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母親教誨?！庇H娘說的，只怕也就是這些了，四姑娘便打心眼兒里感激大太太。

    “還有，”大太太便嘆道，“你聽錦繡說了那溫家三爺杖斃丫頭的事兒了？”見四姑娘點頭，她便說道，“我從這件事兒上瞧著，這是個極有主意的人，不是誰都能左右的。對你來說，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焙檬聝?，就是這溫三主意這樣大，以后也不會叫旁人牽著鼻子走。壞事兒就是，以后四姑娘想要真的與他相處，只怕就要處處小心小意了。

    “只要夫妻同心，我就什么都愿意?！彼墓媚镱D了頓，便低著頭說道。

    大太太看著低著頭不說話的四姑娘，許久方才苦笑道，“原來，我竟沒有做一個好榜樣?！彼c英國公同床異夢的悲劇，竟叫這些女孩兒們心底，都若有若無地留下了痕跡來。

    “母親?！彼墓媚镟?，“我只是想過點兒快活日子?！北星械剡^日子，不是她的想法，她不是消極的人，哪怕溫三再有主意，哪怕以后與她真的有了嫌隙，可是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她也不想如自己的嫡母一樣傷心。

    “姑娘要嫁人，太太竟舍不得成這樣?！卞\繡急忙打破了這傷感的氛圍，與四姑娘笑道，“只是，以后姑娘帶著姑爺回來，只怕太太要開心得合不攏嘴兒呢?！币娝墓媚锲_頭笑了，這才說道，“只是太太這樣上心，料子寶石天天都在預備，我只恐自己的眼花了呢?！?/br>
    “這莫非是嫉妒了不成？”四姑娘便笑著問道。

    “姑娘這樣說出來，我哪里會認呢？”錦繡一攤手，正要繼續笑幾句，就見著了外頭有小丫頭探頭探腦，正是大太太看著五姑娘院子的那個，急忙喚進來問道，“你不去看著姨太太，可是聽著了什么？”見那小丫頭連連點頭，便急忙去看皺起了眉頭的大太太。

    幾個姑娘臉上的笑容也收了。

    那小丫頭見主子們的臉色都很不好看，急忙飛快地將自己聽到的與眾人說了，之后方才屏氣立在一旁。

    “這兩個，竟然還有臉來說我？！”大太太便冷笑道，“她們當成的寶貝疙瘩，我可不稀罕！”說完了，便對著那小丫頭吩咐道，“你回去！也不必與她們說些什么歪纏，只看住了她們！再有這樣的事兒，只去與國公爺稟告，叫他知道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好女兒！”

    說完了，便歪在一旁冷聲道，“鬧得人頭疼！”

    “太太與她們置氣，不值當呢?！睂τ阱\繡來說，這對母女已經完了，前頭的盡是死路，只等著她們到底要走哪一條了，因此也并不在意，見那小丫頭應聲去了，這才與大太太笑道，“如今世子姑娘們的事兒忙都忙不過來，哪里有時間管旁人的閑事兒呢？”

    “你說的，倒是有里?！贝筇诲\繡說到了心里頭的癢處，便笑瞇瞇地說道，“聽聞安國公已經快入京了，武哥兒也快回來，到時候咱們府里，竟是喜事兒不斷了?！蔽涓鐑?，就是府里的二少爺了。二老爺為這兒子，真是說出手就出手，飛快地相中了京中宣武將軍的嫡幼女，兩個家伙眉來眼去了許久，已經頗心有靈犀了。

