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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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伯憂心忡忡,尋思著回去之后得給他家少主買斤核桃來補一補。 雙方簽過生死契之后,兩個人終于站上了擂臺。 開戰鑼方一敲響,柳城便一屁股坐到了擂臺中央,開了防護罩,開始吃核桃。 陸乘修真天賦并不高,這些年憑借著雄厚的財力吃了各種天材地寶方才把靈力堆上了金丹后期,化形妖修的靈力照理來說是他完全不能比的,只是柳城不會任何術法,實戰起來,自然是陸乘占優勢。 但柳城這么一開防護罩,就跟縮進了烏龜殼子一樣,他在外面怎么敲里頭的人也不會受影響。 陸乘傻眼了。 這叫打擂臺? 陸乘氣得破口大罵:“柳城,你還講不講武德?” 柳城無辜地剝了一顆核桃,問:“什么武德?” 陸乘也不跟他說話了,掏出乾坤袋里的各種法寶就往防護罩上砸。 他身家豐厚,一連砸了一個多時辰,臺下眾人從哄堂大笑看到意興闌珊,紛紛呼朋引伴走了。 沈秋庭眼看已成定局,交代李狗蛋找林瑯要錢之后,便先溜之大吉了。 畢竟方才他在陸乘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保不齊要被他事后打擊報復。 他看了一眼擂臺上正氣得跳腳的陸乘,覺得有點對不住兄弟,不過想想以前陸乘也不是沒坑過他,便又釋然了。 第23章 厚重的烏云遮住了淺淺的一彎月牙,透不出一絲光,夜色格外深沉。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沈秋庭披著月隱紗,抱著二花蹲在草叢里,虎視眈眈地看著不遠處的藏寶樓。 凌云閣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派,藏寶樓修得很是講究,金碧輝煌的五層石樓,雖然家底不夠厚,但好歹面子上還是很過得去的。 一樓正對著門口的位置擺了張桌子,桌子上擱了一只碩大的夜明珠,一個穿著門派服飾的老頭正在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像是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沈秋庭來之前特意查過藏寶樓的輪值情況,今天這位輪值的元嬰真君嗜好飲酒,經常在輪值的時候喝得神志不清,算是幾位藏寶樓看守中最好糊弄的一位。 天時地利人和,也不枉他踩了這么久的點。 沈秋庭觀察了一下,把懷里的二花放了出去:“快,過去!” 靈貓原本在他懷里睡得好好的,冷不防被拎了出來,瞪大了圓溜溜的貓眼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沈秋庭正想把貓趕過去,左右看了看這肥貓的樣子,半點激不起人的慈愛與同情,忍不住嘆了口氣:“二花,變瘦一點看看?!?/br> 二花晃了晃尾巴,乖巧地變成了一只黑漆漆的老鼠。 沈秋庭看了一眼在腳邊跳來跳去還試圖爬上他褲腿的耗子,差點氣死:“……不是,我讓你變瘦一點!” 二花睜著一雙天真爛漫的眼睛,歪頭思索了片刻,重新變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奶貓,嗲嗲地沖著沈秋庭“喵”了一聲。 沈秋庭:……行吧,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他跟二花又比劃了一通,終于成功讓靈貓明白了他的意思,目送二花邁著小貓步輕盈地跑去了藏寶樓門口。 老頭今天喝多了酒,眼下正困倦,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警醒地睜開了眼睛。 門外沒有什么賊人,只有一只白色的小靈貓在撓門,一邊撓一邊發出“喵喵”的聲音。 老頭剛看了小靈貓一眼,小靈貓就又叫了一聲,聽起來細聲細氣的,可憐得緊。 正是寒意未消的早春,入了夜還冷,這靈貓看著還沒斷奶,在外面凍一夜說不定要出事。 老頭有點同情這小東西,打開了門打算把貓抱進來,剛一抱起貓,就覺得身邊一陣風掠了過去。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道,看來今天晚上果然是冷。 他抱著貓重新回了屋內,“吱呀”一聲關上了門。 沈秋庭趁著老者開門的機會裹著月隱紗迅速跑進了藏寶樓,并且輕車熟路地躥上了通往樓上的樓梯。 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口設有禁制,沈秋庭摸了摸口袋,掏出昨日從清虛道君那里偷來的令牌,半點沒受阻攔便過了禁制。 進展這么順利,沈秋庭忍不住自我膨脹了一下,看來這年頭修仙還是要靠腦子。 畢竟這年頭都是和平修仙時代了,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多不講究。 也就是他師父,會把來藏寶樓偷東西作為實力的象征。 膨脹歸膨脹,沈秋庭也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四下看了看,按照記憶尋到專門放置刀劍等兵器的庫房走了過去。 凌云閣劍修多,收藏的刀劍也多,庫房占據了整一個二樓,因為常年無人收拾的緣故,里面布滿了灰塵。 沈秋庭花了一個時辰在里面轉了一圈,也沒有找見自己的本命靈劍,倒是沾了一頭一臉的灰塵。 他順手扶正一把搖搖欲墜的長刀,心里思忖著,莫非是師父那老頭不做人,又在驢他? 不應該啊。 