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照片
權景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半個身體都陷在沙發里,用平板電腦來回切換監視器畫面,確認阿木離開以后,才放下平板閉眼休息。 說是休息也不確切,他在等。 等一個消息。 他假寐了半小時,等到平板電腦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滴聲,權景爍甩甩頭睜開眼,用瞳膜解鎖了安全屏。 要怎么表達權景爍看完信息后的心情呢? 連他自己都很詫異,他沒有生氣或憤怒,連負面的感情都很少。 對方發過來的照片,是泠綺爬在羊絨毯上背對著鏡頭,不盈一握的細腰被拍照的男人用手掌托住,畫面在她被掀起的裙擺下戛然而止,被丟棄在一邊的黑色布團卻不難猜出畫框外的男子在對她做什么。 景爍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畫面的右側,泠綺的右臂向后伸展著,畫框外的男子緊緊握住了她得手。 與她十指相扣。 照片下面還打來了四個字: “中午還你” 同往常確認完消息一樣,權景爍刪除了信息文件,對當日來往數據做了程序粉碎。 清理完數據他去浴室里沖了一個熱水澡,再花兩分鐘用電動牙刷清潔牙齒,接著用漱口水清爽了口腔。權景爍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幾根紅血絲爬上了他的眼白,眉眼間帶了一絲疲倦。 他慢步走到了臥室,取下隱形眼鏡片放進機械護理盒中,又從床頭柜里拿出了眼藥水,拇指和食指捏住眼皮掀開,往兩只眼睛各滴了兩滴, 沒用紙巾擦去眼角溢出的眼藥水,他把自己摔在了寬大的雙人床上。 睡意將權景爍拉入了漆黑一片的夢中。 他很少有睡得這么踏實的時候了。 ? 泠綺的喉嚨里泛起一陣又一陣的血腥味,那是自愈時排出體外的廢血,她不想在淮成安面前示弱,一遍一遍地把涌上來的血沫重新咽回肚子里。 軟管里儲存的藥液從細小的針尖注射進了泠綺的體內,治愈因子通過肌rou注射后在她身體內四處流竄,不放過任何一個受傷的地方。癱爛的手臂在細胞的不斷再生中仿佛瞎子拼圖,碎骨與碎骨之間一個又一個的缺口試過來,修復過程中肌rou和神經在損傷和愈合中來回轉換,讓泠綺的右手看起來,像有千百條蠕蟲在皮膚底下蠕動。 即使治愈因子自帶的麻醉對痛覺神經的壓制,這滋味也并不好受。 “呼......呼......” 治愈因子在修復泠綺身體的同時也在過度地消耗能量,這使得泠綺掐住淮成安的手勁小了一些,淮成安大口呼吸著,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命根子被人家壓著呢。 “沒想到你下面的嘴還會咬人......呼......扎我的是什么?” 與泠綺不同,同樣被針扎過的淮成安手指的傷口并沒有愈合,像驗血會扎出的小口一樣,在往外冒著血珠。 “提醒過你的,沒資格碰的東西就別......嘶......”泠綺感覺到自己的手部的疼痛愈演愈烈,知道是麻醉效果就快要過去,她的承受能力快要到達臨界,花時間在淮成安這里討點嘴巴上的好處不值得。 泠綺咬緊了牙根,向淮成安說道: “別碰我,樂睿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也別想著送我去實驗室,我有得是方法讓自己說不了話,你不會希望景爍和你魚死網破的,因為康勒那個老不死的還活著?!?/br> 沒頭沒腦的話一說完,淮成安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壓力一輕,泠綺為了不倒進她懷里,用最后的力氣朝后仰了過去,摔在了車內厚實的毛絨地毯上,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淮成安深吸了一口氣,泠綺最后掐著嗓子咬著牙發出的聲音嘶啞無比,并不好聽,但她說的話在淮成安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 康勒那個老不死的還活著。 他親眼看著別人解刨了康勒的尸體,連頭顱都切開把大腦都切片研究透了。 現在泠綺告訴自己說康勒這個四年來在他心里陰魂不散的組織元頭目還活著。 淮成安彎腰將泠綺翻了個身, 拿起了被她壓在身下的手機打了幾行字。 發完信息他看了眼電子地圖,一刻鐘后才能到到達目的地,用皮鞋的腳尖推了推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的泠綺,見她沒有反應淮成安用掌心按住了她的胸口。 沒死,還有心跳。 泠綺臨暈過去前的那段話,在淮成安的心里其實是打折扣的,干他們這一行的人最清楚,死前要保命的人的話,要么全信,要么一個字都別信。 在淮成安心里,他更偏向后者,從泠綺重新在組織面前出現開始,所有制定的計劃都被打亂,甚至剛才在車上自己還被擺了一道。 但眼下抓在他手里的兩個叛徒都像是被洗腦了一樣,對四年前的事情全然不知,樂睿誠已死,那想把事情搞明白,就只有相信泠綺這條小狐貍。 但他不能讓泠綺和權景爍再串通一氣,他必須要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紐帶打不成結。 “小狐貍,你擺我一道,我總得討個零頭回來?!?/br> 說著淮成安拉起了泠綺的身子,擺成跪趴的姿勢,又與她的右手十指緊扣,做出后入的姿勢,拍照片發給了權景爍。 拍完他就把泠綺又放回地毯上去了,在他搞清泠綺身上還有多少機關之前,他對她提不起性趣。 他本來就不該對她有興趣。 做到組織的頂端,惜命,是康勒教會他最重要的一件事。 看到信息已讀的提示,淮成安覺得心情大好,他很好奇權景爍看到照片后的表情,更惡意地想知道泠綺知道權景爍收到了這么一張照片后的動作。 只是在不久后再聊到這張照片時,權景爍和泠綺不約而同地對淮成安說了同一句話: “你把我們兩個的關系想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