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
詹天歌剛出顧羿房門,砰地一聲撞到后面人的腦門兒,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任林少,捂著自己后腦勺道:“你干什么呢?” 任林少也捂著腦門兒,問:“里頭干啥呢?我昨夜就聽到有動靜?!?/br> 詹天歌可不敢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任林少,敢告訴這位太守的兒子,明年整個正玄山都知道顧羿被徐云騫給欺辱了,問:“你、你聽到什么動靜了?” 任林少托著下巴,道:“看到徐師兄進去了,然后聽到里面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架。哦,對了,我還聽到小師弟好像在叫?!?/br> 詹天歌越聽臉色越白,這不是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嗎?問:“在叫?” “對啊,”任林少百思不得其解,道:“好像在叫師兄?” 詹天歌面無血色,完了,真被欺辱了,道:“你不準跟人瞎說?!?/br> 任林少有點不解,“你這話就跟我給你講個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一樣,你不知道一般說這句話的都知道不可信嗎?” 詹天歌道:“讓你別說你就別說!” “呦,還生氣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干啥,有什么好說的呢?打架了?”任林少一副八卦樣,明顯還想再進去看看。 “對,打架了?!闭蔡旄枰豢谝Ф?,反正之前徐云騫也打過小師弟。 任林少點點頭道:“那我等會兒就去寫小報,徐云騫暴打小師弟一夜,同門師兄弟窩里橫為哪般?” 詹天歌:“……” 任林少也沒真敢寫,主要是不敢去惹徐云騫,但明顯能看得出來徐云騫和小師弟關系好像變了些。 第三天顧羿已經能去上早課了,照例跟詹天歌多要了倆包子借花獻佛送給徐云騫,四個人圍在蒼溪院石桌吃了頓早飯。這樣就算了,下了早課,顧羿還主動招呼徐師兄一起去飯堂,這就讓人有點琢磨不透了。 任林少悄咪咪問:“小師弟跟徐師兄關系還挺好,小師弟還在那兒使美人計呢?” 詹天歌沉默不語,內心覺得徐云騫不是個東西,顧羿估計現在已經認命,知道躲不過了還不如討好下大師兄。 其實任林少的猜測是對的,顧羿是真的想討好徐云騫,讓他從文淵閣給自己帶本心法下來,為此觀察了他很久。一桌子飯菜,徐云騫吃糯米藕吃的最多,醬板鴨一口都沒碰,徐云騫大概是江南人嗜甜,怪不得從刑司堂出來那天想吃夜宵桂花小湯圓。 為了了解徐云騫,顧羿還特地跟任林少打探消息,想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少爺。正玄山的弟子一般都有點家底,一般人經不住這么連年的考,比如詹天歌他家是揚州城首富,詹天歌自小被送到京都讀書,后來又送到正玄山求道,任林少的父親是河州太守。不過也有些貧民家的孩子,這類孩子一般都根骨絕佳,練武奇才才能被長老挑中。 但顧羿至今都不知道徐云騫到底是哪家,看他的氣質覺得像是大戶人家,看他的談吐想到徐云騫提起的父親模樣,又覺得是賤民出身。 任林少道:“不知道啊,就知道他出身不好?!?/br> “出身不好?具體怎么不好?”顧羿皺了皺眉,形容一個人出身不好,要么這人是魔教中人,要么是三教九流,要么父親是個流放的犯人,普通人家用不上這么嚴重的詞。 “這就不清楚了,正玄山十大未解之謎,誰也不知道徐師兄父親是誰,不過我猜肯定不是當官的?!比瘟稚偈枪偌易拥?,打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做事留余地,一般一家宅院里妾室和孩子那么多,徐云騫那個破脾氣真要生在大家族里,早就被人算計死了。 任林少極其惆悵,他一直想在求道期間解開這個謎題,道:“小師弟你要是打聽到了記得告訴我啊?!?/br> 顧羿胡亂應下,連任林少這個百曉生都不知道,那估計除了幾位長老以外沒什么人清楚了,王升儒把徐云騫當做正玄山未來掌教培養,估計也不想讓徐云騫飽受父輩壓力的折磨。 顧羿想了想,徐云騫的父親難道真是個流放的犯人? 任林少突然又說:“回心觀王道長問我好幾次了,你怎么還不去上課?” 顧羿才想起這件事,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王道長,道:“我傷還沒養好?!?/br> 任林少表示理解,徐云騫老大半夜揍他,天王老子來了也養不好啊。 顧羿不用練劍也不用練心法,這兩天明明能好好宅著休息,一刻也不安生,總跟著徐云騫跑,在悔過崖下看師兄練劍。他獨自出神,回過神來徐云騫已經練完了。 徐云騫正在擦藤椅,顧羿就托著下巴看他,估摸著發現討好徐云騫這條路沒什么用,不然就狗腿地上去幫忙了。徐云騫坐下來給自己斟了杯茶,此時天剛蒙蒙亮,太陽露出了一半,從遠處山峰那邊冒出了頭,像是個咸鴨蛋黃。顧羿偏頭去看他師兄,覺得徐云騫這人有時候挺簡單的,甚至能想象到他三十年后四十年后老了的樣子,估摸著也是捧著一杯茶坐這兒看太陽。 徐云騫皺了皺眉,感覺到一股視線黏在自己身上一樣,問:“你老看著我干什么?”