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桑玄夜思付著桑玥今晚反常的舉動,心生疑惑,于是尋了個和林妙芝搭話的借口來到桑玥的馬車上。 林妙芝正拉著桑玥的手,繪聲繪色地講著陶氏聽到她栽贓容付丙和張氏的言論時氣得跺腳的熊樣,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不過,要不是她閃得快,只怕陶氏要將她抓去找容付丙對質了。 桑玥拍了拍她的手,語氣里含了一分愧疚:“妙芝,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次又一次地將你牽扯進來?!?/br> 林妙芝湊近她的臉,笑得爽朗:“朋友不就是要兩肋插刀嗎?你要是不告訴我,反而去找別人幫忙,我可得生氣了?!闭f著,不悅地癟了癟嘴。 上輩子她是沒有朋友的吧,真心待她的唯獨五姨娘一人,這一世,她何其有幸?碰到慕容拓,又碰到林妙芝! 她的目光落在林妙芝的小腹上,斂起有些飄忽的思緒,道:“妙芝,你這個月的小日子來了沒?” 林妙芝先是一怔,爾后脫口而出:“來了呀!怎么了?”剛說完,就明白了桑玥的意思,難為情地低頭,羞澀萬分。 桑玥無法查證桑玄夜究竟對林妙芝用了催清香沒有,僅憑猜測,林妙芝應不至于那般沒有控制力,所以才懷疑桑玄夜搗鬼的成分居多。不過眼下瞧著林妙芝含羞帶怯的嬌憨之態,應是真心愛桑玄夜到骨子里了,如此,會把持不住……也是情理之中吧。 桑玄夜上了馬車,坐于旁側的軟凳上,林妙芝垂眸,一雙眼卻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桑玄夜仿若不察,簡單打了個招呼,看向桑玥,略帶了責備的口吻道:“玥兒,你怎么能對護國公主落井下石呢?靖王府若倒了,我們定國公府也會受到牽連,不僅如此,就連鎮國侯府也不能幸免于難?!?/br> 這位大哥在乎的究竟是靖王府的興衰存亡還是他的世子之位,不得而知。桑玥并不會因著從前桑玄夜與她一道合謀了許多事就對他刮目相看或者感恩戴德,說到底,桑玄夜和她不過是恰好有了共同的敵人、恰好有了攀纏的利益關系。從前的大夫人也好,現如今的韓玉也罷,都是不為桑玄夜所喜的。 桑玥揚眉以對,坦蕩無匹道:“大哥,朝堂之爭我不太懂,我只是就事論事,會不會殃及定國公府和鎮國侯府你說了不算,朝堂的形勢瞬息萬變,便是父親也不敢下次結論,說靖王府一倒,我們定國公府就得跟著陪葬!” “你……”桑玄夜了解這個meimei激怒人的本事絕對是一流,他深吸幾口氣,按耐住怒火,盡量靜氣道:“玥兒,當初是你讓我多多去接近靖王殿下的?!?/br> “是啊,”桑玥并不否認,笑意涼薄,“多多接觸而已,從前父親也與攝政王來往密切呢,大哥除了多多接觸以外,難道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嗎?” 桑玄夜的呼吸驟然紊亂,仿佛已無法壓制心底的怒火,語氣沉了幾分:“玥兒!” 眼見二人就要吵起來,林妙芝扯了扯桑玄夜的袖子,笑著打了個圓場:“玄夜,桑玥只是個小孩子,你做大哥的,別沖她發火?!?/br> “她哪里???只比你小不足兩歲而已?!?/br> 桑玄夜也不想的,他那么那么在意桑玥,如何舍得對她發火?可自從桑玥知曉他和林妙芝有了床第之歡后,就莫名地對他冷淡了許多。他不明白,桑玥這么做究竟是因為在乎林妙芝的名節,還是怕他終有一日會負了林妙芝。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十分荒誕的猜測:桑玥對他……或許已超出了兄妹之情! 這個大膽的猜測令桑玄夜沒來由地心生狂喜,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寵溺的微笑:“玥兒,是大哥不好,大哥再不會對你發火了?!?/br> 林妙芝看著桑玄夜在自己的勸解之下能立刻遣散怒火,不免覺得自己在桑玄夜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幾分。俏臉微紅,身子有些燥熱,掀開一片簾幕,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大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飛了進來,吹得桑玥打了個寒顫。 桑玄夜瞳仁一縮,一把捉住林妙芝的手,放下簾幕,露出關懷的神色,道:“當心著涼?!?