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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可以說是心軟,也可以說是犯賤,我沒多說什么,只問了她身處的位置,便駕著小綿羊在往找她的途上。沿路,我想起在自己的座椅下,還是留有她的那個專用頭盔;彷彿,它已成了小綿羊的一部分。也彷彿,駕著小綿羊的我,跟駕著別人車子的我,就是不一樣。 我在維園靠近天后的出口找著她;一個人,穿上普通得很的汗衣和牛仔褲,揹著個小背包,頭發扎了條馬尾,活像個中學生似的。我就把小綿羊停在她跟前,沒有下車,只扭頭看著她。她先是微笑,及后大概因著我沒有下車而收起了笑容,帶點怯懦地看著我。 「阿臣?!?/br> 「尚小姐?!?/br> 「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嗎?」 我看著她的臉,竟然覺得自己在欺負一個弱質女流。微笑,雖然她應該看不到,我下了車,從座椅下拿出她的專用頭盔,遞到她的跟前。接過了的她,一臉孩子氣地把頭盔戴上,然后便垂下手,呆呆凝視著我。我也伸手,把頭盔的扣子替她系好,才再坐到車子上。 「阿臣?!?/br> 「唔?」 「我還可以摟著你的腰嗎?」 我看著她像個做錯了事,處處緊張,事事害怕的模樣,忽然覺得很好笑。拍了拍肚子,「上來吧!」我向她笑,笑得眼睛都彎了,無非就是讓她看清楚。這確實管用,她臉上立即便露出燦爛的笑容。上了車,摟著我的腰,緊緊的,臉枕在我的肩上。 我沒讓她說什么,就駕著小綿羊,揚長到了北角碼頭。把小綿羊隨便停泊在一旁,把她的頭盔放回座椅下,鎖上安全鏈,便拎著我自己的頭盔,大步往街市的方向走。直到走了數步,發現她還是站在車子旁等著,才走了回去。 「沒本事請你吃西貢海鮮。不過,東寶的也不失禮?!?/br> 「阿臣?!?/br> 「要不,上酒樓吧!海鮮沒那么好吃,但有冷氣?!?/br> 「阿臣?!?/br> 「其實,一餐半餐西貢海鮮我還是付得起的?,F在就去吧!」 「阿臣!」 她這稍稍帶怒氣的呼喚下,我才不再插話,定眼看著她。她眼睛里的哀怨。而我,沒啥去回應她這份哀怨。 「你生我的氣,是不是?」 「生氣?」我不禁冷笑,「有什么要讓我生你的氣呢?」 「沒有嗎?」 「我們之間有什么嗎?尚小姐?!?/br> 「你覺得沒有嗎?」 「我只是個司機。尚小姐?!?/br> 「司機又怎樣?」 「就是一個沒怎么樣的司機。連一輛可以讓你車震的車子都沒有的司機??梢粤税??」 是的。再沒有身份、資格,我還是生氣了!生一個人的氣,從來不需要身份、資格;只需要對那個人在乎。不是么?只不過,一個沒身份、沒資格的人,生氣只讓人覺得可笑罷了! 「對不起?!拐f來,帶著哭腔。 「你不用說什么對不起。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br> 「我不應該...」 「我也和另一個女人上床;所以,大家都只是彼此彼此而已?!?/br> 「你...」 「所以,你無需在意?!癸@然,我的口吻并沒因為這而顯得真不在意任何事。 然后,她撲進我懷里,緊緊地摟著我。她哭了!我猜不到因由。只能以沒拎著頭盔的那隻手,輕撫她的發。 「我和他沒有感情?!?/br> 「我猜得到?!?/br> 「我喜歡你,阿臣?!?/br> 良久,我就只能這么輕撫著她的發,隨她在我懷里無聲地哭著。雖說,我不算是個很有情緒的人,但我也有我的底線;觸動了這條底線的話,那涌上來的情緒可以把一切扭轉過來。我會比誰都能傷人;比誰都能傷害自己。如今,我們正正踏在這條底線上。 「我也喜歡你,尚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