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鄭明珠絕倒,被人說懷孕真不是第一次了!太子妃和陳頤安果然是姐弟啊,連借口都找的一模一樣。 ☆、磕頭賠罪 貴妃聽太子妃這樣一說,頓時懵了,毆打有孕的縣主,這就把事件再次升級到了天家血脈上去了,越發有文章可做,她有點懷疑的看了看鄭明珠,見她腰身十分纖細,沒有半點懷孕的樣子,笑道:“原來嘉和縣主有孕在身?怎么這樣的大喜事我竟不知道呢?站著做什么,還不趕緊給縣主搬凳子來?月份輕越發要小心養著才是?!?/br> 鄭明珠鎮定的謝恩道:“謝娘娘賜座,因還沒過三個月,臣妾夫君并姑舅都囑咐不要張揚出去,是以并沒有告知宗人府?!?/br> 太子妃道:“正是要小心呢,本宮已經傳了御醫來為嘉和縣主請脈,只望沒什么事才好?!?/br> 鄭明珠佩服的看一眼太子妃,這話說的可夠有底氣的,半點兒聽不出心虛來。 那邊文氏急了,太子妃的威脅她自然聽得清楚,貴妃不處置霍公公,她就要處置這對雙胞胎姐妹,這小姑子也是看不懂局面,一個奴才罷了,還在猶豫什么。 文氏便說:“太子妃娘娘說的極是,這樣無法無天的奴才,竟然敢毆打縣主,就是沒有身孕,難得就容得他了?貴妃就是太寬和,才縱得這些奴才這樣,如今越發趁這事兒整治一番,給這些奴才立一立規矩才是?!?/br> 貴妃一向愛聽她嫂子的話,此時見她這樣說,又拼命的給她使著眼色,且無論如何說,一個奴才如何比得過她的侄女兒,這交易倒也劃算,便道:“太子妃說的不錯,倒是我太心慈了些,如今委屈了縣主,那奴才便是有一萬條命也是該死了?!?/br> 便吩咐侍衛:“霍如貴以下犯上,欺辱縣主,又傳矯詔,著即杖斃,那兩個抓扯過縣主的奴才一同杖斃?!?/br> 侍衛本來就已經到了門口,此時便拖著霍公公連同兩個奴才一起行刑去了。 太子妃看了一眼被這場面嚇的發抖的小姑娘,笑道:“兩位小姐自然與奴才是不同的,雖說也沖撞了縣主,到底是小姑娘,只怕也碰不到哪里,且縣主寬和,說這不過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且又是貴妃的侄女兒,看貴妃的臉面也就不罰她們了,如今只給縣主磕頭賠罪也就罷了?!?/br> 她家的女孩兒如何能給人磕頭?貴妃一臉不情愿,表情掙扎。 鄭明珠想笑,這兩個小丫頭口口聲聲要她去給唐秀月磕頭賠罪,如今她們卻要當著她們的貴妃姑母給自己磕頭賠罪,這只怕有趣的很。 正說著,太子妃的宮女進來回道:“娘娘,太醫傳來了,正在外候旨,是不是這會子就傳進來?” 太子妃還沒說話,貴妃忙道:“傳進來吧,給嘉和縣主請了脈,本宮也好放心些?!?/br> 宮女領命而去,另有嬤嬤來請鄭明珠到旁邊屋里去坐了,隔著簾子,鄭明珠看見坐在那邊等著的赫然又是蘇太醫。 鄭明珠失笑,倒是半點不擔心了。 片刻后,鄭明珠回了正殿,蘇太醫進來回道:“臣觀縣主脈象,似有驚悸之象,縣主因身子骨兒不太壯健,又受孕不久,坐胎未穩,尚得好生保養才是,臣如今開一藥方,先喝三劑,臣再來請脈,只今兒一晚越發要小心,若是有何不適,立刻便要就醫才是?!?/br> 一席話倒真是嚇住了貴妃,鄭明珠身份雖只是縣主,但背后關系極復雜,口角斗毆都只是小事,誰吃了虧誰倒霉,最多事后一點兒不痛不癢的責罰罷了,可若要是真的因此而流產,此事就放大十倍不止了,武安侯和安國公的怒火就算掀不翻自己的貴妃位,這對雙胞胎便真難保得住了,且還有龐大的宗室,貴妃如何敢小覷,不由忙道:“既如此,蘇太醫這就隨縣主回府,今晚且在侯府待命,待縣主大安了,再來回本宮,本宮重重有賞?!?/br> 蘇太醫磕頭領命,退到殿外等候。 貴妃此時也真巴不得立時完結此事,摸摸懷里的兩個小姑娘:“你們也太胡來了,便是沖撞了縣主,賠了罪就是了,縣主從來性子寬容,難道還與你們過不去?