浩然和冷昭的想法截然相反,他想殺掉的,不是桑玥,而是那個跟他競爭桑玥的人!他骨子里極其討厭弱者,所以對那些哭哭啼啼、矯揉造作的千金唯恐避之不及,從前在南越的時候,裴浩然不過是個假身份,娶誰都行,他無所謂??涩F在他回了冷家,恢復了真實身份,他不想隨隨便便開玩笑娶個不愛的女人回家,日日對著一張矯揉造作、濃情蜜意的臉,想想就惡心! 桑玥不同,她堅強隱忍有主見,再多的苦再多的痛也從不掉一滴眼淚,這樣強大的內心世界,充滿了無窮的誘惑和吸引力。征服這種女人,才有成就感! 在他看來,慕容拓不過是比他早認識桑玥,花言巧語哄騙了一顆少女芳心,只要慕容拓死了,桑玥便能愛上他。 盡管,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桑玥對他有種與生俱來的恨意。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張威嚴的臉,眸光變得深邃如泊,或許,蒼鶴能知道答案。 皓月當空,彩燈輕舞。 氣氛一度詭異到了極點,除了當事人之外,賓客們因刺殺事件而滋生的懼怕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剩下的可全都是看“戲”的興致了。 大皇子接連遭受陷害,二皇子的侍衛莫德和長平公主貌似有染,冷府督辦不力致使刺客混入,姚家表小姐不畏權貴挑釁天威……怎么看都是一鍋大雜燴??! 桑玥巧笑倩兮地望向長平公主,她倒要看看,長平公主到底會不會解釋? 長平公主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夜色掩飾了她陰晴不定的面色,使得她的笑容依舊完美:“桑小姐,那的的確確是我丟失的釵,但我不知道怎么突然被莫大人撿到了,或許,他正打算還給我?!?/br> 如果只是恰好撿到,并不能代表二人關系非比尋常。 桑玥娓娓道來:“是的呢,我記得田女官說過,御用的釵大家都認得,不敢私自據為己有,畢竟,這是殺頭的大罪,除非那人有什么特別的目的非要冒這個險。如果那人是無心的,拾到了肯定會歸還,可公主您坐在朝露閣聽戲已經半個時辰了,那人無所動靜,證明那人鐵了心的要與公主作對,田女官,你當時是這么說的吧?” 田女官抿唇不語,桑玥不遠處的席位上,一名淡紫色束腰羅裙的清麗女子站起身,不正是荀家大小姐荀琴兒?她啟聲附和道:“我可以作證,當時田女官就是這么說的?!?/br> 不少貴婦名媛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桑玥朝著荀琴兒投去感激一瞥,爾后道:“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接受了搜查,莫大人亦在隨行的行列,知曉整個搜查的過程,如果他真的只是拾到了,能不還給公主?” “亦或是,他是那之后撿到的……”話剛出口,長平公主便意識到自己的辯駁有多蒼白無力,就算莫德是在離開朝露閣之后撿到的,也該第一時間還給她,而不是從下午拖到晚上,莫德剛剛在這里值崗半個時辰,有的是時間歸還,除非他不想。 云陽戴著白玉鏤空扳指的左手緩緩捏起弧度優美的下巴,平淡無波的眼眸里涌上了一道五彩極光,變幻莫測,流光溢彩,叫人難以捉摸。 在經過了短暫的心理較量之后,他將戴了玉扳指的拇指握入掌心,食指和中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冰涼的紋路,對著莫德語氣如常道:“莫德,本皇子以前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們四個的?跟著本皇子會遇到貴人無數、寶物無數,千萬別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你居然不聽,如今釀成大禍,我meimei的名節差點兒就要毀在你的手中,你矢口否認也沒有,以死謝罪吧,主仆一場,我會厚待你的家人?!?