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蔻沒有說話，只是朝帶路的侍應生，感激地點了點頭。

    等對方轉身離去，楊淑媛才露出一個譏屑地笑意：“攸恒，看來，你的秘書是特意趕來捉jian的了！”

    如果她真是來捉jian，就不會謊稱自己是秘書了！舒蔻懶得理會她的挑釁，目不轉睛地看著許攸恒，沒有責問，也沒有質疑，但凝滯的目光，仿佛是在期待，他能給自己一個和楊淑媛出現在這兒的合理解釋。

    “你……你來這兒干什么？”許攸恒的臉色，果然有點掛不住。

    他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正想把舒蔻推出去解釋，陡然看到幾步之遙的monson和，本能地一愣：“他？他為什么也會在這兒？”

    不等舒蔻回答，他幡然醒悟，一臉慍怒地問，“難怪，我打電話回家的時候，沛烯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敢說你在哪兒？原來，你出門了！可你不在家里陪著孩子，和他在一起干什么？”

    “我……”

    舒蔻回頭瞟了眼monson和，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文件，爾后，略帶怨恨地看著他說，“許攸恒，如果你今天來這兒，是因為私事，那么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扇绻闶且驗楣隆?/br>
    說到這兒，舒蔻委屈地抿了抿嘴，“這個給你，全都是你的。應該能解你的燃眉之急?！闭f罷，她把手里的文件丟進許攸恒的懷里，扭頭便走。

    monson和看著一頭霧水的許攸恒，不由搖了搖頭，就如同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固執。

    然后，他轉身追了上去。

    “那是什么東西？”楊淑媛探前身子，好奇地問。

    許攸恒翻開文件，只用一眼，就明白這是什么，也明白舒蔻先前都做了些什么。

    “舒蔻！”他不顧楊淑媛惱火地跺了跺腳，義無反顧地追出去。

    看到舒蔻已經坐上了monson和的車，他流星大步，穿過馬路，拉開車門，命令道：“下車?！?/br>
    舒蔻紋絲不動。

    “我讓你下車！”許攸恒把文件丟回到駕駛臺上，又說，“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做這些。公司的資金問題，我自己能解決！”

    “解決？”舒蔻一眼就看穿了他，“難道，你內心的尊嚴，讓你寧可去求楊家，去求楊淑媛，也不愿意讓我來替你分擔嗎？許攸恒，我為你做這些，是心甘情愿，是一心一意把你當成我的丈夫?？赡阈睦?，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有想過我……”

    說到這兒，她又瞟了眼趾高氣揚，把身體繃得筆直的楊淑媛，“你有想過，我會有多挫敗嗎？”

    “我……”許攸恒一時語塞。

    “還有，許攸恒，有一句話，我忍在心里很久了。你當初為什么會找上我？”舒蔻看著此時，也從餐廳里走出來的楊淑媛，沖口而出：“四年前，你為什么會派人找上我，讓我簽下那份契約。你明明在那之前，就見過我，認識我，而且不止一次，你為什么還要刻意隱瞞你的身份，讓我替你生孩子？”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因為你母親想報復我，可后來我知道不是。再后來，我又和所有人一樣，以為你只是單純的想救你meimei。但沛浠又讓我明白，你也不是……”

    “這……”有些話，明明已經抵在許攸恒的舌尖上了。

    可是，當他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monson和，居然也豎起了耳朵，還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不由又把所有的秘密咽了下去。

    舒蔻掩不住臉上的失落，戚戚然地又問，“怎么，不能告訴我嗎？是因為內疚，還是你想贖罪？”

    “什么？”許攸恒糊里糊涂。

    “因為，十多年前，我之所以會失明，都是你和你父親一手造成的，是嗎？”舒蔻一字一頓。

    “這……這是誰告訴你的？”許攸恒擰起眉頭，驚訝地問道。

    “你……你不愿意說就算了?！笔孓⒕趩实負u了搖頭，“我問你這些，不是想追究過去。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對我的感情里，究竟有多少是愛，多少有內疚，又有多少是同情和憐憫？”

    許攸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放開了車門。

    總之，當他回過神，望著絕塵而去的轎車，懊惱地直抹臉龐……

    *

    舒蔻回到家的時候，情緒特別的低落。

    她沒精打采地推開院門，剛要穿過庭院，走進別墅，一個高挑的身影便沒頭沒腦地沖出來，差一點把她給徹底的撞翻。

    誰？

    這冒冒失失的是誰呀？

    她捂著被撞疼的肩頭，回過頭，只看到路口的拐角處，有個狼狽逃竄的背影。

    連對方是男是女，她都沒有看清。

    “舒小姐?！?/br>
    這時，小胖欲哭無淚地沖出來，她的臉上除了驚恐，只有畏懼。

    “怎么了？”舒蔻追問。

    “你……你母親，你母親她……”小胖說不出話來，只朝屋內機械地指了指。

    舒蔻心里一沉，馬上拉開門，走了進去。

    還沒穿過玄關，她率先看到，除夕正獨自蜷在樓梯的頂層，拉著扶手的欄桿，渾身瑟瑟直抖，就好像是被什么嚇傻了。

    “除夕，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個人……”舒蔻馬上丟開手里的文件，擔心地朝他走去。

    可她才走了一半，就定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因為……

    有一個人，趴在樓梯的腳底，四肢和身體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扭曲。

    遭到重創的頭部下，還有一攤特別腥紅，特別刺眼的……鮮血！

    “媽！”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舒蔻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接下來……

    她的耳邊，只回蕩著救護車的呼嘯聲，醫護人員雜沓的腳步聲，還有……當母親蓋著白布，被人從急救室里推出來時，醫生用遺憾的語氣對她說的那一句：“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舒蔻呆若木雞地站在太平間的門口，恍如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

    事情來得太猛烈，她還來不及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母親就這樣離她而去了。

    “舒蔻！”許攸恒也來得很快。

    當看到孤零零地站在太平間門口，喪魂落魄，明明滿臉是淚，卻哭不出聲的舒蔻，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