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兩人是一起離開的，裴炎跟她單獨住在外面，今天早上兩人又是一起出現的。

    怎么想，整個過程都透著一股子曖昧的味道呀。

    馮書雁是唯一一個發現葉薰今天穿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一套的人，甚至還察覺到那不是她一貫的穿衣風格。

    他知道裴炎不跟大家一起回程，必然是要跟葉薰一輛車走，為了她，可以不怕麻煩，可以克服困難，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的做法。

    時間回到一年前，他剛剛掙脫母親的管控，以為自己獲得了自由，正想撒丫子狂奔，學姐給了他很重要的啟示：何謂真正的自由。

    去年的昨天，同樣是裴炎的生日，葉薰把自己那塊蛋糕留給他，他覺得很甜，那時候裴炎還不會單獨和她過生日，也不會和她一起夜不歸宿。

    昨天葉薰前來依舊是為了裴炎，而裴炎也只想和她一起過生日，兩人之間，再無其他人。

    球員們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刷手機，殺時間，等教練。

    馮書雁卻是任何時候都站得身姿筆挺，像一顆年輕的樹。

    他越過眾人，望著葉薰輕輕笑了一瞬。

    不知道為什么，葉薰心里顫了一顫，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馮書雁并不靠近她，只是遠遠地微微一笑，她心中莫名升騰起一種他在跟她道別的感覺。

    禮貌的、客氣的、疏離的、遠距離地向她道一聲：“再見了，親愛的姑娘?！?/br>
    馮書雁收回視線，她和裴炎很好，他就放心了。

    這樣就夠了，這樣才是正確的。

    從她形單影只的追求開始，到她出雙入對的熱戀為止，見證了整個過程的自己也像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圓一樣，是該收筆的時候了。

    他已經念大二了，已經是去年認識學姐的時候她正就讀的年級，一年時間，365個日夜，他終將長大，長大了，就不是小孩子了。

    就更應該知道，什么時候該離場。

    ……

    裴炎去找周教練申請不跟大家伙一起走的事并不難辦，耽誤的時間比預料中的久是因為得知了馮書雁退隊的消息。

    所以上一場輸掉的比賽就是他和馮書雁最后一次打配合的比賽了。

    雖然他倆大一才認識，只打了一年的配合，但是默契真的是十足的好，也是這個原因，他倆才能同時成為首發球員，這對黃金搭檔在圈子里都打出小名氣了。

    未曾想，所謂的黃金搭檔也不過一年就解散了，跟現在那些勉強出道的男團一樣的易碎。

    裴炎的搭檔退隊，必須給他找新的搭檔，他直接建議讓程涵亮補上馮書雁的位置。

    雖然程涵亮的個人技術和體能都不如馮書雁，但是兩人曾經在一起打了兩年，彼此了解，再次配合起來會很快，不然再換誰都需要更長的磨合期。

    這已經是目前的最優選擇了，和周教練想的一樣。

    裴炎見事情談完了就要告辭，周教練卻突然問道：“你跟馮書雁關系比較好，知道他退隊的真實原因嗎？我總覺得他沒說實話。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應該是個半途而廢的人啊?！?/br>
    裴炎淡淡地說：“他沒跟我談過這個問題，可能是昨天臨時決定的?！?/br>
    周教練也這么覺得，之前真是半點征兆都沒有，難道輸了一場球對他的打擊有那么大嗎？

    輸了就蓄力反撲啊，為什么要做逃兵？

    真是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裴炎不太確定馮書雁跟教練說的退隊原因是不是真實的，不過就他所知，有一個真實原因馮書雁并沒有說。

    那就是，他倆越來越沒有默契了。

    搭檔之間當然不會到心靈感應那么神奇，但是因為很了解對方，只要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自己就能判斷出他是要假動作、傳球還是要自己帶球上，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但是最近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完全消失了。

    不是突然消失殆盡的，而是從幾個月前的某一天開始，兩人之間的話就變少了，總是突然地無言，也沒辦法深入地交流，好像有道無形的墻，橫亙在兩人之間，以至于兩人都看不清對方。

    一步一步，終于走到了默契全失的今天。

    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倆之間還站著一個姑娘。

    兩人的朋友關系，也因此變得有些復雜難言了。

    這學期開始的時候，馮書雁就換宿舍了，他跟會計學系的同學們住一起，這樣也方便做小組作業。

    他和裴炎見面的時間就只剩在球隊而已，莫名的無話可說和淡淡的尷尬氣氛總是縈繞在兩人身周。

    以前明明是可以一起談笑風生的關系，忽然之間就尷尬又局促了，他不喜歡這樣，嘗試去化解，未果，裴炎明顯并不想接他遞出的橄欖枝。

    馮書雁敏銳地察覺到，裴炎應該是知道了什么。

    雖然沒想過大家會以這樣的方式漸行漸遠，但其實也挺好的：我們曾經朋友一場，那段友誼值得我們為彼此保留最后的體面。

    所以說，成年人的“劃清界限”比小孩子要安靜多了。

    小孩子總是轟轟烈烈地畫下“三八線”，但是今天畫下來明天擦掉，關系變化之快，就像空中翻卷的云。

    成年人就算是要消失在對方的世界里，都可以做到默默無聲，靜靜退出，再不會像小孩一樣，吼著喊著，但是卻不走了。

    馮書雁離開了球隊，和裴炎的關系也疏遠了，葉薰再無法從他那里獲得裴炎的任何信息，仿佛，也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聯系列表里，總有那樣的人：就算長時間不聯系，也不會刪除。留著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某日好聯系，而是對方曾在你的生命里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太過美好，以至于不想遺忘，也不想破壞。

    ……

    基于周教練的拜托，葉薰后來很是刻意地去參加了幾次英語角，目的是跟大一的學妹套套近乎，沒想到還真被她發現了不錯的苗子。

    想她本就有那三寸不爛之舌，再來一番情真意切，然后一頓cao作猛如虎，學妹果然被她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