    “聽說，那位宣武將軍，極仰慕咱們二老爺，方才愿意了呢?！卞\繡急忙湊趣兒道。

    “宣武將軍是二品，你們二老爺才是正三品，若只論官銜，是咱們家武哥兒高攀了的?！贝筇阈χ鴵u頭道。

    錦繡說完了自己臉上都抽抽。

    沒有想到這位二老爺，竟然很有些人格魅力，不僅與尚書是忘年交，如今，還來了個仰慕已久，心向往之的崇拜者。

    想到當時聽二太太院里的大丫頭說完后，自己那囧囧的心情，錦繡便覺得，若是齊堅真的能復制二老爺一半兒的本事，以后，就誰都不用為他擔心了。

    “這么說，只等二哥回來就能訂親？”六姑娘便關切問道。

    由不得她不關切。大太太這樣規矩的人，二少爺不回來娶媳婦，就得叫她親哥在那兒干耗著呢。

    “宣武將軍等不及呢?！贝筇阈Φ?，“他主動與你二叔說，你二哥回來，馬上就成親！”這是實話，別看二老爺在朝里很有幾個敵人，可是卻也有了不少的粉絲兒，對他那種逮著人就一通狂噴，噴的人羞憤欲死要去上吊的功力很是崇拜，宣武將軍躲在邊上仰慕了很久了，只是自己是個武將，與二老爺沒啥交集，恐怕生生貼上去叫二老爺以為他居心叵測，這才罷了，如今竟意外有親家之緣，只恐二老爺再見了別的閨女忘了他家，如今真是急得不行，什么訂親，直接成親吧！

    對于二老爺的腦殘粉兒，幾位姑娘也只能呵呵了。

    錦繡在一旁忍俊不住，便笑道，“以后，二爺有福呢?！庇幸粋€崇拜親爹的老泰山，這個……只要二少爺齊五自己不腦殘，以后的前程就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我也盼著他過好日子呢?！贝筇槐P算著待二少爺成親，就輪到了她的兒子，到時候兒子兒媳婦一同在她的面前，便忍不住心生歡喜，只側頭與錦繡笑道，“回頭好好兒地收拾收拾咱們的庫房，看看有什么好東西，給你二爺三爺留著當聘禮?！?/br>
    錦繡急忙應了笑道，“我瞧著里頭有一柄羊脂玉如意，一柄沉香木如意，稀罕貴重，竟是外頭罕見的?！?/br>
    “先拿出來，咱們接著再看?！贝筇銤M意地說道。

    “什么罕見？”卻在此時，外頭便有人淡淡地問道。

    ☆、第117章

    這聲音傳進來，錦繡就見英國公臉色冷淡地走了進來。

    幾位姑娘都起了身,給他請了安,英國公對著這幾個女孩兒微微頷首,便走到了大太太處，與她一同坐在了上首，端起了錦繡趕忙上的熱茶,這才淡淡地問道,“罕見什么？”只是目光卻有些疲憊,慢慢地揉著額角。

    “父親可是身子不適？”四姑娘一抬頭，見他面上難掩憔悴,便急忙說道，“我們姐妹本就是隨意說笑，若是父親身上不爽快,我們便先回去。都是一家人，談笑也不在這一時?！彼墙忝弥凶畲蟮囊粋€，因此方才出聲說話。

    同樣是庶女，一個是坑爹貨，坑得英國公吐血，這一個大早上沒干別的，就在外頭奔波這么點子破事兒不說，還叫人躲在背后議論幾句關于英國公馬屁精，上趕子叫庶女去討好得勢貴妃這樣的話，心情之郁悶，想要抽死五姑娘的心情簡直不能與外人訴，此時又得了四姑娘的幾句關懷，便覺得十分滿意，目光又落在了幾個女孩兒的身上，見無不是用擔憂的目光看著自己，更是覺得自己大部分女孩兒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心里頭熨帖，目光便緩和了許多道，“無妨，不必在意?！?/br>
    “大伯父不知道，剛才我們正說如意呢?！逼吖媚锟煅钥煺Z地說道，“伯娘可好了，因二哥哥與三哥哥的親事，正滿庫房地翻檢好東西，什么玉如意呀，檀木如意的，說得我的心里頭羨慕死了?！彼^，笑得天真地說道，“外頭什么事兒我們是都不知道的，只要伯娘對我們這樣好，大伯父，您可管管五jiejie吧?！?/br>
    “她又怎么了？”前頭英國公還十分滿意，覺得大太太作為總管英國公府后宅，心胸寬闊，這不，連隔房的侄子都想到了么？好容易高興一下，便又聽到了五姑娘，便皺眉道，“叫下頭好好看著她，再鬧出什么來，我是絕對不會再容忍的?！贝笄逶绲木椭滥X子不開竅的蠢貨又出幺蛾子，誰心情好的了？

