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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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蔫噠噠地把收拾好的包袱迅速藏進了被窩里,沖著白觀塵假笑:“喲,仙師,您怎么有空過來了?” 白觀塵看了一眼被子里露出的包袱一角,沒拆穿他,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他。 沈秋庭遲疑地接過來拆開,“凌云閣開山大會”七個大字瞬間映入了他的眼簾。 沈秋庭迷惑地抬起頭來,試探性地問道:“仙師……這個開山大會是什么意思?” 白觀塵道:“我給你報了名,后日你去參加入門測試?!?/br> 沈秋庭露出一個標準的假笑:“仙師,是這樣的,我眼睛現在還沒好,這開山大會我怕是去不了了?!?/br>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往旁邊的椅子上裝模做樣地撞了一下,以示自己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瞎子。 白觀塵看了一眼無辜被碰瓷的椅子,冷漠地揭穿了他的鬼話:“你方才已經把信上的內容念出來了?!?/br> 沈秋庭:“……” 裝不下去了。 他在凌云閣生活這么多年,竟從不知凌云閣收徒這么草率,連本人都沒有親自過去就能報上名,簡直沒有天理。 他得想個法子投訴一下這次負責收徒的管理人。 因為這件事,沈秋庭早上一直都有些情緒不高,連上躥下跳的興致都沒有了。 白觀塵見他窩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一本紙質的話本,終于忍不住問:“你莫非……對凌云閣有排斥?” 強扭的瓜不甜,若這少年當真不想入凌云閣,他也不會勉強。 沈秋庭的手指擱在書頁上,微微一頓。 他笑了笑:“凌云閣乃天下第一大派,門風清正,我哪里會有排斥?” 當年他叛出凌云閣雖然事出有因,卻還是差點沒被他師父打斷狗腿,老頭子還放話說,往后凌云弟子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只是后來整個修真界有頭有臉的門派世家集體來圍剿他,也沒有一個凌云弟子來分一杯羹,反而有意無意在他最狼狽的時候給了他不少庇護。 凌云劍閣從建立以來就是一門正氣,偏偏出了他這么個魔頭,祖師爺的墳頭上都冒了黑煙了。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怕見故地故人罷了。 畢竟他當年是給凌云閣蒙羞之人。 不過這些話,心里想想就是了,現在都換了個殼子,說出來就更沒什么意思了。 沈秋庭忍不住出了一會兒神,又補充了一句:“仙師,這件事讓我想想再給你答復,如何?” 白觀塵像是想要說些什么,不過見到沈秋庭出神的樣子,終究只是說了一個“好”字。 白觀塵到底不像沈秋庭一樣清閑,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沈秋庭一個人待著無聊,索性出了仙客來打算去城里轉轉。 凌云閣雖說是天下第一大派,但都是一幫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劍修,連正經賦稅都不知道收,所以九州商販都愛來這里做生意。凌云城也一貫是九州幾個主城之中最為繁華的地方。 最近正是凌云閣開山收徒的時候,城內熱鬧得很,幾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沈秋庭本來就沒什么正經目的地,索性就順著人流一路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才發現,正是凌云閣山門的地方。 高大的山門兩旁擺了幾個搖搖欲墜的破棚子,正是本次收徒報名登記的地方。 沈秋庭站在人群中愣了愣,轉身打算離開。 “哎,兄臺留步!” 一個身材頗為圓潤的少年看見他,眼睛一亮,當即喊了一聲,費勁地穿過人群往他這邊擠。 沈秋庭一開始沒認出這小胖子是誰,聽見聲音才模模糊糊想起來,這好像是那天晚上跟他一起聽說書的那個鄰桌少年。 小胖子氣喘吁吁地擠到他旁邊,熱情地打招呼:“這位兄臺,你也來凌云閣報名??!” 沈秋庭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報個鬼的名字,都已經被人給報上了。 小胖子以為沈秋庭也是來報名的,以為找到了同伴,十分開心地拉著他開始說起了凌云閣的情況。 從入門測試一直說到外門食堂,沈秋庭被吵得腦殼疼,只能敷衍地應付一兩句。 他從小就在凌云閣上滿山亂跑,對里面的一草一木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楚,自然不用別人來說。不過這小胖子到底是好意,他便對這些廢話寬容了許多。 小胖子不知道打哪里摸出一張凌云仙山內部的地圖來,鋪展開來給他指指點點:“除了主峰,凌云閣內門七峰這次都接受報名——哦,不對,是除了明雪峰都接受報名,明雪峰沒有峰主,這些年一直閑置著?!?/br> 沈秋庭原本漫不經心地聽著,聽見這個名字卻神色震動了一下:“你說……明雪峰?” “唔,這個,”小胖子抓了抓腦袋,想了起來,“好像是……聽說這個峰原本應該是有峰主的,不過后來這位定好的峰主在即位之前好像出了什么問題,這座峰就一直空閑下來了。怎么,兄臺你知道?” 第17章 沈秋庭當然知道。 按照凌云閣的慣例,親傳弟子到了元嬰期,除了定下的接班人,都要離開師父門下去另辟山頭的。而掌門峰主們到了一定時候就會從位子上退下來去專心沖擊境界,順便也給他們這些年輕的孩子們騰地方。 他當年失去修為之前已經是金丹后期,沖擊元嬰也不過就是三五年之內的事情。