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櫻桃奉上一杯上好的花茶和一碟芳香四溢的糖棗糕,桑玥眉梢微挑,眼底有愕然掠過,但她看破不說破,捏起一塊糕點細細吃了起來。 楚婳唇角勾起一個難以壓制的弧度,待到桑玥將碟子里糕點一掃而空,又喝完手里的茶,她才美眸輕轉,給櫻桃打了個手勢,櫻桃領了十名侍女出來,每個人的手里捧著一套裙衫,赤橙黃綠青藍紫,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月底去靖王府赴宴,我可不想別人說我兒子沒眼光,看上個樣貌平平的……女子,”楚婳原本想說“庶女”,但那兩個字在喉頭滑動一圈后就變了,桑玥淡雅似蓮地笑著,眸中閃動著恰到好處的驚艷,楚婳對她的表情還算滿意,繼續道:“人是三分姿色七分打扮,穿戴合體,便是艷壓群芳也是有可能的?!?/br> 說是這么說,可當楚婳悄悄打量桑玥時,詫異地發現桑玥又長漂亮了幾分,眼眸更深邃了,鼻梁更高了,唇更紅艷了,原先有些嬰兒肥的小臉逐漸變得下顎尖尖,雙頰的線條巧奪天工般優美。她的身上沒有少女的青澀,卻有少女的純凈。而那眉梢偶爾流露的風情,令得楚婳忽然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兒子沒少占她的便宜吧! 占到便宜就好!楚婳用帕子掩住唇角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卻泄露了她的心思。 桑玥扶額,這對母子真是倆活寶! “多謝王妃!”她起身行禮相謝。 “你的面子倒是大,本王妃下的帖子,你竟然熟視無睹!” 一句在旁人耳中類似于發火刁難的話,落進桑玥的心底時稍了一抹蕭瑟的孤寂,兩個兒子相繼北上,丈夫獨寵新歡,難怪楚婳寂寞了。 就在桑玥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洗耳恭聽”楚婳關于男人三妻四妾、開枝散葉的諄諄教導時,殿外傳來了通報聲:“王妃,容側妃來請安了?!?/br> 年側妃有孕在身,齊側妃總在生病,楚婳免了她們二人前來請安,原本楚婳也想免去容青瑤的,奈何容青瑤堅持謹遵禮儀,不論刮風下雨還是飄雪,一日不落。 楚婳擺手讓幾名侍女退下,臉上已換上一副端莊大氣的神色。 桑玥起身,容青瑤裊裊娉婷而入。 這是桑玥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寵冠攝政王府的年輕側妃,她身穿亮麗別致的鵝黃色繡茉莉短襖、素色百褶裙,裙擺用金線鑲了豆大的藍寶石,隨著她步步生蓮,裙裾時而散開、時而收攏,那藍色的輝光竟如夜空的星子般閃耀了起來。 別看一件普普通通的裙衫,桑玥卻篤定它價值千金! 桑玥的視線緩緩上移,只見容青瑤淡掃蛾眉,薄敷凝脂,一張臉白皙瑩潤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偏那秋波瀲滟的丹鳳眼像安了兩粒極品琥珀,璀璨而不失沉穩。 單論容貌,容青瑤不及楚婳,但當容青瑤友好的目光像一道春陽照進桑玥清冷的眼眸時,桑玥突生了一種厚重的存在感,仿佛自己于她而言,十分地重要。這樣的感覺,有點熟悉,桑玥曾經從別人的眼中讀到過,是誰呢? “嬪妾給王妃jiejie請安?!?/br> 容青瑤一開口,桑玥恍然大悟,那聲,太過像一個人:冷香凝! 當冷香凝默默地看著你時,她的眼里除了你,再無其它!仿佛你就是她的整個世界,一旦失去你,她將崩潰得一塌糊涂!