    “五jiejie還想著尋貴妃呢?！逼吖媚锟s了縮脖子小聲說道。

    英國公心煩的很，聽了也只是嗯了一聲。見他心情不好，幾個女孩兒也只低眉順眼。取了茶杯在手里，英國公沉思了片刻，便對一旁的大太太說道，“那幾柄如意，是你的私房，崢兒也就算了，小二從你的手里出如意，到底叫你破費了?！币姶筇樕系?，他微微一頓方說道，“這些年，我在外頭也得了不少的東西，你去里頭找找，我記得是有的?！?/br>
    “不過是我對武哥兒的心意罷了?！贝筇愕吐暤?。

    “我知道你的心意，”英國公目光落在大太太美麗卻冷淡的臉上，怔了怔，便轉過了頭去冷淡地說道，“都是一家子，都一樣。還有，”他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說道，“我在外頭的那些東西，過幾日你管起來就是。其中倒有不少有趣的東西，撿出來給孩子們玩兒吧?！?/br>
    “你的東西從前自有人保管，何苦異手，更叫我在旁人的眼里居心叵測了?！贝筇珡膩聿辉诤跄屈c兒東西，她的私產不知多少，哪里是那種眼皮子淺的？況且若是以后少了點兒什么，還不定叫那柳氏和老太太怎么定罪呢。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東西，自然要放在你的手上?！庇俗粍?，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說道，“況且從前也不過是我在親自管著，回了京，自然應該交給你?！?/br>
    大太太臉上一跳，正要拒絕，卻感覺自己的胳膊被錦繡在一旁偷偷地推了一下，雖還有些不愿意，還是頷首道，“知道了?！?/br>
    “勞煩你了?！庇c了點頭，又看了下頭坐著的幾個女孩兒，便側身道，“我聽說，貴妃賞六丫頭東西了?！币姶筇櫭?，顯然覺得很是棘手，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敲動了片刻，方說道，“貴妃不是善主，六丫頭歲數不小，也該相看人家兒了?！?/br>
    再這么與貴妃糾纏不輕，就算他并未站隊，可是在外頭人的眼里，也算是與貴妃一系有了瓜葛了。

    “我想著咱們家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兒，六丫頭何苦再去勛貴人家呢？況你也知道，勛貴子弟出息的不多，叫我說，還不如尋個書香門第，子孫規矩的，只要未來的姑爺兒成才，我們在后頭托上一把也就是了?！贝筇娪活h首，便挑眉道，“前頭里我見著幾回蔣閣老家的第四孫，那孩子學問不錯，聽說將要下場，又守規矩講禮儀，通身的氣派，竟還好些?！?/br>
    蔣閣老在朝中還有幾分影響，況又是清流出身，英國公聽了便極滿意，頷首道，“既如此，便叫二弟去透透風兒?！倍蠣斠彩亲x書人，又是蔣閣老的學生，與清流一脈頗為投契，便此時叫英國公拎了出來。

    “只是這么一來，五丫頭便要落在meimei的后頭?！贝筇m然不愿意管五姑娘如何，然而此時卻不得不提出來，與英國公說道，“你也知道她回京以后，這一出出的，想要在京里給她尋一戶好人家，也不容易呢?！边@都表現得這么明顯，想要嫁給四皇子了，誰家是傻子要娶這么一個攪家精呢？