那天清虛道君把他和白觀塵叫去,扔給他們一張地圖,叫他們先把元嬰后要住的峰頭選定,省的到了時候手忙腳亂。 沈秋庭經常滿山遍野地亂跑,對于選擇一個固定居所這件事并不太熱衷,看了地圖兩眼,隨手一指便算是選完了。 清虛道君一見他指的地方,立刻吹胡子瞪眼起來:“怎么著?我這老頭子不討人喜歡了?非要到離問劍峰那么遠的地方?” 沈秋庭無奈,只能順著老頭的毛摸:“那我選個離問劍峰最近的?” 誰知道老頭子繼續吹胡子瞪眼:“要搬就離遠點,別擾了我老人家的清凈!” 正也不是,反也不是,清虛道君上了年紀,腦子果然已經開始不好使了。 沈秋庭按捺下欺師滅祖的念頭,試探性地指了個不遠不近偏僻地方,問:“那師父,你看這個怎么樣?” 清虛道君滿意了,摸了摸雪白的胡子,仙風道骨地一點頭:“這么破的地方,襯你?!?/br> 沈秋庭右手顫巍巍地摸上了腰間的本命靈劍,又用左手死死按住了右手。 這是師父,殺不得。 白觀塵就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兩個人拍桌子,選了個離沈秋庭峰頭最近的一座峰。 一老一小唧唧歪歪揭完對方的短,清虛道君方才想起了正經事:“以前沒人樂意要這山頭,你既然想去,就把這峰的名字定一下吧?!?/br> 沈秋庭瞥見身旁師弟腰間掛著的飲雪劍,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遲明劍,偷了個懶:“那就叫明雪吧?!?/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勾上白觀塵的肩膀:“拿我們師兄弟二人的本命靈劍起的,是不是很有意義?” 白觀塵偏頭看他,澄澈如寒潭的眸子里微微掀起了一陣波瀾。 老頭罵罵咧咧地把兩個人都趕了出去。 那時候清虛道君已經快要沖擊合體期了,門下的徒弟小的小冷的冷,其實當年老頭子是屬意沈秋庭接任掌教之位的,否則也不會隨便給他指一個又荒又偏僻的山頭。 可惜,他后來既沒有做成掌教,連那座小破山頭的峰主都沒能當上。 現在說起這樁事,也不過就是世事無常罷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座峰居然還留著,名字……也是他當年取的那一個。 沈秋庭心頭莫名有些酸澀。 小胖子見他發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兄臺,咱們不是住在一家客棧嘛,后日早晨要不要一起過來?” 沈秋庭愣了一愣,才點了頭,露出個笑容:“好?!?/br> 小胖子對找到新的伙伴這件事十分開心,回去的路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老底全都掀了。 這小胖子乃是東域崀山李氏的子弟,名喚李狗蛋,是被家里人強制扭送來中州拜師學藝的。 九州修真門派與修真世家并立,門派不惟血緣是,走的是廣納天下英才的路子,資源和人才相較于僅在宗族之內流通的世家要稍勝一籌。故而每隔一段時間,很多世家都會選擇將家族中修仙天賦高的子弟送往門派修習,這些子弟出師之后,就會是宗族的□□。 沈秋庭聽聞小胖子的名字,心情震驚且復雜。 這……李氏好歹也是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家,沒想到取名字的品味竟如此清新脫俗。 小胖子,也就是李狗蛋把自己的老底掀干凈之后,才想起來問了一句:“兄臺,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秋庭依舊沉浸在震驚且復雜的情緒中,禮貌地伸出了手,隨口胡謅道:“你好你好,我叫李狗剩?!?/br> 李狗蛋驚訝又羞澀地瞪大了眼睛:“狗剩兄,咱們倆的名字如此相像,真是有緣分!” 他長這么大,還真沒有聽到過跟他的名字一樣獨特的名字。 沈秋庭心情更為復雜:“客氣客氣?!?/br> 緣分你個小靈獸的大腦殼子。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張嘴是真的欠。 回了客棧,沈秋庭終于得以擺脫“狗剩兄”這個名字,獲得了人生的安寧。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沈秋庭心安理得地在房間里睡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一早,才出了門去參加凌云閣的收徒大會。 李狗蛋早早便等在大堂里了,見沈秋庭出來,把桌子上最后一個包子塞進嘴里,樂呵呵地招呼道:“狗剩兄,咱們什么時候出發?” 狗剩兄當即臉就綠了。 他咬著牙認下了這個糟心的稱呼,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這就走,這就走?!?/br> 早點到地方早點散伙。 凌云閣的入門測試并不繁瑣,只有一項,就是山門前頭的問心路。 凌云閣雖說窮酸了點,天下第一大派的氣勢還是有的,從山腳到山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石階,每級石階上都刻有一道元嬰以上的劍意,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劍意交織起來,就是凌云閣每次招收新弟子時用的問心路。 修真先修心,唯有堪破心魔者,方才不至于在漫長的修真路上走上歧路。 眼下不過辰時,石階前便已經是人頭攢動了。 石階前擺了一個巨大的沙漏,作為入門測試開始的倒計時。 沈秋庭和小胖子耐著性子在人群中等了一個多時辰,沙漏都已經快到底了,里頭才終于傳出了動靜。 護山大陣中走出幾個凌云弟子,將非參加測試的人員遠遠隔開,往空中放了一道信號彈,護山大陣便往兩邊緩緩裂開,露出中間一道長長的石階來。 石階向山頂處蜿蜒,最后隱沒在層層疊疊的云霧中,看起來分外神秘。 周圍傳來一陣陣贊嘆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