留給他的時間到底不多,沈秋庭猶豫了一下,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閉上眼睛放出一縷神識,試圖感應自己本命靈劍的位置。 神識盡頭傳來一陣雀躍的悸動,沈秋庭精神一振,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的遲明劍……在頂樓。 凌云閣的家底滿打滿算放三層樓已經是極限了,根據他以前的記憶來看,當初修第五層純粹是因為當年凌云閣的掌教迷信風水,認定樓層數宜單不宜雙。藏寶樓的頂層一向是空置的。 沈秋庭有點疑惑這劍放置的位置,不過找到劍的激動壓過了這點疑惑,他考慮了一會兒,起身上了頂樓。 清虛道君的令牌權限極高,沈秋庭一直走到頂層,也沒有觸發任何禁制。 藏寶樓頂層一如沈秋庭記憶中的空曠,只是相較于其他幾層灰塵遍布的樣子,這一層明顯干凈了許多,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一塵不染。 他總覺得這做派像是某一個人,卻一時想不太起來是誰。 沈秋庭四下看了看,見角落里多了一個琉璃臺。 兩柄劍并肩懸浮在琉璃臺之上,周身靈力如無波古井,像是完全死去了。 劍修與本命靈劍的羈絆極為親密,開了一定靈智的靈劍,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就會自行封劍,直到主人回來或是找到下一任主人。 沈秋庭看見這兩柄劍,瞳孔震動了一下。 一柄是他的本命靈劍遲明,另一柄……是白觀塵的本命靈劍飲雪。 奇了怪了,白觀塵分明活得好好的,他的本命靈劍怎么被封在了此處? 沈秋庭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鬼鎮里,白觀塵手中握著一把普通靈劍的場景。 莫非……一人一劍掰了? 別人家的事實在不是他該管的,沈秋庭把這些跟自己無關的亂七八糟的揣測清出腦子,忽略了飄在一旁的飲雪劍,開始嘗試溝通自家本命靈劍。 飄在半空中的遲明劍察覺到主人的氣息,激動的厲害,劍身微微顫抖起來,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沈秋庭的手中。 沈秋庭心中一喜,加大了靈力,想要跟它重新簽訂契約。 遲明劍終于下定了決心,劍身往下一沉,正想撲進主人的懷里,旁邊一直跟塊石頭一樣的飲雪劍忽然動了動,飄到了遲明劍身前,輕輕擋了一下。 沈秋庭察覺到,方才還意志堅定的遲明劍忽然變得有些遲疑,左右飄移了幾下,依舊沒有做出決定。 一邊是闊別已久的主人,一邊是道侶,要聽誰的才好? 沈秋庭:…… 他這才想起來,這兩柄劍原先是對劍,他現在要帶走其中之一,被另一把劍阻攔倒也不是說不通。 白觀塵這小兔崽子,閑著沒事把他的本命靈劍放在這里,是專門等著坑他嗎? 方才劍身靈力波動有點大,沈秋庭唯恐被樓下的老者發現,也不耐煩見兩把劍在他面前卿卿我我,思忖了一下,伸手把遲明劍薅了下來便打算溜之大吉。 遲明劍微微掙扎了一下,到底還是劍器本身跟在主人身邊殺伐的本能占了上風,乖乖待在沈秋庭手中不動了。 沈秋庭帶著劍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樓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沈秋庭渾身一震,唯恐被人當場抓獲,當即拿出月隱紗把自己裹好蹲在了角落里。 腳步聲越發近了。 沈秋庭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雪白的衣角,他抬頭看去,看見了白觀塵的臉。 他心里“咯噔”一下。 要了命了,怎么又是他? 白觀塵像往常一樣來嘗試溝通自己的本命靈劍,卻剛一到五樓便發現了問題。 原本懸在琉璃臺上的劍只剩了飲雪一把,遲明劍不翼而飛,偌大的琉璃臺顯得有些空曠。 他皺了皺眉,給樓下輪值看守的人發了傳音符,問留在原地的飲雪劍:“你可知偷走遲明劍的賊人去了什么方向?” 飲雪劍聽懂了主人的話,動了動,從琉璃臺上飛了下來。 沈秋庭正蹲在墻角裝空氣,突然感覺肩膀被飲雪劍的劍柄戳了一下。 沈秋庭差點當場把劍折了。 他就知道能拐走他家遲明的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月隱紗只能隔絕化神以下的探查,白觀塵亦隨著劍的動作察覺到了那個方向有人,毫不猶豫地一道靈力打了過去。 沈秋庭頭皮一炸,匆忙就地一滾,拔出遲明劍擋住了白觀塵靈力的余波。 隨著這一動作,沈秋庭身上的月隱紗也跟著掉了下來。 他跟白觀塵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鎮定自若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二師兄,你也在這里啊,真巧。我奉師父之命過來取一樣東西。天色已晚,我現在要回去了,師兄自便?!?/br> 沈秋庭一邊說著,一邊拎著劍轉身,打算迅速下樓。 誰知他剛轉過身,一側脖頸便貼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他微微一動,肌膚便被利刃劃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二師兄,”他稍微退開一點,偏頭看向白觀塵,目光冷下來,“不說我有師父的令牌,就算我沒有師父的令牌,闖入藏寶樓也罪不至死吧?” 白觀塵手中握著飲雪劍,劍刃緊貼著沈秋庭的脖頸,聲音冷淡地問:“你到底是何人?” 遲明劍早已封劍,并且分明沒認新主,能夠將它從劍鞘中□□的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