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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澤指了指身旁的丁小柔,說,她有些建議想說。 全場的目光集中在了丁小柔身上,丁小柔看看鄭澤,心想:不就是沒告訴你遲信是誰嘛,報復心也太強了! 丁小柔恨的咬牙切齒,暗中踢了鄭澤一腳。 鄭澤又說,報告,丁小柔說想上臺說。 好,那就上來說吧。鄭總站起身。 這下真的沒退路了,不上臺是不行了,她特希望自己現在就躺地上追著,再被人抬出去。 丁小柔起身,同事們紛紛投來復雜的目光,自動為她讓出一條路。 丁小柔心里從未有過的煎熬,從小到大,她習慣了不被注意,習慣了站在人群中為最耀眼的那個鼓掌。她其實不介意別人怎么看待自己,只是不希望在王特面前,在那個自己曾經愛過的人面前丟臉。她更不希望自己站在臺上,腦中一片茫茫,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無非又給了lucy恥笑自己的談資,她會在獨處的時候跟王特說,看吧,這就是你以前喜歡過的女人,簡直笨到家了。 不能,絕不能再給別人這樣輕賤自己的機會。整個會場,只聽見丁小柔走路的鞋跟聲,她在心里快速搜羅著語言,決定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千萬不能輸在氣勢上。這樣想著,她挺了挺腰板,抬起頭快步上了臺。 丁小柔突然出現了耳鳴,繼而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連一句開場白都無法脫口而出。完了,丁小柔心想,我終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失敗者。 這時,鄭澤站起身來,對著臺上的丁小柔做了一個擦玻璃的動作。 就像是一層窗戶紙被捅破后,窗外積聚的光線瞬間涌入,丁小柔找到了發言的方向。 鄭總,各位銷售同仁。我的本職工作是櫥窗陳列,看上去跟你們的工作相去甚遠。但櫥窗如同一個品牌的形象,與銷售業績掛鉤,正因如此我也是銷售部門的一份子。我們是快消服裝品牌,核心在于快速提供各種款式的服裝。所以我們的櫥窗不應該常年只陳列那些經典款,而是應該常換常新,并增加在櫥窗背景設計方面的資金投入。我們的櫥窗應該告訴那些年輕的女孩們,我們的衣服是緊跟時尚的,而不是她們到了40歲以后才愿意嘗試的經典款。 大概沒有人會想到,這樣的話會出自這個女孩之口。丁小柔停下來后,會議室還是一片安靜。 鄭澤帶頭鼓掌。 lucy在下邊看著,沒人能從她的表情里窺出任何信息。其他人里,有忍不住想跟著鼓掌的,但考慮到lucy態度不明,也就忍了下來。 鄭總說,你的建議不錯,公司會認真考慮的。 說著鄭總又皺眉,指指鄭澤,你以后上班穿的正式些,松松垮垮像什么樣子。 鄭總,我會注意的。鄭澤說著,朝臺上的丁小柔眨了眨眼睛。 晚上,早已過了下班時間,節目組還在開選題會。會議室內,每個人都感覺頭快要炸了,辛苦想出來的選題,輕易就被主任否了。白板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叉號,地上躺著一支油性筆幾分鐘前,主任憤怒地將畫下叉號,將它扔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誰先嘆了口氣,同事們開始小聲聊起天來。遲信來到窗前,打開窗戶透氣,對面是巨大明亮的廣告牌,遠處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霓虹閃爍,像一條彩色的銀河,勾勒出城市繁華的輪廓。 信哥,你電話!一同事從會議桌上抓起遲信的電話。 遲信走過去,接過手機一看,是甄正打來的。 喂?我這正開會呢。遲信說道。 電話中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 遲信聽著,臉色忽地一變。 第二十八章 你就是個騙子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感覺悲涼的地方是哪里? 是醫院的夜晚。 遲信對此深有感觸。 八歲的一天夜里,jiejie遲姍接了一個電話,然后就沖進房間把遲信搖醒,讓他趕快穿好衣服去醫院。遲信問jiejie發生了什么,jiejie沒說話,但他知道,只要一開口,jiejie的眼淚就會止不住往下掉,她在拼命吞咽著某種恐懼。 那個深秋的夜里,遲信在醫院告別了母親。他隱約知道母親是出了車禍,被一輛開了遠光燈的車子迎面撞飛。 他記得醫院雪白的墻面,空氣里浮動的來蘇水氣味,還有壓抑不住的哭聲。所以他懼怕醫院,不只為那些病痛的折磨,還為那些無能為力的離別。 遲信趕到醫院的時候,甄正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他被隔在一扇門外,看著搶救中的字樣頻繁閃動著,那種久違的無能為力再次席卷而來。他曾一度以為自己遠離了那種恐懼,現在才發現,它一直潛伏在舊日的傷口上。 這是丁小柔第二次參加我不能戀愛的原因小組聚會。 比起之前的那份陌生和局促,這一次,大家已經相處融洽。 那位性感jiejie叫賀明珠,這個小組就是她在網上發起的,原本還以為沒人會響應,結果來了好幾個人。 距離上次聚會,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大家的生活依然充滿了各種問題,大家依然還是單身。 賀明珠笑著對大家說,其實來之前,我還想說,要是這次誰沒來,肯定是戀愛了。我倒是希望聚會時大家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