偏要來尋我,難道我還縱著你們不成?還不趕緊去給縣主磕頭,求縣主饒了你們?!?/br> 只要鄭明珠當面給了一句話,她今晚就是真流產了,也不過推到霍如貴身上,總能保住侄女兒。 兩個小姑娘怯怯的抬了頭,看一眼自己最大的依仗貴妃姑母,見她推著自己過去,又看一眼自己的母親,母親也在使著眼色叫她們去磕頭。 說老實話,這兩個小姑娘也的確被剛才這陣勢嚇到了,小姑娘的世界,無非是別一別瞄頭,多半就是吵吵嘴,推一把,賠個罪之類,便是家中處置下人,也沒有當著她們處置過,此時轉眼就見三條人命沒了,還是剛剛幫著她們耀武揚威的,叫她們如何不驚? 便是再不甘心,此時也半點不敢違拗,扭扭捏捏的走了過去跪下磕頭:“求縣主恕罪?!?/br> 太子妃這一手真是高明! 貴妃先前如此不買賬,連奴才都想保下,如今卻上趕著要自家侄女給鄭明珠賠罪了,還生怕鄭明珠不買賬,這兩個小姑娘如此囂張跋扈,如此一層層逼上來,也照樣乖乖的跪下磕頭了。 貴妃笑道:“嘉和縣主看在她們兩個如此誠意的份上,看在我的臉面上,就恕了她們吧?” 鄭明珠欠欠身,笑道:“貴妃言重了,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恕不恕的,哪里值得這樣兒?!?/br> 話是這樣說,她也并不避讓,真等著雙胞胎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才吩咐丫頭扶她們起來。 反正和貴妃黨爭不可調和了,還做什么表面兒的文章? 就要氣死她們。 鄭明珠見太子妃對著自己發笑,大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也回一個笑。 一行人大獲全勝,自然不會在正明宮久呆,又說了兩句場面話就出來了,只剩下貴妃恨的咬牙切齒,雙胞胎倒了大霉,還丟了面子磕了頭,自來跋扈的小姑娘如何過得去,哭的怎么也止不住,扭著貴妃:“姑母要給我們做主啊,那個什么縣主,根本就沒有碰到過她,倒是她的丫頭兇的不得了,打了我的丫頭,如今倒惡人先告狀起來,倒要我們賠罪!” 委屈的要命。 榮妃看了一場大大挫了貴妃面子的八卦,哪里還敢久坐,連忙就指一事告辭了。 文氏氣的眼睛通紅,嘴里恨恨的罵著些‘天殺的小蹄子’,摟著雙胞胎meimei,親手給她腫起來的臉頰和破了的嘴角上藥,雙胞胎jiejie就扭股糖似的扭著貴妃,要貴妃給她報仇。 此時貴妃的同母meimei衛氏便道:“太子妃也未免太囂張了,既處置了奴才,如何還要逼著侄女兒們磕頭賠罪?她們年歲小,這一點兒錯處都容讓不得?且這縣主的丫頭也出了手,蓉姐兒可是受了傷的,她就算是縣主,也犯不著這樣!” 貴妃叫宮女搬了些珠寶器物,新進上來新奇玩物哄著這兩個小姑娘玩,叫宮女好生哄著,打發她們到偏殿玩去了。 這才說:“宗室總占著天家血脈這四個字,她們拿這身孕來做文章,便是我,也要退讓一步,只可恨這位太子妃這樣不依不饒,真是越發拿大了!” 文氏說:“這位縣主有身孕,娘娘您也有身孕,您這才是鳳子龍孫,比她自然高出幾倍子,對付她倒是給她長臉了,太子妃能拿天家血脈做文章,娘娘您自然也能,且比她可要緊許多!娘娘可別想左了,您真要對付的還是太子妃才是,既然太子妃這樣不知趣,娘娘越發要給她點厲害瞧瞧才是?!?/br> 衛氏笑道:“大嫂說的不錯,那什么縣主不過是小節,并不值得貴妃費心對付她,今后七爺得登大寶,收拾她還動不了一根小指頭,如今著緊的還是太子妃,只有打壓住了那一位,才是正事兒。臣妾覺著,大嫂先前說的那計策實在是極妙的,又無風險,又能一擊致命,太子爺危害皇子,圣上豈有不廢了他的尊位的道理?” 貴妃頗有意動,又沉思了一會兒,終于點頭道:“你們說的不錯,這計策實在十分的妙,便是有個什么意外不成,也查不到絲毫紕漏,既如此,大嫂就回去安排,趁今兒出事,晚上我就說心口疼?!?