/br> 林妙芝只覺得包裹著她的不是一雙手,而是一團熾熱的火,燒得她有些心猿意馬。 桑玥暗自搖頭,林妙芝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桑玄夜這個人,城府深了些,她倒情愿林妙芝看上的是善良迂腐的桑玄羲,可惜了,林妙芝偏不好那一口,非要被桑玄夜給迷得暈頭轉向。 但瞧二人親昵的舉止,不知為何,腦海里浮現出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時而鼻子哼哼、時而狡黠一笑、時而賴皮無恥、時而霸道狂野。 唉!又開始,有點想他了呢…… 因為要先送林妙芝回鎮國公府,所以桑玥的馬車繞了一大圈,等回到定國公府時,滕氏一行人早各自回了院子歇息。然而,桑玄夜和桑玥剛下馬車,就碰到了匆忙趕來的楊太醫。 楊太醫背著醫藥箱,隨劉mama一同跨入大門。 桑玄夜和桑玥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難道滕氏病了?桑玄夜叫住劉mama:“劉mama,我祖母怎么了?” 劉mama轉過身,看清來人后,行了一禮,道:“大少爺,二小姐,不是老夫人病了,是二夫人下馬車時摔了一跤,流了血,有滑胎的征兆,二老爺和老夫人急得不行,才催奴婢將楊太醫請了過來?!?/br> 桑玥抿唇偷笑,韓玉也會今天?八成是桑飛燕搗的鬼吧,她曾跟桑飛燕提過,韓玉的胎尚未坐穩,桑飛燕倒是心急,解除禁足令后的第一樁惡事就是拿韓玉開刀。怪得了誰呢?桑飛燕做慣了獨苗苗,突然多了個弟弟與她爭寵,偏韓玉仗著自己懷孕,可勁兒地霸占桑楚青,屢次給桑飛燕難堪,桑飛燕咽得下這口氣,才怪! 就讓她們兩母女狗咬狗吧,她好整以暇地欣賞著。 桑玄夜一聽受傷之人不是滕氏,神色稍作緩和,語氣卻聽得出關懷備至:“嬸娘下車時沒人扶著嗎?” 劉mama何等聰明,大少爺是在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呢!她頓了頓,道:“半路上下的雪,誰也沒料到地面會這么滑,即便有人扶著,還是摔了一跤,更累及了前邊兒的四小姐,四小姐更嚴重,連骨頭都摔斷了,痛得死去活來,二老爺愁煞了都,守門的兩個下人被仗斃了?!?/br> 桑玥慕地憶起有一回她和桑柔同時給滕氏請安,在正廳門口碰上,她先行,桑柔再進,結果桑柔不小心摔了個嘴啃泥,還扯壞她的衣衫,那一次,桑柔一口咬定是她做了手腳。而今細細想來,只怕做手腳的人是桑飛燕,桑飛燕先她們二人一步在門檻的某處抹了油,誰踩到就該誰倒霉出丑。 這回,為了對付韓玉,她故技重施沒什么好稀奇的。 “如此,我們便去看看嬸娘吧?!鄙P购蜕+h隨著劉mama、楊太醫一同探望了韓玉。 韓玉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一雙美眸噙滿熱淚,雙頰還有著淺淺的淚痕,顯然從回屋到現在根本沒有停止過哭泣。只是,她究竟是哭孩子保不住,亦或是哭丈夫丟下她不管,不得而知了。 滕氏守在她身邊,桑楚青分身乏術,留在了桑飛燕那兒,畢竟,桑飛燕的腿都摔斷了,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繞是滕氏聽了都心驚膽戰,直擺手讓桑楚青去安慰她。 韓玉兩眼黯淡無光,仿佛心如死灰,已確定這胎保不住了。 楊太醫診治并針灸后,嘆了口氣。 滕氏花白的眉毛擰成一團,惶惶然道:“太醫,我的孫兒保得住嗎?” 一出口不是問大人有沒有事,而是問孫兒能否保住,真是夠薄情寡性的。桑玥心里冷笑,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 楊太醫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欲言又止,滕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太醫,有話不妨直說?!?/br> 楊太醫清了清嗓子,道:“韓夫人原本就陰虛,年逾三十又是頭胎,這一跤的確是大大地動了胎氣?!?/br> 滕氏的心沉入谷底,眼皮無力地耷拉了下來,楊太醫笑了笑:“不過老夫人也無需太過擔憂,經我施針后,暫時穩住了脈象,想要生個大胖小子,各方面多加注意就好,尤其……”講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輕咳一聲,“尤其韓夫人的房事應有所節制,頭三月行房極容易掏空身子,導致滑胎?!?