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王妃看著段淵氣急敗壞的模樣，沉默了一瞬，將那些事情娓娓道來。

    段淵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根本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還有這些事情。

    他的嫡女，堂堂的郡主，被庶女迫害成那個樣子，卻一句話不敢說。無奈只能裝做無能的樣子，可即便這樣，還是沒能逃過庶女的傷害。

    之前的中邪，在各種宴會上的出丑，乃至四女兒的死，都跟曦兒無關，卻一直被段千月往身上推。更可惡的是，差點捂死段千曦還將這件事嫁禍給西陵皇子寧沉霜的人，竟然也是他的二女兒段千月。

    這些事情，讓段淵一時間接受無能。

    定遠王妃看著段淵的沉默，閉了閉眼，福身道：“妾不求王爺能為曦兒做些什么，只希望看在曦兒從未有過害人之心的份兒上，王爺能給曦兒一段時間，等她走出來了，再去詢問這件事?！?/br>
    段淵被定遠王妃的話鎮住了，半晌，他說道：“為何不告訴我？”

    聲音沉重，也讓人無奈。定遠王妃只是搖頭，“曦兒說了，王爺寵愛沈姨娘，也不想看到這些腌臜的事情，索性她還活著，所以，一直沒說?！?/br>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你寵你的妾室，所以你的親女兒不打算說，怕你傷心。因為她還沒死呢，反正還活著，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說了您不也只是這樣？

    這句話直接打了段淵的臉，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女兒竟然是這么想的，這一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了，還是對了。

    定遠王妃有意讓段淵消化一段時間，轉身離開了他的院子，去看段千曦。

    這一夜，段淵書房里的蠟燭一直亮到了天明，他從書房出來時，整個人臉上寫滿了憔悴兩個字。

    來到段千曦的院子，得到的答案是，段千曦依舊昏迷，并且昨晚兩次瀕臨死亡，只是離遠醫術夠高，所以都救過來了。

    但到底什么時候醒，離遠也不知道。

    段淵在段千曦的床邊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出去。只是剛走到院門口，就被人撲過來攔住了。

    段淵定睛一看，竟然是沈姨娘。

    定遠王妃的話回響再腦海，段淵閉了閉眼，聲色冷漠的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沈姨娘緊緊的抱住了段淵的腿，哭嚎著說道：“王爺，求求你給月兒一個公道??！月兒出門的時候還在跟妾身說，一定會回來的，怎么會就這么去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王爺您幫幫月兒??！”

    一番話，讓段淵沉了臉色，可惜沈姨娘并沒看出來，甚至不知道。

    她兀自抱住段淵的大腿，想要段淵幫段千月討回公道，卻不曾想想，自己的女兒曾經做過了些什么。

    段淵低頭看著沈姨娘，問道：“沈氏以為，本王該如何？”

    過于悲痛的沈姨娘甚至都沒注意到段淵對自己稱呼上的變化，只是聽到了段淵問該如何，馬上就說：“王爺，月兒肯定不是自己摔下來的！您去看看，肯定不是的！哪里會摔下來就斷了脖子？妾身不相信！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話里話外都沒說到底是誰，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沈姨娘說的這人到底是誰。

    段淵只覺得疲憊，揮了揮手，讓人過來把沈姨娘帶走，“沈氏，你身為段千月的姨娘，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女兒，已是失職，本王命你今日起，在院子里面壁過，什么時候本王說可以了，再放你出來！”

    沈姨娘一愣，震驚的看著段淵，“王爺，你，方才說什么？”

    “來人！”段淵根本沒搭理她，而是讓人直接把她拖走。

    沈姨娘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段淵，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遠王妃看著段淵的一舉一動，眼里沒有任何波動，她早已經習慣了，段淵這樣一個人，頂多也只是把沈姨娘關起來了。

    可他聽說了段千月的那些過去，若是沒有沈姨娘這個當娘的攛掇，段千月哪里會有這些膽子？何況，他怎的不想想，做女兒的尚且如此，那當娘的，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可惜，段淵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

    閉了閉眼，定遠王妃笑了笑，在段淵看過來時，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段淵看著定遠王妃的背影沉默了一瞬，想到自己曾經聽到的種種，只覺得那些虧欠的，怎么都還不清了。

    不管是對段千曦的，還是對定遠王妃的，通通，還不清了。

    霍瑯知道段千曦出事時，拋下手中的事情就跑了過來。

    幸好王府最近一排慌亂，沒人注意到他的到來，是以他非常熟練的翻墻進了段千曦的院子，正欲進去時，卻聽到丫鬟在勸定遠王妃回去休息。

    霍瑯瞬間隱藏起了自己的身影，等著定遠王妃走了，屋子里也安靜下來，這才翻窗進去。

    屋子外面還坐著離遠，霍瑯剛進來，他就知道了。

    看到霍瑯時，離遠半點都不意外，要是這小子不來他才會意外。

    “怎么回事？”霍瑯看著床上的段千曦，話卻是對著離遠說的。

    離遠看了他一眼，道：“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受傷了。中毒了?！?/br>
    霍瑯聞言嗤笑一聲，道：“正當我傻？這丫頭何時會故意讓自己受傷？”

    離遠挑眉看了霍瑯一眼，最后嘆了口氣，說道：“她給自己下了毒，傷口并不重，只是她往里面扎了一些，所以看上去很嚴重。至于那個毒，解藥早就服下了，現在還沒醒來，不過是這個丫頭故意的?！?/br>
    說著離遠頗為感慨，段千曦這丫頭，別的不說，對自己下手是真的狠，當然，對別人更狠。

    段千月的尸體他看過了，那脖子根本不是被摔斷的，而是擰斷的，肯定也是段千曦背后讓人下的手。

    所以那日沈姨娘過來哭訴時，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擔心，畢竟要是段淵不相信他說的，親自派人去查，肯定能查出不一樣的結果。

    但即便沒有那一手，段千月也必死無疑。

    因為摔下來的時候，她的脖子被碗的碎片劃破了，不過那樣的死法會更痛苦，并且也能難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