他習慣一個人練劍一個人吃飯,顧羿偏偏要纏著他,跟剛到家的小狗一樣,讓他很不適應。 顧羿一邊在打量著徐云騫,好像面對一個棒槌不知道怎么下手,面無表情道:“仰慕你,你信嗎?” “不信,”徐云騫道:“你又想算計我什么?” “你這么說話就沒意思了,”顧羿道:“這是師兄弟互相幫忙?!?/br> 徐云騫心想只有我幫你,也沒見你幫我半點,耐著脾氣問:“還在愁心法?” 顧羿點點頭。 徐云騫問:“要我幫你嗎?” 徐云騫竟然自己提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還是這兩天帶他吃飯有了點效果,顧羿樂觀地想,上次送了倆菜包,徐云騫都愿意陪自己去趟刑司堂,現在喂飯好幾天了,總該有點新收獲。顧羿問:“怎么幫?” 徐云騫答:“廢了你的根基,再重新來過?!?/br> “……”顧羿道:“你不如殺了我給我個痛快?!?/br> “沒跟你開玩笑,最好的辦法,你上文淵閣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本完美的心法?!毙煸乞q道,這世上沒有哪門功夫是完美的,他是上過文淵閣的,孤山文淵閣書卷上萬冊,有正法武功,有旁門左道,一入文淵閣如同進入大海,知識浩渺無從選擇,不少弟子原本武學造詣頗深,進了文淵閣反而走火入魔。 顧羿沉默了,徐云騫說得沒錯,根基錯了,再往上練那也是錯上加錯,但真要一招廢了自己功夫從頭來過,那又要耽誤多少年? 徐云騫本來端著茶,突然眼睛一瞇,手中的茶盞瞬間出手,一個杯子在旁人手里就只是個杯子,但在徐云騫手里那就是一把刀。顧羿還以為這大師兄又發哪門子脾氣,用得著這樣動不動就扔點東西出來嗎?但他還未來得及質疑,只見杯盞擦過他的臉頰,直直朝后墜去。 顧羿心里發冷,已經猜到怎么回事兒,一轉頭才發現這悔過崖下有了第三個人。 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站在江對面,一頭長發被一根木簪子松松挽在腦后,整個人透出一股病態的蒼白,穿著飄逸,不像是個刺客,倒像是個江中精怪。徐云騫功夫不俗,茶盞甩出去的時候蓄著內力,按理能撞碎木石,茶盞氣勢洶洶奔去,到了男人眼前反而越來越慢,最后被一手托住,姿態輕松,如行于流水。 柳道非端著茶,不慌不忙掀開茶蓋,看茶葉上下沉浮,還留有余溫,笑道:“頭一次見面就請我喝茶嗎?” 徐云騫的劍已經出了,此時擋在顧羿面前,眼看著柳道非就著茶喝了口,他本身愛潔,看到他的舉動皺了皺眉,別提多觸霉頭。徐云騫覺得顧羿真是個掃把星,咬牙切齒道:“小師弟,你仇人不少啊?!?/br> 顧羿捏緊拳,他沒見過柳道非,但也知道那是個不好惹的,徐云騫的功夫輕易就給化解了。普通刺客刺殺要穿夜行衣要蒙面,要選時機,可是現在是大白天,柳道非沒有喬裝打扮,卻能混進森嚴的正玄山,他也沒有蒙面,并不怕人看到他的臉,不怕失敗后有人會來尋仇,意味著他絕對自信,能看到他臉的人絕對是個死人! 顧羿傷都沒好利索,打肯定打不過,就是不知道徐云騫能擋下幾招。 柳道非是個講究禮數的人,什么時候禮數不能亂,道:“有人花九十萬買這小兄弟一條命?!彼馁|彬彬,一點戾氣都沒有,好像是專門來買古玩的。 徐云騫切了一聲,冷聲道:“我家這倒霉玩意兒不值這個價?!?/br> 顧羿:“……”怎么就你家的了? 柳道非看了看徐云騫,又看了看顧羿,再看了看徐云騫擋在顧羿面前那把劍,道:“看來我想要他的命就要先解決你?!?/br> 這事兒其實跟徐云騫沒有關系,王升儒到頭來也不會過多苛責,他大可以置身事外,但徐云騫沒反駁。 柳道非搖了搖頭,有點可惜道:“王升儒養的兩個徒弟,今日一個種都留不下?!彼f的那樣輕描淡寫是因為有把握,只要出手,王升儒座下兩位弟子今日都要命葬他手。 徐云騫穿著正玄山的道袍,手里拿著一把長劍,劍泛著寒光,而徐云騫緊緊皺眉,顧羿看他不慌不忙,以為定是有什么真本事,結果徐云騫一拍他肩膀把他整個人拎起,道:“快走!” 顧羿:“?” 徐云騫擺什么架子,對面是個宗師級的人物,而徐云騫再厲害也就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往上撞那就是找死,打不過第一要義絕對就是跑。 然而對方根本就沒給他這個機會,柳道非一生從未有過敗績,徐云騫剛一動,只感覺眼前青衫一晃,上一刻還在江對面的柳道非此時突然出現在眼前,不愧是做殺手的,動手之前不講什么開場,也不說什么承讓,殺招接踵而至。徐云騫提劍格擋,只走了三招就只能敗下陣,因為他的劍斷了。 柳道非連一把武器都沒出,只用了兩指,一把玄鐵打造的上好長劍攔腰折斷,斷劍跌落在地,徐云騫有些不可置信,一生中還未經歷過如此敗績。 ※※※※※※※※※※※※※※※※※※※※ 祝大家十一中秋雙快樂!一夜暴富!心想事成! 感謝在2020-09-29 00:17:25~2020-09-30 22:37: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道不仁、khanim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還有很多頭發 10瓶;圓舞 2瓶;khanim、過往太空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