/br> 桑玄夜二話不說,趕緊將桑玥拉了出去。 韓玉面色微窘,垂眸不語,放在被褥上的手卻微微握成拳。 滕氏是過來人,明白有孕初期是很渴望房事的,但越是如此越要克制,看來,不能讓楚青和韓玉同宿一個院子了。楚青這回只帶了一個姨娘回來,總對著許姨娘也歪膩,她該給楚青納幾房妾室了。 桑飛燕要是知道她摔斷了一條腿卻沒能弄掉韓玉的孩子,估計會氣得三天吃不下飯吧。 桑玥與桑玄夜有的沒的扯了幾句,到了棠梨院門口,桑玄夜依舊有些戀戀不舍,桑玥懶得理會他的各種復雜糾結,轉身進了院子。 一進屋,蓮珠就上前,解下桑玥的氅衣,低聲道:“小姐,果然是春玲?!?/br> 蓮珠將氅衣掛好,倒了杯溫水遞到桑玥的面前,桑玥捧起茶杯,往放置了舒適軟枕的椅子里一窩,嗤然笑道:“她得手了?偷的是打了封條的錦盒?” 蓮珠蹙眉:“是!小姐和茉莉一直盯著她,沒有打草驚蛇,后來她把錦盒藏進食盒里,出了棠梨院,奴婢跟蹤她,發現她進了二夫人的院子。小姐,那么貴重的東西被偷了,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子歸嚴防死守了大半個月,春玲始終無法下手,今兒桑玥赴宴時將子歸帶走,她當然不會放過這么個機會了。 “問題是有的,”桑玥喝了一口溫水,眉宇間不顯半分擔憂,反而舒心地笑了:“打了封條,量韓玉也不敢亂動?!辈贿^,韓玉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一想到這里,她就心情愉悅啊。 蓮珠一見桑玥那燦爛得像朵花兒似的笑,就明白這個小姐怕是又要整人了:“小姐,你怎么猜到春玲是二夫人派來的內jian?” 對蓮珠,桑玥的耐心比較足,她娓娓道來:“祖母送了兩個丫鬟過來,冬茹雖故意裝得嘴笨,可總想窺探里屋的情況,我因此懷疑過她,但上次跳蚤一事,是她給祖母通風報信的,我便打消了疑慮,祖母再怎么也不會害我,只想監視我而已。 至于春玲,第一次見她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祖母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過得比其它院子里的一等丫鬟還好,她的手竟然裂開那么多口子,要么她是個習武之人,要么她特地裝可憐博取我的同情,好襯托冬茹的圓滑?!?/br> 蓮珠恍然大悟:“所以,小姐才將那么名貴的香膏賞給了她?!?/br> 桑玥已喝完一杯溫水,又示意蓮珠滿上,繼續道:“不錯,我賞的,哪怕有毒她也必須用,否則就顯得她不夠忠誠了。那香膏上的氣味只要沾上一點就會殘留好幾日,那晚,我便是聞到了香膏的氣味,才會確定她別有用心,剛好,白天我又碰到韓玉在父親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立即就將這兩個人聯系到了一塊兒?!?/br> 蓮珠氣得撓心撓肺:“怎么處置她?她是老夫人送來的,無緣無故沒了,怕是老夫人會怪罪?!?/br> 的確,不到忍無可忍,她不想同滕氏撕破臉:“你忘了上回的杜娘子嗎?不用我們處置,韓玉自會了結她,你們只注意別讓她死在棠梨院就成?!?/br> “是!” “少主!”說話間,子歸將春玲擰了進來,隨手扔到了地上,“她在院子里澆了火油,剛剛正準備點火?!?/br> 蓮珠大驚失色,天??!她和鐘mama,還有茉莉,三個人六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春玲,居然沒發現她做了那么惡毒的舉動!她愧疚地跪在了桑玥腳邊:“小姐,奴婢失職了!” 呵,得到了兵符就打算燒死她?韓玉,韓正齊,你們真的夠陰險!等著吧,韓正齊,別看你捧著兵符去向慕容宸瑞邀功,我卻篤定你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事不怪你,她肯定是個練家子,才一次又一次避過了你們的看守?!鄙+h冷冷地掃了春玲一眼,只見她雖身處劣勢,卻不卑不亢,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不怕死?桑玥的唇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子歸,廢了她的丹田?!?/br> 子歸隨手踢了一腳,一聲悶響,赫然積聚內力的丹田已破!