/br> 文氏笑道:“如此甚妙?!?/br> 便算是安排停當了。 ☆、懷孕了 鄭明珠回了陳府,送陳夫人回了榮安堂,回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陳頤安。 一路上蘋果咋咋呼呼,羨慕太子妃那位武功高強的宮女羨慕的半死,求著鄭明珠讓她拜那位宮女為師。 鄭明珠好笑:“去去去,回頭我跟大爺說說看,成不成都看你的運氣了,可不許再來煩我,鬧的我頭疼?!?/br> 蘋果大喜,對著鄭明珠拜了又拜,歡喜的不得了。 墨煙在她頭上拍了一巴掌,笑著嗔道:“沒上沒下的?!比缓蠡仡^對鄭明珠說:“少夫人,大爺回來了一趟,沒一會兒忍冬進來說您在宮里出事了,大爺唬了一跳,又急匆匆的走了,先前看您和夫人進了門,奴婢就打發人去尋大爺去了,不過……” 墨煙歪著頭端詳了一下鄭明珠,笑道:“奴婢見少夫人一臉春風的樣子,哪里有出事呢,也不知哪個不穩重的,也不打聽明白就來回,倒把我們嚇的了不得!大爺回來問清楚,可不打他呢?!?/br> 鄭明珠笑道:“說起來你也不信,今兒還真是真差點出事了,叫蘋果告訴你?!?/br> 蘋果早等不及了,忙就把今兒這場鬧劇從頭到尾說給她聽,鄭明珠歪在炕上,端著一碗杏仁酪有一勺沒一勺的舀著,看蘋果說的眉飛色舞。 回到熟悉的院落,歪在熟悉的炕上,鄭明珠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在宮中的時候,她的心一直是提起來的。 那個層級的對峙,鄭明珠這身份就真不夠看了,雖有顯赫娘家和夫家,到底還不到別人投鼠忌器的程度,今天實在極其兇險,若不是太子妃來的及時,自己還真要被拉到慎刑司去了。 雖說慎刑司自然也并不敢傷她性命,但折辱是免不了的。 鄭明珠嘆口氣,今后更要小心才是。 一時聽蘋果說到了霍公公有多可惡,她倒不是個愛炫耀的人,對自己的威武神氣倒是一筆帶過,但對太子妃身邊那位宮女,直是崇拜的不得了,溢美之詞說了一大篇。 “你今天也很不錯了,到底護住了少夫人,回頭我自然賞你?!闭f話的自然是陳頤安,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墨煙和蘋果忙住了嘴,上前請安。 鄭明珠也坐了起來,看陳頤安神色與往常無異,鎮定沉穩,半點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陳頤安見她坐起來,幾步走到炕前坐下,一手按住她肩膀:“你身子重,便且歇著,跟我還客氣什么,今兒你著實受了驚,可嚇著了?” 這樣rou麻的軟語,叫鄭明珠生生噎了一下,雖說這是一家子看重子嗣的表現,可如今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裝的? 裝了也沒人敢傳出去啊。 墨煙見兩位主子演深情戲了,忙扯了蘋果出去。 蘋果還沒興奮完,走到院子里還扯著墨煙說個不停,墨煙回頭從窗口張望了一下,雖聽不見屋里在說什么,卻見鄭明珠一臉表情都凝固了,不知道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墨煙雖然好奇的要命,卻哪里敢去打聽。 少夫人雖寬和,大爺可不是個善主兒,誰敢惹他。 其實鄭明珠只是說了一句:“自個兒屋里,大爺還說這個假……的做什么?!?/br> 陳頤安凝視她,黑亮的眼中全是光彩,笑意從眼中散發開來,他輕聲說:“這是真的,明珠,這是真的,你有身孕了?!?/br> 所以鄭明珠就凝固了。 陳頤安悶悶的笑起來,鄭明珠的表情太生動太有趣了這是真正的七情上面,一副‘這難道不是一個借口嗎怎么突然就變成真的了?’的樣子。 