/br>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重量,夾雜著幾分壓抑過后的淡淡傷感和惋惜,與鋒芒畢露的云澈相比,他太溫和了,溫和得令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冷貴妃的親生兒子?畢竟,冷貴妃那么強勢,那么雷厲風行,她的兒子卻溫文爾雅、與世無爭。 眾人順著他的話朝莫德投去異樣的眸光,難道真如二皇子所言,一切只是莫德的一廂情愿? 桑玥坐下,端起茶杯晃了晃,漣漪陣陣,茉莉花聚攏散開、散開聚攏,配上跌落杯中的一輪明月,倒讓人覺得她端的不是一杯茶,而是一個世界。 姚府的人皆一臉震驚地看著她,除了姚奇知曉事情的原委,其他人都對她方才揪著長平公主不放的行為匪夷所思,即便姚馨予也只曉得桑玥想辦法把帕子塞到了云澈的身上,至于玉如嬌、玉佩、刺殺、金釵,姚馨予毫不知情,但姚馨予簡直太佩服桑玥了! 她早就看那個長平公主不順眼,仗著是冷貴妃的長女,可沒少披著溫柔的偽裝,唆使冷芷若對付一些瞧不順眼的人。桑玥說的對,冷芷若根本配不上“蛇蝎美人”四個字,蠢驢一頭!從前她尚覺得長平公主蠻有心眼的,今兒這么一瞧,也不過如此! 陳氏握住桑玥的另一只手,軟語安慰道:“別怕,有姚家護著你,那個長平公主不敢來找你的茬兒!” 桑玥的心砰然一跳,陳氏問都不問她為何爭對長平公主就信誓旦旦地要護著她,不知怎的,她憶起了楚婳,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絕色王妃也曾不假思索地替她扛下眾多質疑,她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她對冷瑤再狠一點、動手再快一點,是否就能讓楚婳幸免于難?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后果。 身旁這位老人,滿頭銀發如雪,笑容慈祥,這是她從未在滕氏身上感知到的關愛…… 就在她思緒飄飛之際,陳氏露出了慌亂的神色:“玥兒,你不用怕連累我們,你不要走!” 桑玥啞然,沒想到方才一句爭對裴浩然的“我是桑家人,住段時間就回南越”的話讓陳氏信以為真了。她明明是個冷血動物,為何偏要遇到那么多比火還熾熱真摯的人? 陳氏的眼淚簌簌滑落,南宮氏見狀,急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笑道:“母親,玥兒不會走的?!?/br> 桑玥靠在陳氏的肩頭,順著南宮氏的話喃喃道:“嗯,我多陪外祖母幾年?!?/br> 男賓席位中,用內力偷聽到了這番談話的慕容拓頓時成了黑臉包公,幾年?桑玥想憋死他嗎? 莫德讀懂了云陽的話外之音,當著蕓蕓賓客的面,必須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和交代,跟一國公主的清譽相比、跟整個皇室的名聲相比,他的小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與從前的任何一次一樣,這一回,他也沒有絲毫猶豫,就那么跪在了云澈的面前,語氣懺悔道:“二皇子,屬下有罪!屬下不該對高高在上的長平公主滋生妄念,今天,長平公主的釵掉了之后,被屬下撿到,屬下想睹物思人,所以舍不得歸還!屬下對不起長平公主,對不起二皇子的信任和提拔!” 決絕地說完,拔出寶劍,就要自刎。 “等等!”云陽制止了他的動作,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著,不太規律,面色卻優雅從容:“今日是我外祖母的壽宴,你可不能在這兒見血,給本皇子滾回府邸再自裁?!?/br> 桑玥心里冷笑,外祖母?名義上的外祖母而已,從血緣上來看,二夫人郭氏才是他的外祖母,他這般親熱地稱呼陸氏,替陸氏“著想”,舍不得讓她的壽宴見血光,無非是為了給莫德一條活路,出了冷府,莫德到底死沒死,又怎么死,還不是他云陽一句話的事? 不過,云陽低估了云澈的能耐,高估了云澈的心胸。 云澈捂著傷口,正色道:“我覺得云陽講得很有道理,華陽夫人不僅是你的祖母,也是我的姑祖母,我自然不愿意做任何對她大不敬的事?!?