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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的濾鏡有多厚重,才會把溫柔這兩個字強行套在他頭上。 顧其實沒朋友又不溫柔宴清慢慢消化了她話里的意思,看起來依舊平靜又淡定:你說說看,怎么個溫柔了? 比如吧,你開學那天是不是還帶朋友去醫務室抹紅花油了?我那天有點,呃中暑。梁溪掰著手指說道,我在簾子后邊聽見你聲音了。 還有,你還給我買了糖,請我吃蛋糕。由此可見,學長對朋友都特別溫柔。 就是看著冷冰冰,不太好相處而已。 梁溪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會說話,專注地注視著什么時,總是顯得多情又繾綣,波光粼粼地閃著光芒。 比如現在,顧宴清差點就信了自己真是這樣一個人。 但他自己心里有數,梁溪喜歡的點,其實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折射。他本質,就屬于那種雖然成績很好但沒什么朋友非常沒意思的人。 這樣的定論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恐慌,雖然只是短暫一瞬,擴散得卻極快,最明顯的征兆就是指尖發涼。 嗯。顧宴清壓著聲音低聲應承了一句,手指收攏,也就這點優點了。 *** 一桌子甜品梁溪硬著頭皮吃下兩個,顧宴清自己只碰了她說般配的那個黑森林。剩下的都給梁溪打了包。 外邊沉了半天的陰天終于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梁溪沒有帶傘的習慣,站在遮陽棚下抿著唇扭頭看了一眼顧宴清。他一左一右手里都拎著給她打包的小蛋糕,書包也干癟得不像會有傘的樣子。 也是,堂堂二中校霸這點兒小雨還要打把傘有點過于精致了。 其實顧宴清并不是沒有傘,他向來是個習慣未雨綢繆的人。 只是剛才和甜品店老板娘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聽見了對方意味深長地感嘆,啊,下雨了啊。又是一個下雨天不會脫外套給女朋友兜的木頭。 見梁溪疑惑地回頭,他神色平淡地放下手里的袋子,手指搭在敞開的衣襟上,慢條斯理脫脫下外套。 梁溪:?! 寬大的校服從后往前把她整個人裹在里邊,呼吸中干凈清冽的皂角味若隱若現。 顧宴清做完這一系列彎腰提起手提袋,自顧自說道:披著吧,別淋濕。 看看,多么溫柔! 顧宴清自以為已經領會到了脫離木頭的要點,然而沒注意到一轉身,老板娘的眼神依舊恨鐵不成鋼:哪有人脫了不一起兜的,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秋雨迷蒙,一下起來天就暗了好幾度。 梁溪裹著校服有些不好意思,抬頭再看顧宴清,烏黑的發梢上披了一層細密的水珠,路燈暖色的光線投在他身上,描繪出了一層霧蒙蒙的輪廓。 她抬手抖了抖校服,撐開一些舉過頭頂,進來呀。 一湊近就聞到了少女發絲的清香,勾人卻不自知,她愣是一點兒沒意識到此刻兩人距離有多近,小嘴叭叭不停:要不或者你來撐,我有點兒夠不著。這樣舉著你還露在外面,哎你看,長得太高也有缺點吧! 梁溪說著還踮腳比劃了一下,她身形嬌小,雙手舉著衣服湊近的樣子就好像整個人雀躍地撲進了他懷里一樣。 顧宴清眉心一跳,長得太高確實有缺點,比如此時他一垂眸,就能看見少女卷翹的長睫,殷紅的嘴唇,和一截冷白細膩的脖頸線條。 不用了。他主動退開一點,強迫自己挪開視線,走,趁雨還沒下大,送你去打車。 從甜品店出來,已經過了放學高峰,又不在二中正門口,車流看起來十分順暢。 在雨里沒站兩分鐘,就有出租車打著空車的綠牌在路邊停下。 顧宴清上前一步拉開車門,把手抵在門框上送她坐進去,又探進身子把裝甜品的袋子平整放在邊上的空座上,朝她下顎輕點,外套你拿著,下車還得走段路才到家。 梁溪抬頭,你不一起嗎?你家不是順路? 扶著車框的手指微微收攏,顧宴清正色道,突然想到還有點事,你先回去。 視線越過他肩頭往后邊看去,樹底下垮著單肩書包的男生手持一把大傘正目不轉睛地往這兒看,好像就在等著顧宴清回頭似的。 哦,他還有正事! 那你快去吧。梁溪自覺非常善解人意,朝他揮了揮手,明天再給你帶飯團! 好。 顧宴清直起身子,看著車窗緩緩上升,雨水糊在車玻璃上,把里面明媚的小臉遮擋得模模糊糊。 出租車司機保持著右腳搭在剎車板上的動作略久,大概在想,現在的小年輕怎么明明每天能在學校見著面告個別還黏黏糊糊的藕斷絲連,等車門砰一聲帶上,踩足了油門刷一下躥了出去。 連尾氣都帶著絕塵而去的決絕氣息。 顧宴清把手抄回褲兜慢慢轉身,一回頭,就撞上了一束我就想看看前面是誰在裝逼的視線,在對視的那一秒,這股視線又自動切換成了雖然我有一萬個不相信但天地良心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