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見
想要顧羿命的人很多,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過多驚訝。 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他能慢慢給自己下毒,沈書書說讓他注意自己的吃食,早上是詹天歌給他帶的兩個包子。包子放在竹籃,三個人隨意拿,包子如果有問題三人不會有人能逃得過。午食和晚飯都是在飯堂吃的,每日打飯的道童不同,真要下毒也難以預測。 顧羿逢人就笑,在正玄山上認識的人不少,但要他命的人不多,唯一結仇的是周祁,這個平南王世子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嗎? 相熟的人有兩個,京都詹家的小少爺詹天歌,河州太守嫡長子任少平。 顧羿與這兩人同吃同住,是他們兩人其中一個嗎? 顧羿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樣照常上早課,每次上課都要受周祁的眼刀,周祁看他不爽很久,一個人看另外一個人怎么看怎么厭惡,偏偏這人還日日在眼前晃蕩,周祁恨不得找兩個人把顧羿這小崽子給宰了。 顧羿沒空去跟周祁周旋,他全部精力都在想怎么提高修為。但顧羿之前內力全無,內力最吃修為,練一年和練十年就是天差地別,任由顧羿如何努力還是不如過去修為高,旁人都在進步,只有他還在原地跑,連過去的自己都不如。 王升儒覺得顧羿已經算是根骨絕佳了,不用著急,有些事兒該順其自然就順其自然。顧羿有點急,下個月就是一年一次的試煉了,他要是這次考不過,就只能等來年再考,到時候什么時候登文淵閣還指不定要到猴年馬月。 趕巧似得,這時候任林少和詹天歌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任林少那幾日神秘兮兮的,上早課的時候偷偷捅了下顧羿,說下課有好東西給他。 這倆活寶有什么好東西,顧羿都不太信,下課之后旁人都走了,任林少還在遮遮掩掩,看有沒有人留下來旁聽。 詹天歌道:“你差不多行了吧,趕緊拿出來?!?/br> 任林少做賊一樣,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本子,上頭寫著《兩儀真經》,顧羿打開看了一眼,差點臟了眼睛,哪里是《兩儀真經》就是本《春宮圖》,上面畫了倆小人,姿勢詭異,其中一人還是吊在房梁上的,這怎么也得是習武之人,普通老百姓真要這么折騰容易閃了老腰。顧羿還在那兒琢磨,詹天歌一把把書合上,對任林少道:“小祖宗,你有病吧?他還小呢?!?/br> 詹天歌給他使了個眼色,任林少知道自己拿錯本子了,又去書包里掏,一邊嘟囔:“不小了吧,都十六了,該懂了?!?/br> 顧羿點點頭,說:“是該懂了?!?/br> 詹天歌對他倆一點辦法都沒有,片刻之后任林少拿出了另一本書,上面寫著《蕩塵經》,任林少道:“這可是好東西,隔壁祝長老的徒弟何落誠帶下來的,我抄了一本?!?/br> 每年都會有人上文淵閣,每年也都有人把上面的秘籍帶下來,當然也會有人抄下來研讀,甚至還有人私下販賣,據說最貴的一本已經賣了二百兩銀子,當然是被周祁買下來的。在正玄山上有錢和沒錢有兩種活法,有的人要拼死去考文淵閣,像周祁原地不動,想看什么也有人能有門路給他順過來。顧羿問:“你抄的?” “詹天歌抄的,我字哪有這么好看?”任林少碰了碰詹天歌,詹天歌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道:“你可別告訴別人,不然我要進刑司堂了?!?/br> 顧羿應下,翻了兩頁,沒看出有什么玄機,問:“這有用嗎?” “有用啊,”任林少悄咪咪道:“祝長老門下有個許至峰,練了之后功法猛進,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都能跟林舟打個平手了?!?/br> “練了沒事?”速成的東西多少都有些問題,顧羿上次出事對于這東西很謹慎,他好不容易重新確立的根基,經不起第二次折騰。 任林少自己都不確定,道:“不過我看許至峰也沒什么事?!?/br> 顧羿唔了一聲,沒想好,任林少還在那兒感嘆,“你看人家師兄弟感情多好,師兄富裕了也不會忘了師弟,不像徐……”任林少還想說什么,被詹天歌擰了一把,堪堪閉嘴了。 顧羿倒是沒覺得徐云騫對他哪里不好,一個人的修為跟另一個人也沒什么關系,徐云騫是讓顧羿有本事自己上文淵閣去,詹天歌道:“你拿著看吧,我抄了兩本呢?!?/br> 顧羿若有所思,最后還是把這本《蕩塵經》收了,收了之后又一伸手:“任師兄,另一本也借我看看吧?!?/br> 任林少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小師弟說的什么意思,笑了兩聲把剛才那本春宮圖遞給顧羿,一邊跟詹天歌道:“看見沒,小師弟好學呢?!?/br> 詹天歌一拍腦門兒,覺得這倆人實在是沒救了。 顧羿回了房間,眼前是一本《蕩塵經》還有一本《春宮圖》,他看《蕩塵經》看了許久,上次走火入魔之后他就知道了,人走多少彎路日后總會補回來,他動了點歪念頭,內力都沒了,這次還要鋌而走險嗎? 