/br> 頓了頓,莫德悄然松了口氣,云澈接著道:“為了公平起見,我希望云陽能把他交由我處置?!?/br> 月光下,他雍容華貴,俊逸倜儻,盡管面色慘白,但那份獨屬于皇子的威儀不曾減弱半分,反而,因傷口不停滲血的緣故,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種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云陽摸了摸玉扳指,溫潤的聲音像一縷春風緩緩拂過,月光和燭火的交相輝映下,他側臉的輪廓優美柔和,與云澈的強硬霸道格格不入:“我管教不力,怎好勞煩大皇兄替我清理門戶?大皇兄就安心養傷吧” 云澈扯了扯唇角:“你既然叫我一聲皇兄,我就沒什么不能替你做的?!?/br> 夜風輕吹,湖面傳來蛙鳴陣陣,特別刺耳。草叢里漸漸有了露珠,晶瑩剔透,邊緣臨時擺放的夜曇不知何時徐徐綻放了,美輪美奐,馥雅清香。 湖邊高大的柔柳婆娑起舞,在水面投下斑駁的暗影,枝頭一個不起眼的鳥巢,突然滾落了一枚鳥蛋,雌鳥撲翅追去,奈何它剛飛出茂密的枝葉,“咚”的一聲,鳥蛋已落入湖中。雌鳥開始繞著漣漪盤旋,那種失去至親的哀嚎聲聲入耳,青蛙仿佛受了刺激,鳴叫得越發厲害…… 這樣的夜,多么富有夏日的氣息,可不知為何,眾人都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云陽閑適從容地對上云澈高貴華美的笑,二人都沒有發怒,眼神飽含關切,仿佛剛才的對話只是尋常百姓家的子弟在商量著今晚誰來宰殺這只雞給娘親做晚膳。 當然,有人見不得這種和平的畫面,非要揚著嗓子打斷:“哎呀!你們兩兄弟有什么好爭的?不就是一個侍衛?中宮無首,長子為尊,大皇子派親信去冷府大門外的僻靜巷子里執刑不就好了嘛?啰嗦!” 中宮無首…… 云澈和云陽異口同聲:“本皇子覺得曦王殿下的提議甚好?!?/br> 云澈拍了拍云陽的肩膀,唇角微勾:“真是我的好弟弟?!?/br> 云陽笑了笑:“大皇兄的胸襟令人佩服,弟弟我日后一定多多效仿?!?/br> 一道霹靂,似有在二人“關切”的眸光之間轟然炸響,二人均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很快,歸于平靜,和睦得難分彼此。 但桑玥明白,這兩個人的梁子是結下了。 云澈是云傲最鐘愛的兒子,并非他有多么天賦異稟,而是他嚴于律己,幾近苛刻,這種習慣與生俱來,和陸德妃幾乎沒有什么關系。 陸德妃給人的印象是溫婉賢淑、善解人意的,她從不打罵云澈,對她的教導也很是放任,可云澈不知怎的,自我要求很嚴格,有一次,華陽夫人病重,陸德妃請旨前來探望,宮里有地位的妃子紛紛送來禮物希望由陸德妃捎給華陽夫人并轉達問候,其中有一盒精致的糕點,云澈剛習完武,饑腸轆轆,便吃了一塊。陸德妃想著,左不過是一塊糕點,再吩咐御膳房的人做一份就是了,于是并未出言阻止。 誰料,蕭麗妃正好也來送禮,無意間開玩笑說漏了嘴,云澈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前院的青石地板上,當時,正值夏季晌午,一個七歲的孩童整整跪了一個時辰,陸德妃怎么勸都不聽,甚至驚動了云傲,云傲匆匆趕來,赦免了他的無心之失,讓他起來,他卻倔強地搖頭,認認真真道:“無心之失證明兒臣粗心大意,兒臣為什么不能先問過母妃,然后再吃呢?任何人都應該為他犯下的過錯承擔責任,兒臣要記住這個教訓,以免將來在朝堂上替父皇分憂時、在戰場上替父皇殺敵時,一失足成千古恨?!?/br> 很難想象吧,一個七歲的孩童竟然能洋洋灑灑地講出如此淺顯易懂又引人深思的道理。 自那次之后,云傲便待這個長子格外不同了。 試想,這樣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怎么會隨隨便便演一出苦rou計? 云陽的身邊有四個貼身護衛,莫德、莫海、莫青和莫允,全部是蒼鶴一手栽培的,論武功,莫德不算最高,可云澈為何偏偏選中了他?理由便是,莫德和云陽情同手足! 