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為什么不進去?
若不是對方鬢角的白發,和走路姿勢略有不同,舒蔻差點誤以為,那個隱沒在走廊深處的男人,就是許攸恒。 “許正閎?”絡腮胡子一口叫出對方的名字。 舒蔻也認定了是他。 他和許攸恒,他們父子倆的外貌和體型,實在太相似。 “可這個時間,他來醫院干什么?”絡腮胡子的疑惑,也正是舒蔻的疑惑。 他警覺地捶了下圍欄,說,“咱們下去看看!” 舒蔻心里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跟著他,一起沿著中庭的樓梯,下了樓。 “果然……” 望著墻頭經過翻新的“血液病治療研究中心”的大牌子,絡腮胡子用一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腔調說,“他是來看煙小姐的。最近,這可不是第一次了?!?/br> 舒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凝神想了想。 “難道,他又想認這個女兒了?”絡腮胡子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都說人是賤皮子,一點沒錯。放著二十多年的時間,他連瞅都不瞅一眼,現在突然冒出個人來,要和他搶女兒,他倒開始急了?!?/br> “走,我們也進去看看?!笔孓⒉患偎妓鞯卣f。 “哎,”絡腮胡子攔住她,“舒小姐,許先生的父親可不好惹。重點,他這個人的品性,讓人實在不敢恭維?!?/br> 簡而言之,他雞腸鼠肚,貪財好色,性格里就沒有一點像許攸恒令人信服的地方。所以…… “在老爺子眼里,他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直沒機會坐上掌門的大位?!?/br> 舒蔻想著精神病院里的那顆石榴樹,搖了搖頭,“我覺得,也許我們所有人都錯怪他了?!?/br> “什么?”絡腮胡子不懂。 舒蔻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正好,那天我說想來見煙,后來,因為下雨耽擱。反正今天都已經來了,就一起進去瞧一眼吧!” 絡腮胡子知道說服不了她。 只好亦步亦趨地跟上她。 和上一次來時不同。 在夜色和燈光的掩映下,這個時候的大多數病房,都陷入了黑暗和寧靜。 不過…… 舒蔻一眼就看到,煙的病房還亮著燈。 因為,從她房間里透出來的光線,和走廊上的燈光,把站在病房外的某個人,在地板上拉出兩道方向相反的影子…… 一如許父在舒蔻心目中,兩個完全不同的形象。 看到他一動不動,猶如一顆老樁,站在窗前。 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旁人從未見過的慈愛和留戀。 “見鬼了!”絡腮胡子不禁低呼一聲。 舒蔻卻見怪不怪,在稍遠處,等了一會兒。 然后,才靜悄悄地走上前:“既然都已經來了,為什么不進去,和她見一面呢?” 許父如夢初醒。 一眨眼的功夫,什么慈愛,什么留戀,在他眼中全蕩然無存。 和往常一樣,他冷若冰霜的瞟了眼舒蔻,猶如不屑于對她說話,扭頭便走。 “其實,你從她生下來,就知道,不!就認定了她是你的女兒吧!”舒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許父陡然站定,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沒有多少變化。 “只是因為,她長得太像你的妻子,你害怕面對她。害怕面對一張你一直深愛,卻從來沒有愛過你的臉龐吧!”舒蔻又丟出更重磅的一句。 這一回,許父的神色微愕。 就連絡腮胡子,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我沒說錯吧,許先生!”舒蔻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了兩步,“前兩次,你從我身邊走過,欲言又止想問我的,是煙的病情和她的骨髓捐獻者找到沒有,是嗎?” 許父的眉梢一跳,還是沒有表示。 但舒蔻權當他默認了 “身為你的兒子,許攸恒不但繼承了你的相貌,還和你一樣的會隱藏自己?!?/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痹S父的語氣有點倉皇。 看他拔起腳,似乎想逃,舒蔻深吸了一口氣說:“許先生,我這里有個小故事,也許你愿意聽一聽?!?/br> “你到底想說什么?”許父的身體和他不耐煩的口吻,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應。 他一轉身,目光定格在舒蔻身上,就像頭一次想起來,應該好好地打量一下她。 舒蔻抿了抿雙唇,看出來他想聽自己的故事,于是,輕松自若地一笑說:“以前,有個被寵壞了的公子哥,或者說是富二代。他從小要什么有什么,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br> “他喜歡一位自幼就認識,卻因為出國留學,分開了很多年的富家小姐。他想當然的認為,以他風流倜儻的外表,富甲一方的家世,還有,兩人青梅竹馬時的那段情份,對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br> 舒蔻說到這兒,許父的臉色終于起了變化。 舒蔻繼續:“可他卻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且,直到婚后,他才發現這個程咬金,不過是個其貌不揚,一無是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能比得上他的窮小子。于是,他惱了?!?/br> “他絕不允許別人覬覦自己的愛情,他痛恨那個趁他不在,悄悄奪走他妻子心的男人。他努力的想收復失去的領地,他試圖把心愛的妻子禁錮在自己身邊??墒?,他發現,他越是努力,表現得就越是糟糕,心愛的妻子就好像離他越遠?!?/br> “從眷戀到仇恨,從失落到失望,從失望再到絕望。在嘗試過各式各樣的方法,試圖挽回這段失敗的婚姻后,他終于決定拋開一切,把自己的靈魂和心交給魔鬼。妻子用心靈背叛,他就用身體去背叛。妻子的眼中沒有他,他就紙醉金迷,夜不歸宿。豈不知,他一時的負氣和沖動,卻釀成了永遠無法挽回的大錯……” “夠了?!痹S父俊朗的臉龐,爬滿慍色。 舒蔻的話,字字誅心,戳得他好像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但舒蔻沒打算住嘴。 她趁熱打鐵地說,“把攸恒母親送進精神病院,是沛烯的母親趁你不在時,干下的好事吧!你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攸恒,更沒告訴他,等你發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