屋內燃著香,他睡不好覺,詹天歌給他送了安神香,明明安神的東西,現在聞起來越來越煩躁。 他坐在床邊,拋了六角銅錢,仔細一瞧又是平安喜樂,兇兆。 他細細想著身邊人,覺得每個人都像是要害他。 顧羿心里有事兒,披著外袍出了門,他一個人跑到悔過崖下?;谶^崖夜里陰森森的,連鳥鳴都沒有,樹葉沙沙而動,水流潺潺,黑黢黢的懸崖下有無數影子在動,風吹過時像是有厲鬼在哀嚎。他沒感覺到怕,鉆進師兄的小竹樓里,連燈都沒點,聞著屋內自然的清香才感覺到一點心安,抱著徐云騫的被子閉上了眼。 “你在我床上干什么?”這時候黑暗中突然想起了一道聲音,又低又磁,還有幾分不快。 顧羿猛地睜開眼睛,還以為自己做夢,他坐直了身體,看到黑暗中有一個人影,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師兄?” 黑暗中的影子動了動,徐云騫的身形慢慢顯出來,他只穿著一件白色里衣,渾身都濕透了,衣服濕淋淋貼著,在黑暗中勾出他的身形,寬肩窄腰腿也長。除了在夢里,顧羿從未見過他師兄這幅模樣,像是一只從水里鉆出來的艷鬼,頭發披散著,發梢正往下滴水,若不是他的臉上帶著冷漠,顧羿幾乎認不出這是徐云騫。 徐云騫走到床邊,微微俯下身,一滴水順著下巴沿滴下來,正巧落在顧羿的脖頸上,水珠一滑很快淹沒在衣領里消失不見,水滴明明是冷的,顧羿卻覺得像是沸水,燙的他一個哆嗦。而徐云騫還沒放過他,又問:“你在我床上干什么?” 顧羿終于反應過來了,這不是夢,真的是徐云騫,他已經將近一年沒見過自家師兄,可他為什么回來? 顧羿往床鋪里縮了縮,“我睡不著?!?/br> 徐云騫知道他有這個毛病,皺了皺眉,道:“沒人能睡我床?!?/br> 顧羿迎著徐云騫的目光,不怕死地說:“我問過師父了,你不在了,東西就是我的?!?/br> 徐云騫:“……”第一次后悔自己上文淵閣。 “你怎么在這兒?”顧羿問,他猜測徐云騫應該是偷跑出來,一個月只能上一次文淵閣,出來之后就只能等下個月,徐云騫沒掌燈,應該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在這兒。 “練劍?!毙煸乞q直起身子,仿佛對顧羿失去了興趣,拿著一張帕子擦頭發。 顧羿望著徐云騫修長的手指在黑發中穿梭,有些心猿意馬,喉嚨發干,問:“然后呢?” “沒了?!毙煸乞q的回答很簡潔。 顧羿知道徐云騫常常來瀑布下練劍,大概是在文淵閣修習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樣的境界,下來試一試是不是達到力可斷江,看徐云騫的表情應該沒有成功。 徐云騫一手按在腰上,正準備抽了腰帶,感覺到一陣炙熱的目光盯著自己瞧,此時一抬眼,問:“你在看哪兒?” 顧羿夢見過好幾次,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師兄,他清楚知道在覬覦不屬于自己的獵物,再往前一步就是犯戒,他忍耐著,小心翼翼潛伏,生怕驚擾他。 “我出去等你?!鳖欞嗯艹龇块T,坐在之前的竹椅上,他深吸一口氣,冷風灌進肺里,他不敢回頭看,聽著徐云騫換衣服窸窸窣窣的響動,怎么也壓抑不住那顆躁動的心。 衣服下面是什么樣呢? 片刻之后,徐云騫走出來,換了一件干凈的道袍,頭發還是披散著,他正準備擦一擦竹椅,顧羿道:“我幫你擦過了?!?/br> 徐云騫一挑眉,看顧羿的目光有些復雜,好像養了一株藤蔓,盡管養的麻煩了些,但剛到家時小小的一棵也不占地方,一個不留神,光陰嗖的一下過去了,這小東西已經越長越大,爬滿了整面墻壁,大有要占山為王的意思。 一年沒見,這小東西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樣處,徐云騫頭一次給人當師兄,不太熟練,坐在顧羿身側問:“你又犯事兒了?” 顧羿在徐云騫心里就是個小麻煩,這小東西日日捅出大簍子也不足為奇。 徐云騫頭發披散,襯得他整個人柔和了不少,濕發還在滴水,顧羿眼里卻只有那顆小痣,睫毛一顫,眼睛像是風吹過的麥田,再一顫,像是春光拂過水面泛起的光澤,而現在那雙眼睛正在瞧著自己,一點怒氣也沒有,冷漠中帶著一點關心。 那份關心是獨屬于顧羿的。 不論怎么想都像是自己做的一場春夢。 顧羿挪開視線看向別處,不敢看徐云騫,道:“沒有?!?/br> 徐云騫又問:“你有心事?” 顧羿說不出口,道:“沒有?!?/br> 徐云騫又問:“一個月后就是試煉,有什么要我幫忙嗎?” 這已經是難得的發善心了,顧羿時隔一年才重新見到徐云騫,還是因為顧羿亂闖碰巧遇見的,下次見面還不知道猴年馬月,道:“有,我有件事想問你?!?/br> ※※※※※※※※※※※※※※※※※※※※ 猜猜看?;ㄊ遣皇窃诠室夤匆煹?? 我之前設定的是師弟十七歲下山搞事,但十八歲他們才能這樣那樣,我修了下前文,把師弟下山時間改了~感謝在2020-10-09 11:08:49~2020-10-10 11:22: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瓜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如果愛下去 5瓶;khanim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