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他輕易的就擁有了太多,對什么都不是特別的渴求,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冷淡而精致,看起來就是不好相與的,讓人不敢輕易的接近,只能望其項背。 而現在,陸庭川看著窗外的夕陽西下,心里漸漸彌漫上來的失落,讓他第一次有了無力的感覺。 原來失了人心,這么難找回來。 蘇鈞對笑著對他說‘時不待人’,讓他竟然如此的難過看。那個人當初不告而別,而現在竟然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是否真的這么的不可饒??? 那些當初沒有出口的愛,現在他想說出來,那個人卻不愿意聆聽,果真是應了那四個字‘時不待人’,他第一次這么沒有把握。 從前他總是把一切都理所當然,把心動當成習慣,到了現在,他終于后悔了。 陳昂走了進來,輕聲的說,“先生,該用晚餐了?!?/br> “幫我訂兩天后的返程票,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就過去?!?nbsp;不管怎么樣,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的放手。 陸庭川在澳門已經停留了差不多一周,他現在談的這個投資企劃是陸氏接下來幾年的重點,和美國的投資方已經接洽了長達半年,如今正是關鍵的時期,他必須親自坐鎮。 為了把時間壓縮到最短,陸庭川已經連續一周的高強度工作,每天都有不同的會議,光花在是看文件的時間就超過了五個小時。 原來思念是這周滋味,他很想蘇鈞,甚至捎帶著有些想達達。想要早點見到他們。 本來預計明天上午的會議被提到了今天晚上,連續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合上了電腦,陸庭川的臉色難免有了倦色, 陳昂端了一杯咖啡,欲言又止,“先生,石溪已經下了一個星期的雨了?!?/br> 陸庭川喝了一口咖啡,“蘇鈞從鈴木村出來了嗎?” “沒有,聽說這次是十年難遇一次的暴雨,雨勢只會越來越大,石溪通往鈴木鄉的道路多處塌方?!?/br> 陸庭川抬眼,“現在就幫我定機票,越快越好?!鳖D了頓,“吩咐下去,按照我剛剛會議上說的做,讓企劃的主要負責人馬上來見我?!?/br> *** 雨一直不停,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房子修在地勢比較低洼的幾戶人家已經把東西往地勢高的人家里開始轉移,蘇鈞也幫忙一起抬東西。 搬家的幾戶在其他人的家里擠一擠,都是幾十年的鄰居,也沒人在意,幾個比鄰的老太太一起煮了一鍋子的姜湯,給搬東西淋了雨的人驅寒。 姜繼國進了屋,把身上披著的蓑衣取了下來,臉上有了擔憂之色,“不知道這次的雨怎么一直不停,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上游水庫的大壩會不會有問題,這幾年沒什么雨,也一直沒有修葺,到時候水庫裂了一個洞,或者是垮了就遭了,唉,這都多少年沒這么大的雨了?!?/br> 蘇鈞擦了擦臉上的水,“現在轉移應該還來得及,要么我們現在出去?” 姜繼國掏出旱煙點燃,抽了一口,慢慢的吐出了白色的煙霧,“恐怕是不行,年輕力壯的人出去是沒問題,但是老人和小孩怎么辦,手腳沒力氣,山路泥濘,要是摔到山下面去,可就不得了?!?/br> “說不定雨一會兒就小了,姜叔也你別太擔心,退一萬步說,要有個萬一,我們還可以往山上撤,人沒事其他的都就是小事了?!?/br> “也只能這樣了,今晚我就不睡把風?!苯^國從柜子里掏出了一根蠟燭點上之后重合在快燃完了紅燭上。 十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斷電了,山里就是這樣,碰上下雨就會斷電,所以每家每戶都準備的有蠟燭。 蘇鈞掏出手機看了看,還是一格信號都沒有,他把手機又揣進了口袋,晚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幾家遷移的人家一起聚在了鄉長家里,燭光跳動,小孩子跑過來跑過去,倒是格外的熱鬧,沖散了雨天的陰霾。 *** 石溪鎮遭遇特大洪災,雨勢太大,地勢低洼的幾個鄉差不多被淹沒的只剩下屋頂,其中唯獨鈴木鄉聯系不上,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陸庭川到了石溪,聽聞消息的時候就心往下一沉,蘇鈞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等不下去了。 水已經淹沒到了輪胎的一半,要把車燈打開才能看得清路,不時有打雷的轟鳴聲,仿佛就在耳邊。 “先生,車不能再開進去了,山上會滾落石頭,目標太大了,太危險,我們回去吧?!?/br> “下車,我們走過去?!标懲ゴǖ穆曇魣远ǖ恼f。 陳昂從車子的后備箱拿出了傘,幫下了車陸庭川遮雨,雨勢太大,他已經把傘都往陸庭川那邊傾斜過去,不到三分鐘,兩個人還是全身淋得濕透,沒什么差別。 這么大的雨,能見度不過四五米,陸庭川側過臉對身邊的陳昂說,“你去幫些人過來幫忙?!?/br> 陳昂有些猶豫,陸庭川擦了一把臉上的水,“你快去,我沒事,我是一定要找到他?!?/br> 陳昂點了點,把傘和手里的強光電筒給了陸庭川,轉身消失在了雨里。 陸庭川走了兩步,把傘扔在一邊,又把已經完全的濕透的西裝脫了下來,這樣輕便了很多,他腳步堅定的往前面走去。 天像是破開了一個窟窿,雨勢大的連著周圍的景觀都變得模糊。 ☆、第二十五章 “莫不是我看花眼,怎么看到山上有光?!苯^國眨了眨眼睛,那個跳動的光斑卻依然在?!昂孟袷怯腥送@邊過來了,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是誰?!?/br> 大伙兒剛剛吃完了飯,正坐著火坑邊說話的幾個人聽了鄉長的話,都站起來走到門口往山那邊瞧,幾個小孩也通過大人并排的縫隙往外面看。 “真有人,這么晚了到底是誰?” 陰沉的天色里,那一抹跳灼的光線異常的刺眼。 光線離得越來越近,等到剩下四五米,所有人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蘇鈞怔了怔,看著那張臉,心跳漏跳了一拍,一直到那人走到他的跟前,他才回過神。 這張臉,怎么是陸庭川。 *** 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后,山路就更不好走。 陸庭川平時就有鍛煉,定期參加戶外的運動,身體素質比一般的人要好上許多,所以對他倒不是很難。只是他從來也沒有去過鈴木鄉,又沒有路標地圖之類的東西,他只好沿著大路往前面走,遇到了坍塌的地方,就仔細腳下的繞過去。 陸庭川走了大概兩個小時之后,終于看到微弱的火光,也有了向導,他就加快速度,腳步堅定得往光源前進。 陸庭川視線在一眾人的臉上轉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蘇鈞的臉上,表情如釋竟然是重負,“你沒事就好?!?/br> 蘇鈞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眼前的陸庭川全身濕透,頭發貼在臉上,雨水順著下巴低落,他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狼狽的陸庭川,在他的印象里,陸庭川應該不論什么時候都整潔干凈的,這樣不太對。 這個人冒著雨走了這么久山路,難道就是為了說這句話,這五個字。 “快讓人進來,別站在外面淋雨了,到里面說話?!苯^國先反應過來,大家往后退了退,讓出道讓陸庭川進來?,F在已經入了秋,又淋了這么久的雨,稍稍微不注意就會寒氣入體。 蘇鈞手里拿著衣服,“這是熱心的鄉親給你找的衣服,你的衣服都濕了,先湊合著換上吧?!?/br> 陸庭川接過衣服,兩個人的手指再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突然順勢一把握住蘇鈞整只手的手,掌心的溫度相抵。 陸庭川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在晦暗的燭光淡然的笑了笑,“幸好你沒事?!?/br> 蘇鈞晃了晃神,抽出自己手,“你換好衣服出來烤火吧?!?/br> 山里的晝夜溫差很大,加之連綿的雨,晚上的溫度就更加低了。 陸庭川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的手長腳長,就算蘇鈞幫他去借衣服的時候,已經說了要大的,但衣服這會兒穿在陸庭川身上卻依舊短了一截兒,褲腿在腳踝上面,倒像是七分褲。 索性陸庭川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是披著麻袋也難看不到哪兒去,這身穿在身上倒是平添了幾分恬淡的氣質。 不過蘇鈞還是有些看不習慣,總覺得怪怪的,反差太大。 陸庭川在蘇鈞旁邊坐了下來,姜繼國把剛剛熬得姜湯熱了熱,端了一碗出來,“淋了這么久的雨,喝點熱的姜湯預防感冒?!?/br> 蘇鈞看著陸庭川的最炫鄉村風,總覺得不太真實,他有點兒擔心陸庭川變臉,但是陸庭川卻出乎他意料的皮膚好,笑著接過姜湯,道了謝之后喝了一小口。 真是親民的可怕。 燃燒的蕎梗在空中‘噼啪’作響,蘇鈞覺得坐在身邊的人在跳動的火光仿佛也變得不真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