    “她你不用管，”英國公面上閃過一絲冷漠道，“禍家的逆女！”心里盤算著過些日子，在外頭進京的武將之中，給五姑娘找個厲害些的遠遠地嫁出去，叫她陪著相公一輩子回不了京也就罷了，英國公卻只不動聲色地說道，“今日我見著溫尚書了，”見大太太臉上的冷漠消散了不少，露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態，他便斂目道，“兩個孩子都不小了，尋個好日子辦了吧?！?/br>
    說起了婚事，幾個姑娘都有些臉紅，此時更是坐不住了，大太太見她們不自在，便笑著說道，“屋里怪悶的，你們出去玩兒吧?！币妿讉€女孩兒都紅著臉走了，這才與英國公皺眉道，“都還是孩子，國公爺何苦在她的面前說這些?！?/br>
    英國公只不以為然，之后方說道，“安國公要回來，以后咱們家女孩兒出去，記得別像五丫頭似的行事不檢?！?/br>
    “我家的女孩兒從來都是好的?！贝筇憷湫Φ?，“況五丫頭的事兒，國公爺何苦要連坐她的姐妹？難道不知道……”她猶豫了許久，方才把五姑娘叫個姨娘養育，能有什么好見識的話吞了，只沉默不語。

    “是我說錯了話?！本驮阱\繡在一旁聽著，以為英國公會勃然大怒時，英國公卻微微低了頭，之后便說道，“安國公那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咱們謹慎些吧?！迸c他這般憑著帝寵慢慢地爬到了高位不同，安國公憑的從來都不是帝寵，而是自家的實力，不然憑圣人這么討厭皇后，蹦跶了這么多年，怎么就廢不了皇后太子呢？

    心里頗覺得圣人有些無腦，英國公便撐著頭閉上了眼睛。

    嫡妻嫡子，這是大統。妾這種玩意兒，喜歡就多寵寵也就是了，若是為了個妾與庶子去廢了正統，這不是有病么？

    臉上不動聲色地沉默了許久，英國公只覺得大太太竟是對他十分冷淡，不知為何心里竟感到有些煩悶，便起身說道，“瞧你也累了，我不打攪了?！闭f完便出了院子，微微猶豫，見外頭正有大太太給他預備的那兩個通房丫頭在對著自己施禮，便與后頭送他出來的錦繡說道，“叫太太好歹叫府里頭都老實些！”通房，解悶也就是了，可是如今京中形勢不明，這幾個竟然還在爭寵，簡直叫人厭煩！

    “知道了?！卞\繡福了福，見英國公揚長而去，往前頭走了，這才又看了那兩個花容慘白的女孩兒一眼，往屋里回話，將外頭的事兒說了，大太太便冷笑道，“前幾日寵得什么似的，如今自己心里煩了，就叫她們老實點兒？罷了，”她冷淡地說道，“隨他去吧?！?/br>
    “太太還留著她們？”柳氏都完蛋了，錦繡就覺得這兩個通房被寵了幾日，越發不知天高地厚，有時竟敢在大太太面前張狂，便猶豫道，“不如叫她們去園子里住著，咱們也眼不見心不煩?！钡綍r候誰管她們怎么爭寵，看不著也就完了。

    “你說的也是?！贝筇銍@道，“到時候他也沒了往我這里頭來的借口，我也心里輕松些?！币婂\繡只笑不說話，臉上溫和地說道，“我記得，你哥哥也是今年下場？”見錦繡點了點頭，便溫聲道，“如今事兒都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放你幾日的假，你回去伴著你哥哥吧?！?/br>
    “哥哥預備了好幾年，我想著哪里還用得著我呢？”錦繡心里是愿意的，嘴上卻只笑著說道。