這種純粹、這種信任、這種依賴,再配上一副嬌柔容顏、天籟之音,簡直令所有人都無法抗拒。難怪,慕容宸瑞這般寵容青瑤了。 楚婳端坐如一尊玉佛,纖手輕抬,薄唇微啟:“平身?!?/br> “謝王妃jiejie?!比萸喱幗o楚婳行禮完畢后,桑玥起身給她見了禮,“臣女桑玥見過容側妃?!?/br> 容青瑤微微一笑,似一朵純潔的百合,還掛著幾滴露珠,優雅得顫動人心:“桑小姐不必多禮?!?/br> 天真而不輕浮,優雅而不老成,美麗而不妖嬈,桑玥端看她的神態、聽她的語氣,活脫脫的就是第二個冷香凝! 怎么會這樣?巧合嗎?慕容宸瑞也喜歡這一類的女子,還是……慕容宸瑞也看上了冷香凝? 楚婳明明心里煩躁得要死,嘴角的笑意依舊雍容端麗:“容側妃沒什么事,就請回吧,本王妃正在待客?!?/br> 逐客令下得十分明顯,容青瑤卻并無離去之意,嬌艷微紅,含了一分羞,和顏悅色道:“其實,嬪妾有事向桑小姐和王妃請教?!?/br> 桑玥雙手交叉一握,抬眸看向容青瑤,正好觸碰到了她再次投來的和暖如春、溫婉似柳的目光,她從中讀到了毫不遮掩的友好,奇怪了,容青瑤對她的好感究竟從何而來?還是說,容青瑤真如傳聞中那般天真善良? ☆、【第一百零三章】羊入虎口 原來容青瑤要請教的是舞蹈。 楚婳年輕時曾與冷香凝攜手共舞,震驚天下,而桑玥在去年除夕揮劍作畫,一傾南越,容青瑤會向她們二人探討舞蹈好像……不足為奇。 花園內的碧瑤亭附近,有一處寒梅環繞的淺水池,原先養著魚兒,入冬后,水淺結了冰,透過晶瑩透亮的冰面,仿佛還能看到爭相戲水的魚兒,它們的眼眸里閃耀著動人的光芒,讓人覺得春暖花開時、寒冰化去,它們又能再次奔流嬉戲,逍遙快活。 普通人想在冰上站穩都極其困難,容青瑤卻能踮足旋轉、起跳奔走,動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她已褪去外面的短襖,露出窄袖斜領的雙排扣對襟上衣。她手挽霓裳,翩然起舞,隨著她不停地原地旋轉,霓裳漾起了一圈跌宕起伏的波浪,在她周圍幻化出艷煞紅梅的炫彩。 她跳的,正是楚婳和冷香凝的成名之作——《鳳舞九天》。 這支舞那么美,自從桑玄夜將孤本畫冊給了桑玥之后,她私下里練了不知多少遍,畢竟,它真的是太美了。然而,不是桑玥妄自尊大,容青瑤的舞姿柔韌優美、飄逸婀娜,卻遠沒演繹出《鳳舞九天》的恢弘壯觀。 她上回去冷香凝時,見冷香凝跳過,繞她重活兩世,閱人無數,鎮定自若,那一刻也以為自己置身夢中。事后,冷香凝手把手地教了她,她雖不才,可比容青瑤還是強一些的。 一舞作罷,容青瑤的雙頰紅得像染了層緋紅的胭脂,鬢角香汗淋漓,微微喘息。她來到楚婳的身前,睜大清澈晶瑩的眸子,笑得清純可人:“我聽父親說過,王妃jiejie當年跳這支舞時,就像那九宮仙女一般美呢,王妃jiejie可別笑話我班門弄斧?!?/br> 誰不愛聽好話呢? 楚婳深邃的眸子里泛起點點憧憬的亮光,這個時候,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忍不住欣喜,并對其指點一二,楚婳的神色依舊淡淡,語氣卻不若之前那般生硬冰冷了:“舞步沒錯,姿勢也優雅,只是你過于注重形,而忽略了神,《鳳舞九天》與別的舞蹈不同,它不需要多么柔美,夠大氣就好?!?/br> “那要怎么跳呢?王妃jiejie,我到底哪個動作跳得不過關?你教教我好不好?”容青瑤眨巴著璀璨動人的明眸,笑容里充滿了求知問解的意味。 楚婳勉為其難地抬起容青瑤的雙臂,將霓裳繞至肘窩上三寸處,道:“你揮袖的時候過于注重手腕的力度,其實那個動作應從這兒使力,如此,霓裳便不會往下飄,而是能維持一個與肩平齊的輪廓?!?/br> “是這樣嗎?”