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刺猬
叢叢第二天就回到學校,去cao場跑圈。正是傍晚云霞最璀璨的時候,她一口氣跑了四五圈,最后終于停下來,氣喘吁吁地坐在 跑道邊緣的地上。 有社團的同學倒著跑回來,叫了她幾聲:“徐意叢?” 徐意叢四體不勤,一直缺乏運動,這一下跑得耳鳴,完全沒聽到,手肘支在膝蓋上,兩手撐住額頭,眼睛看著地面。因為劇烈 運動,她的背脊在劇烈地起伏,嗓子眼里都是鐵銹味的腥甜。 那個同學跑出去,幾分鐘后又回來,遞給她一瓶水。她抬起頭來,一臉茫然,那個同學拿手比劃了一下,“你臉色很差,是不 是不舒服?喝點水吧?!?/br> 叢叢沒有什么不舒服,心里也沒有什么感覺。徐桓司當然有她不知道的事,一向如此,一直這樣。 叢叢高中時見到溫喬的時候,她怯生生地叫“徐先生”,后來在火鍋店碰到,她改口叫了“徐桓司”。昨天在電話里,也 是“徐桓司”,不過語調輕松又親密。 在這之間的時間里發生過什么、他們見過幾次面,或者也許還有別的人、有幾個,這些全都是問題,可是又不成問題。 她不愿意把徐廷和徐桓司放在一起對比,可是他們也許是一樣的。她小時候看慣了他們身邊的女人換了又換,現在其實無法感 到驚訝。 舅媽是金融專業的高材生,在攻讀博士學位和嫁給徐家長子之間,她選了后者??墒撬恢佬焱⑹鞘裁礃拥娜藛??或者,她 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樣嗎?后來,丈夫在新聞里出現的時候,她出去走了走,抽了幾支煙,僅此而已。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不切實際的,她自己的選擇本來就有錯。 改變一個人不比發現量子學說容易,叢叢沒有這樣的野心,不管他跟誰在一起,徐桓司永遠是徐桓司。她一開始就知道那是徐 桓司,那么,錯的人難道只是他嗎? 可是她只覺得自己像只刺猬,渾身的小刺慢慢全都豎起來了。 她慢吞吞地走回宿舍,在路上停下來。超市快要關門了,店員說:“同學,你要買什么?快一點,我們要閉店了?!?/br> 她下意識地拿了一包東西結賬,邊走邊吃,吃完一半,才發現自己買的是一包牛奶糖,跟金蘇蘇那天給她的一樣。 叢叢拿著那顆糖,有點想笑——金蘇蘇現在燙了頭發,穿了高跟鞋,經常四處跑著做調查采訪,看起來是個干脆利落的大人 了,可是還是愛吃牛奶糖,還是她們高中的時候常常在座位下分享的那一種,包裝紙上有個丑娃娃臉。 好像沒有人可以一下子長大,總是像烏龜在賽道上挪動,她挪了半天,終于長大了一點,明白奇跡和童話不會發生。 原來她不開心的只是奇跡和童話都沒有發生而已。 徐桓司是隔了一周多才回來的。那天叢叢沒有課,趴在床上看美劇,正聚精會神的時候,室友拍了拍她的床單,“徐意叢女 士,您的黑社會哥哥在樓下呢,您不下去嗎?今天是周三呢?!?/br> 徐意叢愣了半天才聽懂,連忙一骨碌爬起來,默不作聲地吹了頭發,又換了衣服,最后蹲在地上找鞋子,一臉緊張。 李明陽看她像要約會一樣忙活,問她:“見哥哥也需要這樣嗎?哎,對了,他怎么就在那里干等著,都不打個電話?” 叢叢這才想起自己兩天沒碰手機了,手機大概早就耗光了電,不知道丟在哪里。大家跟她一起找來找去,最后竟然在她的衣柜 里找到了。 叢叢自己也想不通她為什么會把手機藏在衣柜里,李明陽哭笑不得,把她推出宿舍,嫌她拉低宿舍的平均智商。 她下定決心要學舅媽了,做點奇怪的事轉移注意力,然后裝個沒事人,不過有一點跟舅媽不一樣,她要把磐石轉回來??墒堑?/br> 了樓門口,才知道古人說的“近鄉情更怯”是什么意思,她躊躇不前了好幾分鐘,終于推開門走出去。 正是晚飯的時間,傍晚光線昏暗,人流如織,來來往往的是拂面晚風和嘈雜含混的笑語,她在滿眼凌亂中茫然了一會,終于找 到了徐桓司。 徐桓司靠在車門上,低頭攏住打火機的火焰,點燃一支煙。他穿著黑風衣,里面的襯衫領口打了領帶,一粒湖水凝固般的黑鉆 橫在上面,被他掌心的火光躍動著映亮,也映亮他的臉,大約光線太晦暗,他似乎瘦了許多,面容蒼白,骨線清晰,卻顯得更 高,站在人群中,顯得峭拔而孤獨。 叢叢捏著手機走過去,嘴唇稍微動了動,最后沒有叫“徐桓司”,也沒有叫“哥哥”,她揚著唇角站了半天,只拿出很輕快的 語調,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我的手機沒電了?!?/br> 徐桓司像是完全沒察覺到她走近,兀自出神,聽到她說話,指間的煙驀地抖了一下,火星倏忽一彈,他猛然抬起頭來。 ≮ΧIàòsんùò。Uk≯ 寄給哥哥的刀片我代收了,人參公雞已轉達,李秘書說請給徐先生幾十年的機會讓他證明自己 1800的加更明天上午11:00好不咯?還是說你們想攢到周末看加更呢 {ρó①⑧.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