春玲惡狠狠地瞪著桑玥,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本來我懶得動手,可惜有些人生得賤,偏要自討苦吃,”桑玥不為她陰冷的眼神所懾,莞爾一笑:“子歸,她的眼珠子看起來蠻漂亮的?!?/br> 子歸點了春玲的xue道,探出兩指,毫不拖泥帶水地將春玲的眼珠子挖了出來,那動作和表情,跟摘葡萄沒什么區別。 蓮珠從頭到腳一陣發麻,惡寒積聚于脊椎,涼颼颼的,可只要一想到她想用火燒死桑玥,這股惡寒立即就轉化為滿腔怒火,挖得好! 春玲痛得冷汗直冒,瞬間眼前的世界黑沉如森森地獄了,奈何她動也動不得、叫也叫不出,那種憋屈比疼痛更難以忍受,一股史無前例的恐懼開始在心底滋生,她沒忽略掉桑玥在下達命令時露出的無比享受的笑容,她可以確定直到子歸行刑完,桑玥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 哪個閨閣女子會這般血腥殘忍? 見鬼了!她一定是見鬼了!這個二小姐,簡直就是個惡魔! 桑玥慵懶地抬眸,蓮珠忍住惡心,趕忙遞過一個茶杯,子歸將黑黝黝的眼珠子扔了進去。 桑玥意態閑閑地摸著修長的蔥白纖指,唇瓣含笑,兀自嘆息:“唉!我嬸娘陰虛,得大補,子歸你說,吃什么最養人?” 子歸面無表情道:“腦?!?/br> “呵呵,”桑玥笑出了聲,聽在春玲的耳中卻那般冷絕狠辣,“現做,做了給我嬸娘送過去,好報答她一直以來對五姨娘還有對我的照顧。記住,活著烹出的大腦湯才最鮮最嫩,明白我的意思嗎?” 子歸面色如常,道:“屬下明白?!?/br> 活著烹出的大腦湯?春玲怕了,她真的怕了…… 當頭蓋骨被內力掀開,春玲痛得幾欲昏厥…… 當開水澆進她的頭顱,她還能聽到腦漿沸騰的聲響,還能聞到鮮嫩誘人的氣味…… …… 詩畫被打死后,韓玉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便是詩韻了。詩韻長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身板兒是一等一的好,從前韓玉之所以不太重用她,是怕她被桑楚青看上,要去做了通房或者姨娘??裳巯?,以滕氏的行事作風,很快便會給桑楚青送人。與其讓滕氏塞一些不好把握的人,倒不如安排個信得過的去伺候桑楚青。不過,韓玉當真難以下定決心。 詩韻拿過一碗姜湯,要喂韓玉,韓玉撇過臉,沉聲道:“我不想喝,太辣了?!?/br> 詩韻微微一笑:“奴婢給您準備了點心,先喝了吧?!?/br> “二夫人,二小姐院子里的蓮珠過來了,說棠梨院的小廚房給您燉了補湯?!遍T外的丫鬟稟報道。 韓玉對詩韻吩咐道:“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你把湯收下,讓蓮珠走吧?!?/br> “是?!痹婍嵰姥匀ラT口擰了食盒進屋,打開蓋子,頓時一股異常濃郁的清香撲鼻,帶著淡淡的酥油味兒和蔥花味兒,真真叫人大快朵頤。 韓玉在晚宴上其實并沒吃多少,這會子聞到從未有過的香味兒,立馬感覺饑腸轆轆。她靠著軟枕的身子微傾,目光落在暗紅色食盒上:“端過來吧?!眲傉f完,想到了什么,“你先喝一口?!?/br> 詩韻愣了愣,心里苦澀,只笑著舀了一勺喝下:“味道很鮮,是豬腦湯?!?/br> 韓玉足足等了十多個呼吸,并未發現詩韻出現任何異常,這才讓詩韻將湯端了過來。 豬腦湯雖然看著惡心,但滋補效果是極好的,她在江南沒少喝過,但像今兒這般鮮嫩的尚屬首次得償,以往只喝湯,從不吃,現在,一碗下肚,她竟然舀起白花花的豆腐狀的腦吃了起來。 還真是不錯! 詩韻打趣地笑道:“二夫人自從懷了身子,胃口沒像今晚這般好過呢,奴婢明兒去打聽這湯是誰熬的,向她學學,日后奴婢天天給二夫人熬著喝?!?/br> “這倒不必了,沒得讓人覺得我小家子氣,像沒用過好東西似的?!焙皖亹偵卣f完,韓玉將所剩無幾的“豆腐花”舀了一大勺放入口中,舌頭和硬腭一壓,正打算吞入腹中,卻被什么東西硌到了,滑滑的,圓圓的,她咬了咬,像生桂圓那般,似軟還硬。 眉頭一皺,她吐到了勺子上,定睛一看,像瑪瑙,但瑪瑙合該是硬的。她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它很像……唉!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豬的眼珠子可比它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