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月之限
淡淡的血腥味兒,立刻在她的唇舌尖上泛開,但那男人猶如生了一具不會感覺到疼痛的鋼鐵之軀,無動于衷,甚至連哼都沒哼一下。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用這只被咬破的手,把舒蔻輕而易舉的摁倒在床上,爾后,他欺身而下,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在她身上品嘗一份不同尋常,新鮮而美味的夜宵…… 這時,房門上傳來兩聲不緊不慢的輕叩。 這是助理在提醒他,有人要來了!他只好遺憾的放開舒蔻,走到病房門口。準備推門離開前,回過頭,又瞟了眼病房上低頭嗚咽,卻倔強執拗的身影。 “一個月?!彼纱嗬涞膩G下三個字。爾后,也不管舒蔻到底有沒有聽懂,義無反顧的走出去。 * 舒茜坐著出租車,風塵仆仆的趕到公司時,天色都已經有點擦黑。 整幢景世大廈就如同沉睡在無人區的霧靄中,除了森冷和安靜,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空曠和寂寥。 原本,看到整個樓層空蕩蕩的,只除了她自己,許攸恒并沒有召來其它的職員時,舒茜心里止不住的一陣竊喜。 但是,當她特意脫下臃腫的外衣,穿著盡顯她玲瓏曲線的黑色皮裙,落落大方的走進許攸恒的辦公室后,她內心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 因為,許攸恒不但沒有看她一眼,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他還沖舒茜不著痕跡的一揚下巴,示意自己桌邊上那一摞厚厚的英文資料,要求舒茜必須在今天之內,把它們全都翻譯出來,并整理歸類。 “你在電話里不是說,要我處理的是一份哥倫比亞基建公司的文件嗎?”舒茜掩住內心的不快,抱起沉甸甸的資料問道。 “哦,那個不急,收假上班后再做不遲?!痹S攸恒從容不迫的瞟了她一眼,似乎并不為她婀娜的身姿所吸引,低下頭,繼續不帶感情地說,“我現在急需這些,辛苦你了?!?/br> 舒茜一聽,頓時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 當她走到門后,握住門把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坐在褚紅色大班臺后的許攸恒,僅管有一只胳膊打上了石膏,手背上也纏著層層刺眼的紗布,讓他的一舉一動都稍顯僵硬和笨拙,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卓爾不凡的氣質和從容干練的魄力。 舒茜兩眼發直,頭腦一熱,沖口而出,“許先生,其實大家都在背后議論你呢……” 她故意沒有把話說完,就等著挑起許攸恒的胃口,反問她一句“大家在議論什么?” 但是,許攸恒讓她失望了。 這男人對工作的專注,可以讓他做到充耳不聞。 舒茜尷尬地笑了笑,追加了一句,“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大家在好奇什么嗎?” 許攸恒全神貫注的表情,證明除了他眼前的文件,他不想知道任何事。 舒茜只好自問自答似的說,“其實,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受傷的,嚴重嗎?我也一直想問你,什么時候才能痊愈?” 許攸恒依舊專心致志,緊閉的雙唇繃出一條沉默的直線。 這讓舒茜平生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作進退兩難。她傻乎乎的靠在門邊,站了好一會兒,許攸恒才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怎么,還有事嗎?” “沒,沒了?!笔孳珉y堪的擠出一個笑臉,識趣的走了出去。 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木訥的接近冷漠。他可以對人彬彬有禮,也可以待人溫厚有加,可一旦有人想跨越他的心理距離,他就會馬上在自己和對方面前,筑起一道看不見又摸不著的高墻,上面還書寫著的四個醒目的大字——請勿窺伺! 呵,舒茜沮喪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突然想起meimei在醫院里的那句評語。不解風情——這大概是對許攸恒最生動,最形象,也最準確的評價吧!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之后…… 當時鐘鐘面的指針,又慢慢吞吞的轉過一圈,當遙遠的天際,接連不斷的開出漫天旋舞的煙花,舒茜面前近一尺高的文件,終于只剩下了半尺。 她筋疲力盡,看著手上一份紙頁都已經有點發黃發脆,輕輕一抖,就會撲簌簌往下直掉的文件,禁不住想笑。 這些,真的都是他許攸恒急需的嗎? 因為這一堆文件不但內容繁復、雜亂,幾乎涵蓋了景世集團涉足的各行各業,而且,有好些都和舒茜手上的文件一樣看上去年代久遠,就好像是許攸恒隨手從壓箱的文件柜里翻出來,又刻意拿過來為難她似的。 他干嘛要把自己叫到公司里來,浪費時間,為難自己呢?舒茜為這個荒誕不經的想法,自嘲的搖了搖頭。 雖然,她不相信許攸恒是在故意刁難她,但她的肚皮,早就已經餓得前背心貼后背心。 她抬頭越過幾張辦公桌,朝許攸恒的辦公室看去。只看到從百葉窗的縫隙里透出來的光線,這證明許攸恒還沒有走,大概還和她一樣,在埋頭工作,奮筆疾書??蛇@男人,難道就不會覺得餓嗎? 舒茜思量片刻,鼓起勇氣,走過去,敲了敲門。 門內沒有傳出一如以往的“請進”二字。 舒茜只好又敲了兩下,這一次還帶著幾分討好的味道,高聲說道,“許先生,都快十點了。我想出去吃點東西,再回來繼續。你需要我幫你帶點什么嗎?” 門內,沒有人回應,悄無聲息的,猶如通往另一個世界。 難道……出了什么事?舒茜的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她加大力道,又篤篤篤的接連敲了好幾下,“許先生,你……你沒事吧!你還在里面,你還好嗎?” 門內,還是沒有反應。 舒茜一咬牙,捏著門把,用力地一扭,然后抵著肩頭沖進去。 空曠的辦公室內明明燈火通明,但先前坐在大班臺后的許攸恒卻消失了,他的辦公桌稍顯凌亂,電腦沒有關機,簽字筆沒有插回筆筒,就是他瀏覽過的文件,也平鋪在桌上沒有合起來。 他去哪兒了?上洗手間,還是因為太累,躲進私人休息室里小憩去了?舒茜疑惑的望向辦公室深處那一道道緊閉的房門。 嘟嘟嘟…… 突然,一串急促的鈴聲劃破沉寂——是許攸恒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