    “是你做meimei的心?！贝筇亮艘宦?，見錦繡俏生生地立在自己的面前，姿容秀美，溫柔嫻靜，竟比外頭的大家千金都強些，想到她的姻緣，便嘆道，“是我的私心叫你如今難做了?！?/br>
    “太太為何說這些？”錦繡驚訝不已，急忙說道，“在太太身邊，我一概都是最好的，若是這樣也委屈，竟叫我不知外頭的人該怎么活了?！?/br>
    “當初我離不得你?！贝筇珔s嘴里發苦地說道，“叫你在這府里陪著我，如今，你竟只能是個丫頭?！彼氲角皫兹赵谕忸^相看人家的時候，也遇上了幾個出身低些的才俊，不由抓著錦繡的手說道，“旁人也就罷了，只你從小就想得多，心思細，叫我cao心?！?/br>
    紅玉大大咧咧，以后嫁人，又有芳芷看顧，她并不擔心，可是錦繡這樣的品貌，若是嫁到了不合適的人家，豈不是叫她難受？大太太在外頭也看過幾個讀書人，可是那樣的讀書人，又如何能娶個丫頭？

    “太太說這話，竟叫我無地自容了?！卞\繡卻寬慰道，“當年若是沒有太太，如何有我的今天？”她笑道，“在太太的身邊，只學了太太的十分之一，我竟脫胎換骨了一般，只是太太想想，我本就是丫頭，何苦攀高枝兒呢？實實在在過日子，我便歡喜了?！睂τ谒齺碚f，嫁人不嫁人都無所謂，她又不缺錢，只要自己個兒日子過得松快就足夠了。

    “你素來貼心?！贝筇闩牧伺乃氖?，只嘆道，“只是這一回，我不能再叫你這樣在我的身邊了?！?/br>
    “太太？”

    “你哥哥若是有了功名，再叫親meimei在我的身邊做個丫頭，這叫什么事兒呢？難免惹人非議?！贝筇阏f道，“只是叫你這么出去了，我也舍不得。況……”況她聽錦繡的干娘宋氏說過幾回，錦繡的親娘不是個省心的，若是叫錦繡出去受委屈，她心里哪里舍得，便說道，“過段日子，等四丫頭出門子了，我就與人說，當年你與紅玉的身契早就消了，這些年不過是伴在我的身邊，是個客的身份罷了?！?/br>
    “何必自欺欺人呢？”大太太這是真在為自己打算，錦繡心里發酸，便低聲道。

    “我只叫你以后有個好名聲?！贝筇爿p輕地笑著摸了錦繡的臉一把，竟抹下了一手的眼淚，便笑道，“多大的人了，竟還掉金豆子?！币婂\繡慢慢地伏在了自己的膝上，她便摸著她的頭發，看著地上的一點輕聲說道，“我這一輩子，已經這樣兒了，我得叫你們過好日子。你忘了，”她笑道，“我早就說過，會護著你們的?！?/br>
    “我只想陪著太太?！卞\繡悶悶地說道。

    “我也有私心?！贝筇Φ?，“你哥哥若今年高中，只怕就要接你出去，我舍不得呢，倒不如尋個由頭，叫你多伴著我幾年。以后……”她輕聲道，“以后，我也看著你出門子?！彼婂\繡抬頭，便嘆道，“你從小看著與誰都笑嘻嘻的，我卻知道，你素來心高氣傲，最有主意。一般人是難入你的眼的?！辈蝗划敵?，只要錦繡稍稍動動手指，她與紅玉一同遇上的羅松，那男孩兒怎么會落在了紅玉的手里。

    “我只是……”錦繡喃喃道。

    “我這安排雖唬不了人，卻聽起來好聽多了?！贝筇珳芈暤?，“日后你與你哥哥都住在在京里，也不至于太過窘迫?！辈蝗?，一個將親meimei送到權貴府里當丫頭的人，若是入朝為官，又要被如何議論呢？

    “難道你要不聽我的話？”見錦繡張嘴，大太太忙堵她道，“若是真當我是太太，就什么都別說?！彼皇清\繡的生母，可是卻還是想著要這孩子一生圓滿，再也別因為身份留下遺憾。

