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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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庭見陣法已經起了作用,回頭問白觀塵:“這入口可以暫時穩定住嗎?” 白觀塵觀察了一會兒秘境入口處撕裂的空間,皺了皺眉:“可以試試,但維持的時間可能不會太長?!?/br> 沈秋庭問:“大概多長時間?” 白觀塵估計了一下:“一盞茶?!?/br> 沈秋庭點了點頭:“可以?!?/br> 一盞茶的時間足夠所有人都進去了。 祁思南見他倆旁若無人地把事情敲定了,不知怎么的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余。 他掃視了一圈,見他師姐正跟姜落湊在一起說小話,陸乘站在一旁安靜地發愣,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不知怎么的,他覺得自己更多余了。 裴子均見祁思南神色古怪,關心地問了一句:“師父?” 祁思南默不作聲地拍了拍徒弟的腦袋。 還是徒弟最好。 裴子均不明不白就被師父慈愛地拍了一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用作障眼法的陣盤并不保險,遇到修為高或者修煉功法特殊的人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因此幾人并沒有多浪費時間,快速動作起來。 不多一會兒,白觀塵的靈力就封住了入口處細小的空間裂縫。 靈力在裂縫的掙扎下搖搖欲墜,白觀塵加大了靈力輸出,皺眉叮囑了一句:“有些不穩,大家進去的時候小心些?!?/br> 若是不小心被空間裂縫卷進去鬼也不曉得還能不能活,眾人心中都知道輕重,紛紛小心翼翼地快速走了進去。 祁思南回頭看見沈秋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一邊去,喊了一聲:“大師兄,快點過來!” 沈秋庭聽見叫聲,回頭應了一聲:“就來?!?/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枯黃的草叢里扒拉了一下,捏出一只串了紅繩的銀鈴。 沈秋庭看著這只銀鈴,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把鈴鐺收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白觀塵是最后一個跟上來的。 他一過來,就習慣地湊到了沈秋庭面前,低聲問道:“方才發現什么了?” 沈秋庭也不奇怪他能發現自己方才的動作,笑了笑,含混不清地解釋了一句:“一點熟人的東西?!?/br> 白觀塵看著他的神色,猜測道:“好事?” 沈秋庭挑了挑眉:“倒也不必一定?!?/br> 就算真是熟人,這么久過去了,也不一定是個什么模樣了。 白觀塵一過來,支撐秘境入口的靈力便開始逐漸消散了,入口處的空間又開始有了不穩的跡象。 沈秋庭伸手在白觀塵面前晃了晃,揶揄道:“這次進秘境還要牽手防止走散嗎?” 白觀塵的耳根紅了一下,卻還是誠實地一把抓住沈秋庭在自己面前亂晃的手握在了掌心里,輕輕“嗯”了一聲。 沈秋庭忍不住笑了一聲,主動動了動手,將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中,成了個十指相扣的姿勢。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踏入了秘境的范圍。 熟悉的空間扭曲感襲來,沈秋庭忽然感覺腰間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微微發燙。 他來不及想究竟是什么東西,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一行人進去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那去跟長老匯報情況的修士才重新溜達了回來。 天氣實在太讓人難受,他一邊哆嗦一邊往帳篷里頭鉆,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入口的位置。 他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好像跟剛才不太一樣了……” 原本黑漆漆的入口不知道什么時候摻了一點紅色,像是往一潭墨水中倒了一瓶子鮮血,絲絲縷縷的紅滲透開來,透著不祥的詭異氣息。 這是一座宏偉的大殿。 大殿內的布置以紅黑兩色為主調,放眼望去皆是沉沉的暗色,四周沒有窗戶,也沒有陽光透進來,處處透露著陰沉沉的壓抑氣息。 林瑯坐在正中間的主座上,手中握著一副葉子牌,正百無聊賴地自己跟自己玩,看上去有些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孩子氣。 他臉色有些過分的白,連唇上也好像沒了顏色似的,整個人像是一座毫無生氣的白玉雕像。 周曉蕓不聲不響地將一個切好的果盤擺在了他面前,輕聲道:“主上,大祭司過來了?!?/br> 林瑯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將手中的牌丟到了桌子上,道:“讓他進來吧?!?/br> 周曉蕓應了一聲,將紀明川領了進來,站回了林瑯身邊,不聲不響地將桌子上被弄的亂糟糟的葉子牌重新收拾了起來。 紀明川向著林瑯行了個禮,目光掃過周曉蕓,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瑯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喜怒不辨:“你怎么來了?” 他倒也不是不歡迎這個舊部,只是上次他明明已經放紀明川自由了,紀明川卻還要上趕著到他身邊來,除了腦子有病沒有第二種可能。 