莫德是個孤兒,八歲時沿街乞討遭到流氓地痞的追打,云陽一時善心大發救了他,并帶回宮打算讓他做個小太監,蒼鶴一眼瞧見莫德根骨奇佳,于是收了他為外室弟子,免了閹刑,他從此成為云陽的書童。 他們一塊兒長大,感情絕非尋常主仆可比。云陽并非天生就是這么個內斂的性子,小時候,他闖的禍多的去了,每每都是莫德給他背黑鍋,直到有一次,他偷偷溜進狩獵場的虎林,打算不自量力地獵一頭猛虎,最后獵虎不成,反被虎擊,莫德拼勁全力把他丟到了樹上,自己卻避無可避,被猛虎咬掉了八根腳趾頭。這也是為何,莫德的武功怎么練也連不過其他三人的原因。 那件事給云陽造成了十分深遠的影響,他開始性情大變,不再闖禍、不再惹是生非,對莫德更是絕無僅有的寬容和厚待。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莫德和長平同時掉入水中,他救的……一定不是長平! 云澈這一手,無異于將血淋淋的匕首戳進了云陽的心窩子。 他們二人聰穎如斯,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幕后有一雙手在緩緩推動嗎?桑玥覺得未必,云澈她不敢肯定,但云陽一定想得明白,即便他知道云澈是故意刁難,仍然忍痛將視為知己的莫德交了出去,這說明什么?說明,這個二皇子并不像表面所彰顯的那般與世無爭,他對知己都這么狠,將來對敵人只會更狠! 這一點,倒是跟冷貴妃如出一轍。 長平公主的事告一段落,云澈擺了擺手,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刺殺一事上,道:“冷家主,你們冷府一而再、再而三地混入不明人士,本皇子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是一樁蓄意謀殺!” “大皇子恕罪!”冷秋葵惶恐萬分,大皇子不松口,這件事就一定會鬧到皇上的面前,到時候,冷府怕是要慘遭橫禍。他給陸氏投去求助的目光,大皇子是她的侄孫,只要她開口,事情就能有一線轉機。 誰料,陸氏只低頭,默默跪在地上,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注視。 云澈看向一襲褐紅色華服的陸氏,語氣柔和了些,讓惜華郡主把她攙扶起來,道:“華陽夫人是壽星,你入住佛堂多年,一出來就有人在你的壽宴上大做文章,按理來說,你也是個受害者?!?/br> 一句話,洗清了陸氏的嫌疑,順帶著洗清了大房的嫌疑,二房的擔子一下子沉重了上百斤。 本來嘛,這些年持家的是二夫人曹氏,今日主辦宴會的是曹氏的兒子冷昭,戲班子是冷昭請的,人是裴浩然放進來的,若說他們二人毫無嫌疑,實在太過牽強。 冷秋葵的心揪成了一團。 此時,侍衛來報:“家主,那兩個行刺的人都戴了人皮面具?!?/br> 戲班子的班主撲通跪在了地上:“???不是我們戲班子的人?那原來表演的兩個人去哪兒了?”那樣子,如釋重負,不是戲班子的人就好!殊不知,死亡的腳步已離他不遠了。 “大皇子,請給老臣一個晚上的,老臣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冷秋葵恭敬說完,看向班主,眼底閃過一道厲芒,道:“把戲班子的人統統押下去,待會兒我親自審問?!?/br> “是!”冷府的侍衛遵照冷秋葵的吩咐把戲班子大大小小十五人全部關入了冷府的暴室。 云澈聲若寒潭道:“不管查不查得到幕后元兇,都決不能放過幫兇!” 狠狠說完,余光掃過裴浩然的臉。 裴浩然咬牙道:“大皇子,疏忽是我的錯,但我沒有勾結刺客,我和冷府都是被有心人陷害的!” 在他看來,陷害他的人,只能是桑玥!可他著實想不通,桑玥如何瞞天過海替換了戲班子的人,又如何躲過他和多名暗衛的檢查讓玉如嬌潛入府???他做夢也想不到,促成這一切的,正是對面這位道貌岸然的皇長子。 云澈帶著傷,又說了那么多話,臉色越發蒼白了,惜華郡主無比心疼道:“大皇子,你怎么了?我扶你下去歇息吧!聽說明晚你要和皇上用膳,要是皇上知道你傷得這樣重,該有多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