和陳頤安所料想的簡直一分不差。 好一會兒,鄭明珠才追問道:“真的?你沒騙我?” 她的表情不是不懷疑的,陳頤安隨口說她懷孕的時候那表情語氣太篤定太真實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隨口胡扯的,所以鄭明珠忍不住再追問了一下。 陳頤安哈哈的笑:“這有什么好騙的,你懷孕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是喜事,我哄你做什么?!?/br> 鄭明珠還沒來得及歡喜就先懷疑,顯然是因為陳頤安素行不良,且今天剛拿這懷孕來做了文章,就真懷孕了,怎么偏偏這樣巧呢? 鄭明珠就忍不住問:“真的?今兒太子妃剛隨口那這來做了文章呢,我就真懷孕了?金口玉言也沒這么快吧?” 陳頤安又忍不住動手動腳,在她臉頰上擰一下:“你這個實心眼兒,你也不想想,太子妃何等身份,面對的貴妃又是什么位分,能跟我在太夫人跟前隨口敷衍一樣么?自然是心中有數,才敢說這個話的?!?/br> 鄭明珠一激動,就忍不住坐起來:“太子妃怎么會知道的?我自己還沒知道呢!” 陳頤安笑道:“你瞧瞧你,毛手毛腳的,要當娘的人了,一點兒不穩重,你就坐著,難道我就不說了?” 鄭明珠拉著他的手笑道:“還不是你自己說話吞吞吐吐,一點兒不爽快?!?/br> 陳頤安今天脾氣格外的好,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要不總打岔急著問,我都說完了,其實上一回小蘇給你請平安脈的時候,就覺著你有了有身孕的跡象了,只是時日太短,他并不敢確認,約有八成把握,也就沒敢跟你說,只是囑咐你多坐著躺著,少動,少去那些容易滑倒的地方,還給你換了藥丸子,你可記得?!?/br> 鄭明珠乖乖的點頭,果然不打岔了。 陳頤安笑道:“隨后他來回了我,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還不敢十成十的定下來,暫時不說也好,我不過跟母親說了一聲兒,母親才好吩咐廚房那邊,不要上那些忌諱的東西,只等著小蘇再來請脈的時候,定下來了再作打算。今兒這事,是母親見事兒鬧的大了,推波助瀾,悄悄兒的把這身孕的事給太子妃說了,這才是夠分量的籌碼,反正既然是八成準,那多半也是準的,若是實在倒霉不準,就說你被嚇著了,沒了孩子,都推到貴妃那邊兒去,到時候言官上奏,就算動不了貴妃,文氏也別想跑!哼,敢動我的人,她知道死字怎么寫的么!不過小蘇今兒給你診脈,倒是確定了?!?/br> 鄭明珠笑道:“哎喲,要是我沒懷孕才好呢,正好收拾她們!” 陳頤安就怒了:“胡說什么,那些人算個什么,能及得上我兒子要緊?那些蠢貨,以前不過是因要捧著她們才有意避開,難道還是怕了她們不成?就那些人,便是有一百個,又哪里值得我兒子!” 一口一個我兒子,跟她真能一次就生個兒子出來不成。 不過鄭明珠見他怒了,哪里敢擾他的興頭,忙討好的笑道:“是是是,大爺說的是,你別急嘛。我不過順口說一說罷了,哪里值得這樣兒?!?/br> 忙替他胸口順氣,又笑道:“大爺的意思我懂了,其實我有沒有身孕,都影響不大,大爺自是早就成竹在胸,這事兒自然還有許多花樣來?” 陳頤安氣她渾說,又擰她一把,才說:“也差不多,這件事能做的文章多了,還是要因勢利導,找到最好的時機才行,不然也對不起你白白被嚇的這樣兒?!?/br> 鄭明珠還逞強:“誰嚇了,我可沒有,我就知道我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呢?!?/br> 陳頤安就笑起來:“我怎么聽說你當時眼睛都閉上了,就差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