容青瑤后退幾步,站在青石板的空地上,依楚婳所言轉了一圈。 楚婳點頭,容青瑤的悟性極高,她曾教過楚纖纖,效果差強人意。 “容側妃,天冷,您穿上外袍吧?!辨九鹛m遞過衣衫和發飾。容青瑤一一穿戴整齊。 在楚婳和容青瑤探討舞姿時,桑玥行至冰池旁,探出纖指輕輕拂過光滑的冰面,探尋的目光嚴密地掃過每一處可能會有異的地方,隨后回頭,朝著來時的方向望去,不論容青瑤是否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將這支舞跳得完美,反正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楚婳爭寵的機會。 她露出一副詫異萬分的神色:“王妃,你能在冰上跳舞嗎?這個……好像挺難的樣子,我真佩服容側妃,換作是我,只能望塵莫及?!?/br> 楚婳與慕容拓一樣,都是個激不得的性子,況且,冰上作舞于她而言根本一點難度都沒有。她褪去紫襖,露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和豐盈秀挺的胸襟,曼妙的身姿在束腰羅裙的包裹下是那般年輕而又充滿誘惑。 容側妃難掩眸中驚艷,怔怔地將五彩霓裳遞到楚婳的手上。 桑玥對櫻桃眨了眨眼:“勞煩櫻桃去取一架琴來?!?/br> 九霄仙樂,鳳舞九天,桑玥彈奏的是冷香凝教給她的曲子,她隨手彈奏著,貼合楚婳美輪美奐的舞姿,紅梅映雪,金瓦飛檐,周圍的景致因楚婳絢爛壯闊、氣勢恢宏的舞姿,變得格外莊嚴肅穆。 遠遠望去,冰池中似有一個鳳凰在涅槃重生,光輝萬丈,耀目的冬陽不敢與之比擬,羞澀難當,躲進云層。 天地一暗,那抹紫色的倩影忽然毫無間隙地嵌入了冰涼徹骨的天地間,翩若驚鴻、宛如游龍,五彩霓裳幻化為她振翅高飛的雙翼,身姿越來越輕盈,風兒緊張得屏住呼吸,生怕一刮,她就飛入蒼穹、縱橫云霄。 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腳尖幾乎擦出了金色火花,眾人的視線里已無楚婳秀美絕倫的容貌,只有那鳳舞九天、天女散花的飄渺之姿。 楚婳跳完,走下冰池,累及了似的微喘著氣,偶不經意地抬眸,身子倏然一僵,隨即盈盈一福:“臣妾見過王爺?!?/br> 眾人一聽慕容宸瑞來了,紛紛回頭,行禮問安:“參見王爺?!?/br> 慕容宸瑞復雜的目光落在楚婳絕美的容顏上,踱步至她身前,扶起她,拿出帕子拭去她鬢角的汗,解下身上的氅衣給她披上,聲冷,語氣不涼:“天寒地凍的,王妃要當心身子?!?/br> 楚婳不明白慕容宸瑞為何會突然出現,容不得她多想,一股久違的溫暖和男子氣息便籠罩了她,隨之而生的,是一種濃稠的思念,漸漸化為眼角抑制不住的氤氳,但她堪堪忍住了,王妃就是王妃,當著眾人的面,她不會做出有損威儀的言行。 正是這份隱忍,令人心疼。 慕容宸瑞知道楚婳的內心其實就跟個孩子差不多,脆弱、單純、霸道,多年眾星拱月,一朝失寵,跌落在地,好在她傲骨天成,痛也笑,人后或許哭得一塌糊涂,人前卻半分不輸陣勢。因為她這種特質,慕容宸瑞才覺得她是正妻的最佳人選。 他冷凝的目光自桑玥和容青瑤的身上流轉而過,語氣如常:“桑小姐沒事就多來陪陪王妃,本王瞧著王妃與你倒也投緣?!?/br> 桑玥垂首順目,恭敬道:“是?!庇喙鈷哌^慕容宸瑞平靜無波的臉,思付著慕容耀一事,究竟是不是他暗中搗的鬼?但她探尋的目光剛要觸碰到慕容宸瑞的眼眸,一道犀利的冷芒慕地自他眼角側飄而出,將她的注視飛快地彈開了去。 桑玥藏于寬袖中的素手一緊,不讓任何人窺探他的內心,這個人,當真是高深莫測。 