    “我只想說，多謝太太恩典?！卞\繡紅著眼圈說道。

    她說完了，只覺得心里不知是個什么滋味，仿佛很酸澀，卻又很幸福。閉上眼慢慢地將頭抵在了大太太的膝蓋上，感覺大太太的手一下一下拍著自己的后背，錦繡只覺得這樣安心。

    另一處的屋子里，卻不似這般溫馨，而是帶著幾分森然。

    “你說，三嬸見過五meimei了?！彼墓媚镎谛⌒囊硪淼貙⒁粋€匣子放在床頭，用柔軟的錦緞抱起來，輕柔不已，口中的聲音卻帶著幾分寒意，她身后的丫頭便急忙上來說道，“從姑娘叫我看著那院子，我就見著了三太太呢?！彼撬墓媚锏男母?，便沒有什么顧忌地說道，“真是賊心不死！姑娘，要不，咱們告訴太太吧?！?/br>
    “告訴母親，母親又要心軟，是下不去手的?！彼墓媚锵氲酱筇珜λ拇葠?，眼中露出一絲暖意，之后便冰冷了起來，“六meimei的心思我猜出了些，只是若是以后露出半點兒痕跡，難免叫父親心里生出芥蒂來。我也不能叫母親與六meimei為了這么個東西臟了手！”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來，輕輕地說道，“趁我還在家，早點兒叫這些蠢貨再也翻不了身，才叫我放心?！?/br>
    這一回，是她回報大太太的時候了。

    “姑娘要做什么？”這丫頭便有些心驚rou跳地問道。

    “我只是個內宅女孩兒，能做什么呢？”四姑娘輕飄飄地說道，“既有凌云之志，又有三嬸的幫襯，這一回，我成全她！”

    一只纖長的手慢慢地握住，竟仿佛是扼住了五姑娘那纖細的脖子……

    ☆、第118章

    對于蔣季笙來說,能叫英國公府透出那么一點兒的善意，露出了口風,真不亞于是天上掉餡餅了。他本想著高中之后,有了功名,才有了能上門提親的資格,如何能有今日之喜呢？看著笑瞇瞇地與自家祖父坐在一起的齊家二老爺,美少年的臉上從里到外透著一股喜氣洋洋，不由對著上頭二老爺拱手道,“多謝齊大人?！?/br>
    “哈哈哈……”二老爺一副很爽快的模樣，身子往前探,似乎想要當個長輩拍拍美少年的肩膀，一轉頭,對上了蔣閣老一雙老狐貍眼兒正瞇縫著看他，不由心虛地抖了抖，望了望天，方才輕咳一聲說道，“好孩子，這是你心性良善，感動了上天，感動了我們??！”個這么漂亮的孩子成日家往自家府上跑，二老爺又不是個死人，況二太太喜歡死這么一個彬彬有禮，強出她親外甥八條街的蔣季笙了，日日在他耳邊嘀咕，真是討厭！

    自家媳婦的心里，怎么能總想著另一個美少年呢？

    二老爺嫉妒死了！

    目光落在含笑不動，顯然沒被他胡言亂語糊弄過去的蔣季笙的身上，二老爺在心里默默地豎了一根大拇指，覺得這小子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至少是蔣家難得的了，便一轉頭，與自家恩師笑道，“真是個好孩子，老師，沒想到我們也有親家之緣?！?/br>
    “好好去溫書吧?！笔Y閣老沒理他，只對著蔣季笙溫聲道。

    長長的白胡子下，那一張老臉分外地和善。蔣季笙猶豫了片刻，又擔心二老爺反悔一般，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這中年正對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到底年紀尚輕，城府趕不上自家的老狐貍祖父，抖了抖，這才施了一禮，往外頭去了。

    “說說吧?！崩项^兒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茶，一張眼，精光亂放！

    “再不來，我家的大門檻都要被這小子踏破了！”二老爺無辜地叫起了撞天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