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有一塊巨石橫在中間。

    此時他們的頭頂沒有遮天蔽日的枝葉，視野也變得明亮。他們一抬眸就能看見廣闊無垠的天際，霍楚言的眸里映著漫天的星子，他的心底隱隱一松。

    他也擔心上來看不到星星，讓小姑娘帶著遺憾回去。

    霍楚言和林杳靠著巨石在地上坐下。

    霍楚言修長的腿就毫無顧忌地伸展在地面上，林杳本來是曲著腿坐下的，此刻看到霍楚言伸出腿她也有樣學樣地伸出了兩條腿。

    然后她就發現她伸出腿之后，自己的腳尖才堪堪到霍楚言小腿的一半，她看起來就像是短腿星人，林杳皺了皺臉，頓時把腿縮回來了。

    霍楚言卻失笑：我們杳杳這個身高剛剛好。

    他怕小姑娘心里不開心，就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杳杳的每一個地方都長得很好，每一處都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微啞。

    林杳單手抱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她指著不遠處的星星輕聲道：霍楚言，你知道看看星星能分辨方向嗎？

    霍楚言當然知道，但他仍舊非常配合地問：杳杳告訴我？

    林杳彎了彎唇，認真道：能辨認北斗七星的有三個星座群，分別是大熊星座，仙后星座，還有獵戶星座。但是我們這里看不到獵戶星座，只有近赤道的地方才能看到。

    大熊星座和仙后星座都是不落的星座群，它們都圍繞著北極星。特別是仙后星座，它最亮的五顆星星連成一個W的形狀，中央的那顆星星就指著北極星。

    霍楚言側頭問道：那杳杳喜歡哪個星座？

    林杳仰著小臉看著深藍色的星空，明明林間里滿是黑暗，可到了這里，淡銀色的光輝卻籠罩了整個山頭，漫天的繁星閃爍，依稀能窺見流淌的銀河。

    她應道：我喜歡仙后座，因為它全年都能夠看到，秋天它就升到了天頂。它的星云圖好漂亮，我喜歡那些漂亮的星星。

    這樣美麗的星座必定帶著美好又浪漫的故事傳說，林杳很喜歡那些故事。

    霍楚言看著她眸中閃爍跳躍的星光，無數的星子像是被揉碎了灑在了她水亮的眸間，此時她的眼眸看起來就像是瑰麗絢爛的銀河。

    他緩緩地低下頭在林杳的唇角邊落下一個輕吻，他的聲音隨著夜風傳入林杳的耳朵里：杳杳也是漂亮的星星。

    哪怕你在整個宇宙間黯淡無光，我都能找到你，因為你擁有像夢一般的心。

    林杳側頭看著霍楚言，怔怔地和他對視。

    美麗的夜空之下，英俊的少年和美麗的少女靜靜地看著彼此，他們四目相對，雖然只字未提，但卻有千言萬語都藏在眼底。

    就在這樣安靜美好的氣氛之中，林杳忽然道：霍楚言，你什么時候走？

    霍楚言瞬間僵住，他隨即便想到了某個不太好的可能性，但他卻不敢在她面前露怯，他覺得自己只要說錯一個字便會被打入無邊地獄。

    他蹙眉問道：你知道了？

    林杳怕他又想以前那樣胡思亂想，只好牽住了他的手緩聲道：那天去野營，音音聽到你和哥哥說話了。她告訴我，你明年就要去軍隊了是嗎？

    霍楚言喉間干澀，他緊緊地盯著林杳，確認她沒有任何不開心之后才道：是，很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來你身邊陪你。

    杳杳，我很抱歉。

    林杳卻溫柔地撫上了他的臉頰，她輕嘆一聲：傻瓜。

    霍楚言猛然將她抱入了懷中，他聽到懷里的人說道：沒關系，我會等你回來的。你昨天才答應過我，你會按時回來的。

    所以沒關系，我會等。

    霍楚言曾無數次擔心過林杳知道了會怎么樣，他想過她的反應，他想她可能會哭，可能會生氣，可能會不理他。

    但他從沒想過她就這樣安靜地靠在他的懷里，說出了讓他最難受的話，她說她會等，就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輕而易舉地把他的心撕得粉碎。

    他的杳杳一直在等，在困境中等著她的mama清醒過來，在黑暗之中等著白天的到來，又或是孤身一人等著林傅生來接她。

    這一次她又要等，等他回來。

    而他根本不敢許諾她，他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曾經想過的在離開之前就把她牢牢綁在自己的身邊的想法也開始動搖。

    所以他只是啞聲道：我會按時回來的，回到你身邊，回來娶杳杳回家。

    縱使兩個人這樣說，但是誰都沒有提他多久之后才會回來。林杳不想數著時間過著日子，而霍楚言卻怕自己食言。

    最后他只是道：最晚明年六月我就會離開，我不在的時候杳杳要乖乖聽哥哥的話知道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們，沒有人會拒絕你。

    林杳笑了一下，我們回去吧霍楚言，你帶我來看星星我很開心。

    霍楚言想問些什么但他卻問不出口，他背著林杳慢慢地往回走，這一路她沒有他想象中的安靜，她小聲地和他說著話。

    看起來似乎沒有被這個消息所影響。

    霍楚言心間苦澀，他的杳杳總是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