慕容宸瑞收回目光,眉梢染了一分驚訝,再看向桑玥時,眼眸里無波無瀾,靜如止水。 他轉向容青瑤:“容側妃早些回清荷齋,本王瞧你穿得甚是單薄?!?/br> 容青瑤微微一福,柔情似水道:“是,妾身告退?!?/br> 慕容宸瑞陪著楚婳一同回了昭純殿,小別勝新婚,貌似接下來沒有桑玥什么事了。 桑玥向楚婳辭行,楚婳眸中難掩小女人的嬌羞,吩咐櫻桃將所有的衣衫都送到定國公府的馬車上,又故作清冷地對桑玥說道:“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最好別插手?!?/br> 楚婳是怕桑玥遭了其它側妃的嫉恨,桑玥心下了然,道了聲謝,與櫻桃一同朝王府的大門走去。 寒風徹骨,桑玥緊了緊五彩團蝶大氅,余光環視四周,朝著櫻桃靠近一小步,小聲道:“殿下不是你叫過來吧?!彼闼銜r辰,慕容宸瑞出現得早了些。 身邊偶有行人路過,櫻桃扶住桑玥,朗聲道:“路滑,奴婢攙著桑小姐吧?!眽旱鸵袅?,“奴婢命人去取琴,自己則轉彎朝崇明殿走去,誰料半路上就碰到王爺已然在往花園的方向走來,奴婢估摸著,有人先我們一步請動了王爺,大概是容側妃想借機一展風華,卻不想被王妃給搶了風頭?!?/br> 講到后面,櫻桃沾沾自喜地笑了。 出現在花園的,只有兩位王府的主子,不是楚婳,的確只有容青瑤可能會請來慕容宸瑞??缮+h并不認為最后發生的一幕是個巧合,容青瑤跳得并不怎么好,若是為自己固寵,她不應該選擇這支舞蹈,況且,她跳完一遍,就復了頭上的釵和長襖,不像是打算再跳的樣子,那么,她是在給楚婳和慕容宸瑞制造冰釋前嫌的機會嗎? 對,不論她深層次的動機是什么,方才的目的就是要楚婳和慕容宸瑞重修于好。 “櫻桃,容側妃是個什么樣的人?” 櫻桃癟了癟嘴,悄聲道:“怎么說呢?為人是挑不出錯兒的,待王妃和府里其它的側妃都很恭敬,就連不受寵的侍妾姨娘她偶爾也去探望一番,老實說,奴婢覺得容側妃沒有恃寵而驕,唯一的一點,就是她總霸著王爺,惹王妃不高興,所以奴婢對她實在喜歡不起來?!?/br> 這么說,容青瑤是在向楚婳示好了。楚婳畢竟是正妃,又是寧國公的女兒,縱然沒了夫君的恩寵,她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容青瑤不同,威武侯府早不復當年的風光,比之鎮國侯府、忠信侯府可謂差了太多。容梟不過是憑著三朝元老的身份死撐著,等他兩腿一蹬,長子容付丙根本扭轉不了侯府衰敗的跡象。屆時,容青瑤若再失寵,便萬劫不復了。 容青瑤有先見之明,提前傍上府里的常青樹,倒也無可厚非。況且,連她這個對過于美好的事物本能地會十分排斥的人,竟然不排斥容青瑤,這是否說明,容青瑤真的只是個單純善良,汲汲營營過日子的側妃呢? 桑玥不能太早下定論,又問起了年側妃和齊側妃的狀況,從櫻桃口中得知,年側妃已有將近五個月的身孕,慕容宸瑞不常去看她,豐厚的賞賜卻從未斷過。至于齊側妃,入冬以來,病得幾乎下不了床,慕容宸瑞探望過兩回,也留宿了。 朝堂之爭與后宮的關系素來盤根錯節、相互影響,攝政王府儼然就是南越真正的后宮。 表面上無風無浪,暗地里,只怕洶涌澎湃。尤其,慕容宸瑞奪位的決心越來越明顯,王府多年的平衡勢必被打破?;屎竽莻€位子,哪個后妃不想要呢? 出了大門,桑玥忍不住回頭相望,她不打算嫁人,可如果真要嫁,這里會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嗎?貌似……比定國公府復雜許多啊。 “櫻桃,你多勸王妃給楚纖纖下帖子?!背鲩w之人,總往娘家跑不是個事兒,但也不能任由慕容耀親近寧國公府,那么,只能通過楚纖纖維系兩頭的關系了。