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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有些上頭,羅奕微微彎著背,手掌撐在鞋柜上。他的視線被空間阻擋,只看見柳惜一半身影。 她最近的狀態真的很好,大概是一場手術帶來了生理和心理的告別感。 羅奕看著那個窈窕的背影,沒再說話,很快就安靜離開。 清晨微雨,天氣更顯悶熱。 柳惜原本就要提一大袋東西出門,出門前又收到柳恬得微信,讓她去羅奕那里幫她拿一盒油畫棒。帶著煩躁的心情,她不得不按下對門的門鈴。 羅奕隔了好一會兒才來開門,他面色暗沉,眼圈微微發青,顯然又熬了一夜。 一回來就通宵,工作這么忙?柳惜發現他穿著昨天那身衣服,想起他昨晚就不對勁,藏不住話,直接對他攤牌:今天就是訂貨會了,你要是還有什么重大決策 我在忙我自己的工作。羅奕清楚她心里的想法,適時地打斷她。 柳惜看著他這張棱角分明的臉,鏡片擋住了他眼睛里的鋒芒。自打他回國,兩人只是在機場交流了幾句,之后就再沒講過話。他在日本的時候還會不明不白地找她閑扯幾句,回了國,關系立即回到過去,真應了那句相看兩相厭。 那個吻掀起的風浪帶來了他短暫的溫柔,但那場風停在了異國他鄉。 羅奕沒看柳惜,手搭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明顯困倦不堪。 今天有重頭戲,柳惜沒功夫再搭理他。她表明了來意后,羅奕讓她自己去書房里取。 可她剛要抬腳,羅奕又起身叫住她,我去吧。 羅奕越過柳惜往書房里走,腳步很快,進去后將門虛掩。柳惜看得一頭霧水,只覺得這人怪癖太多,忍不住跟上去,想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柳惜走到門口,赫然聞見煙味,立刻就皺起眉頭。 你抽煙了?柳惜倚在門口看著羅奕收拾桌上的煙灰缸,他襯衣袖口胡亂卷著,桌上除了煙灰,還有雜亂的各類顏料分裝和褶皺的畫紙。 他隨意地將很多東西通通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工作遇到點麻煩沒抽幾根。羅奕背對她說。 羅奕以前偶爾會抽煙,是在大學宿舍養成的習慣。羅悄悄出生后,柳惜再也沒見過他抽煙,以為他早就戒了。 很棘手嗎?柳惜少見他頹成這樣,出于關心,問他。 羅奕簡單收拾完,從柜子里翻出一盒新的油畫棒,走到柳惜面前遞給她,不要緊。 柳惜接過油畫棒,瞥見書桌上剩余的一疊紙,忽然間想起一件事情,立刻沒心情理會這人的不正常了。 她將油畫棒塞進袋子里,我還有事,先走了。你休息吧。 我今天不去現場。羅奕對她的背影說。 柳惜停下腳步,沒回頭,音色低下去:不去就不去吧。 你加油。 這回柳惜回了頭,對上羅奕的眼睛。他卻避開了視線。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柳惜沒多想,大方地朝他笑一下,隨后大步離開。 聽見電梯到站的聲音后,羅奕折回書房里。他從柳惜留意的那疊畫紙里,翻出她那晚偷偷溜進來亂涂的那一張羅奕是個王。八。蛋。 昨夜,他學她的筆跡在這句話下面寫了一個字是。 午后天氣轉晴,隨著天氣變好,訂貨會也進行地十分順利。 柳惜不負眾望,她所堅持的品類設計有三款受到多位經銷商歡迎。她代表公司站在舞臺上發言的時候,終于有了接班人該有的自信和光芒。 羅奕站在會場的角落目睹著這一切。 他想起柳惜剛進公司的時候,自己選了采購部,從最底層做起,整日和油慣了的供應商們打交道,經常被氣到臉紅脖子粗。 那會兒她沒露底,有一回同事誣陷她吃回扣,她也不生氣,把報價單、個人及乙方銀。行流水、財務報表、各類證明做的清清楚楚,努力把自己摘干凈。從那以后,她這一套洗白方式變成正規審。計流程,公司里油水最多的采購部從此清清爽爽。 柳惜從沒說過她的夢想,但全家人都看得到她的事業心,所以對她給予厚望。 羅奕鞭策她,只是誤以為成為霸道女總裁是她的夢想。 訂貨會結束后,柳惜約了幾位大經銷商一同吃晚飯。她在公司的頭銜還夠不到配車的資格,羅海生也沒給她特權。散場后,她跟助理搖搖晃晃地從酒店大堂里走出來,艱難地在路邊攔車。 羅奕從她離開會場后就一直跟著她,看著她進去,又等到她出來,車一直停在路邊。眼看著兩個女孩打不到車,他只好把車開了過去。 柳惜醉得厲害,全然不知開車的人是誰,一路上都在傻笑。羅奕已初步得知訂貨會現場產生的訂單量,他知道她在開心什么。 按照今天的訂單量,我們小領導選的品起碼有四百六十萬的訂單額。你都不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有多努力 我知道。羅奕從后視鏡里看了柳惜一眼,打斷了她身旁助理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