畢竟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他心里有數。 紀明川回過神來,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恭敬地垂下了頭,嗓音艱澀道:“屬下覺得……主上眼下應該用得著屬下?!?/br> “用不著,”林瑯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你修為早就超過這個世界的限制了吧?飛升吧,別怪我沒提醒你?!?/br> 紀明川茫然了一下。 他的確早就可以飛升了。 要不是為了他的神明……他也不會一直留在這里,留在那個濕冷的寒潭蟄伏等待機會。 蛇是冷血動物,但不代表蛇就喜歡冷冰冰的環境。 看著眼前的人,他心頭忽然有一種強烈到不容忽視的陌生感升了上來。 有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沒有意義的荒謬感。 紀明川忍不住追問道:“屬下飛升了,主上要怎么辦?” 林瑯不冷不熱地嗤笑了一聲:“雖然我現在神力不如當年,也用不著你來擔心?!?/br> 紀明川像是急于證明什么一樣,頭一次有些失態地伸手指向了周曉蕓的方向:“既然主上已經不需要追隨者了,那她又算什么?” 周曉蕓不知道話題怎么就轉移到她身上了,她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都沒聽到的樣子,繼續給林瑯沏茶。 林瑯并沒有什么耐心浪費在勸人上,冷淡道:“既然不愿意走,隨你?!?/br> 紀明川像是冷靜了一些,終于想起來自己的來意,重新開口道:“主上,屬下這次給您送了一個人過來。若是需要的話,您可以用他的身體重新開始?!?/br> 林瑯微微坐正了一些,皺了皺眉,終于認真看向了紀明川:“你怎么知道的?” 他這具身體跟神魂并不契合,長到今天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神魂的壓迫了,不出半年就要崩潰。 紀明川道:“您的事情,屬下向來是放在心上的?!?/br> 林瑯怔了一下,又興趣缺缺地低下了頭:“無妨,那人你自己處置吧?!?/br> 他這具身體用著挺好,況且他也用不著半年的時間了。 紀明川抬頭觀察了一番他的神色,又丟出了一句話:“這次送來的是個熟人——凌云閣的沈秋庭,您還記得嗎?” 周曉蕓聽見這個名字,端著杯子的手輕輕顫了一下,還沒等別人發現,就不動聲色地掩去了這些異狀。 沈秋庭是被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嗆醒的。 入目是一片妖冶的兩星花海,紅紅黑黑的一片,幾乎要晃花人的眼目。 他昏迷中嗅見的血腥味也不是真的血,而是這些從這些兩星花身上散發出來的類似于血腥味的花香。 一起進入秘境的白觀塵已經不見了,周圍只剩下他一個人。 不知道是所有進入秘境中的人都走散了,還是只有他一個人落單了。 他想起進入秘境前發生的異狀,解下了腰間的乾坤袋,將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一只造型詭異做工粗糙的人形石雕跟著一堆雜物掉到了地上,粗白的石頭上還在一閃一閃地泛著紅光。 沈秋庭皺了皺眉,捏著石雕端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玩意兒的來歷。 他想了想,將石雕重新丟到地面上,抽出遲明劍一劍劈了過去。 劍刃與石塊相碰,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遲明狠狠一顫,像是受了什么沖擊一樣,重新縮回了劍鞘中,怎么也不肯出來。 沈秋庭摸了一把嬌弱的本命靈劍權當安撫,看了一眼沒有留下絲毫痕跡的石雕,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他思忖了一下,一腳把石雕踹去了花叢深處。 這東西來歷不明,眼下看著又分外詭異,不如直接扔掉,省的留在身邊不小心出了什么事端。 他丟了石雕,這才有空仔仔細細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兩星花海,在花海的中心立著一座高聳入云的塔。 塔通體純白色,像是由極好的白玉雕刻而成,周身繚繞著一股精純的仙氣,跟周圍兩星花身上散出來的魔氣混在一起,兩種氣息互相糾纏,竟展現出了一種奇異的和諧感。 每一層的塔檐上都掛著青銅風鈴,哪怕沒有風,也不斷地發出清脆的“叮鈴鈴”聲。 除了這座奇怪的塔和滿地的兩星花,周圍既沒有妖獸,也沒有靈物,甚至連普普通通的植物獸類也沒有,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個死地。 兩星花本身屬性特殊,會造成這樣寸草不生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沈秋庭嘗試性地聯絡了一下其他人,果不其然沒有用處。 海上秘境在百年前就已經現世過一次,當年僥幸從秘境中活下來的人雖然三緘其口,眾人知道的就只是一個兇險的名頭,秘境中具體是什么情況卻一直沒有人知道。 可無論如何,所謂的兇險絕不可能僅僅是眼前這副過于平靜的模樣。 一陣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風吹了過來,兩星花海隨著風搖曳了一陣,血腥味更加刺鼻了。 未知的環境讓人不安,沈秋庭將劍重新拔了出來,往塔的方向走了過去。 兩星花的氣息讓他很不舒服,相比而言,散發著純正仙靈之氣的白塔無疑更友好一些。 白塔雖然看著不遠,沈秋庭卻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走到塔邊上。 充盈的仙靈之氣替代了兩星花的氣息,他瞬間覺得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塔前有一道僅容一人進去的小門,沈秋庭猶豫了一下,正想上前看看能不能進去,忽然覺得手心一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