楚婳,一定不能失去寧國公府這座靠山。 桑玥轉身,被櫻桃叫?。骸吧P〗?!” “嗯?”桑玥回頭,微微一笑,“有事嗎?” 櫻桃眼眶一紅,道:“王妃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除了給妾室們灌過避子湯,她再沒做過其它,況且這招還是寧國公夫人教的。從前世子在的時候,明里暗里幫著王妃懲處了不少幺蛾子,如今世子不在,公子也不在,王爺又待王妃冷淡了,還請……桑小姐看在公子的份兒上,多來陪陪王妃?!?/br> 桑玥狐疑地看了櫻桃一眼,發現櫻桃右手緊握著左袖,仿佛很是緊張,她報以一個安心的笑:“我有空就會過來的,若有什么不對勁的事,你信得過我,就著人給我報個信。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王妃不在風口浪尖,未必是件壞事,你也別憂思過重?!?/br> 這番話安慰的成分居多,桑玥只能這么講,以楚婳的為人,叫她像大夫人那般花樣百出打擊妾室,估計做不來。 要不是這是在王府大門口,櫻桃直接就要給桑玥跪下了,她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喜極而泣:“公子??渖P〗懵敺f,日后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奴婢就給桑小姐通個氣。還有……”她四下看了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眸光一凜,“只要能除去王妃身邊的隱患,奴婢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在所不惜!” 桑玥拍了拍櫻桃的肩膀,仿佛要拂去幾粒粉塵,淺笑,湊近她的耳邊:“不要輕舉妄動、授人以柄,我警告你,趕緊把寬袖里的毒藥毀了,若非念在你對王妃絕無二心,我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br> 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片飛絮,但那寒涼得令人如墜冰窖的眼神宣誓著講這話的人絕對是認真的! 櫻桃大驚失色,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桑小姐怎么會洞悉了她的計策? 身旁偶爾侍衛巡邏和買胭脂水粉的丫鬟走過,桑玥一瞧櫻桃那花容失色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淡雅地笑著,語氣與眸光卻涼薄得像一片淬煉過的刀刃,每飄出一個字都能割破人的皮膚:“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就亂打一通,幕后主使只怕連腸子都要笑斷了?!?/br> 櫻桃臉色慘白,瞠目結舌。 容玲的死的確有蹊蹺,瑞珠指認年側妃是兇手,這并不代表齊側妃或者威武侯府完全沒有嫌疑,尤其當威武侯府送入了一個完全契合慕容宸瑞需求的容青瑤時,桑玥越發覺得容玲的死是個陰謀。 楚婳在明,兇手在暗,櫻桃竟然敢貿然下毒陷害?簡直愚不可及! “想將王妃推下萬丈深淵,你就給容青瑤和年側妃下藥吧!我明確地告訴你,死了一個容青瑤,還會有第二個,打掉一個胎兒,還會有別人懷孕,你看不懂殿下的帝王心術,就別在那兒瞎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