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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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朔盯著皇后,頃刻間明白了她未出口的話。 他帶著七分失望,三分不解,壓著聲質問顧言薇,“朕說過多少次!朕要的是你顧氏女為朕生下的中宮嫡子,不是隨便什么女人的孩子都能來繼承朕的大統!朕的話,你究竟明不明白!” “可是臣妾無能!”顧言薇死死忍著淚意,雖已丟臉至此,她還是不想再墮身份,在皇帝面前露出乞憐求恕的嘴臉,她與宗朔四目相對,咬牙道,“陛下,臣妾總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您的中宮皇后不能一直膝下單薄,臣妾需要王氏,需要臉面??!” 宗朔被這句話幾乎氣個倒仰,“是朕沒給你臉面嗎?從臘月至今,朕除了中宮皇后,何曾幸過旁人??!你需要孩子,朕沒給過你嗎?這后宮女人加起來,朕待誰能比得過你?楊淑妃不必說了,林氏、謝氏,朕再寵她們,可叫這兩人越過你半點位置?林氏有孕時,連謝小盈都知道勸朕多來看你,朕對你重視至此,你竟還嫌不足,叫朕給你臉面,朕還有什么臉面沒給過你?!” 顧言薇聞言瞠目,連牙齒都開始格格發顫。 皇帝這話什么意思……謝氏女私下里竟憐她無子嗎? 她虛著聲問:“陛下……臣妾才是您的妻,謝氏粗鄙,她憑什么……憑什么……” 堂堂中宮皇后之寵,彼時竟要靠區區一個美人來邀? 宗朔也察覺自己失言,一時懊惱,拂袖道:“朕與你說的不是這件事。你不要管旁人,只想一想王氏!朕知道她是你魏國公府選進來的人,這一回先放你們一馬。若再叫朕知道,外戚膽敢干涉朕的內宮,朕斷不會輕饒?!?/br> 第82章 皇后再病 謝小盈聞言目瞪口呆,她指了…… “昭容, 奴適才在永巷看到,陛下往凰安宮去了?!?/br> 平樂宮內,燭臺密燃?;椟S燈火下, 身姿窈窕的尹昭容正以一片薄薄的銀葉片, 輕輕刮掃著矮幾上剛搗好的檀香末兒。 一個模樣極俊俏的內宦躬著身子跪在不遠處的地上,用極低的聲音回稟著。 尹昭容動作絲毫未停,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早有預料。 待那內宦小心翼翼向前膝行幾步,才借著燭光看清尹昭容嘴角揚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她一貫清淡冷傲的面孔上,終于像春意侵染過的傲雪寒梅, 漸漸化開冰霜,露出了溫暖的破綻。 尹昭容沒直接給出回應,顧左右而言他道:“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你們做事容易春困。念先, 明日起, 宮內就換勝肖蘭香來熏吧。多加兩錢炮制過的樟腦,氣息提神, 正合當下的時節?!?/br> 尹昭容難得說這樣長的句子,名字喚作何念先的小宦一聽就笑了, 他知道這是昭容心情好的標志。何念先一邊稱是,一邊忍不住恭維:“恭喜昭容,您這一算, 真是步步都走在點子上了?!?/br> “運氣而已?!币讶菸⑿χf了一句。 確實是一次不錯的算計, 也確實是老天爺這一次愿意給她好運氣。 二月底的時候皇后就開始為王氏鋪張,裁衣造釵,六尚局里暗流涌動,隱隱就有皇后要提攜王氏的風聲傳起來?;屎笙ば倪x香, 特地命人去金福宮討了皇帝愛用的幾種香餅來焚??上Щ屎蟛恢?,金福宮慣用的幾種香全是出自尹昭容手,春日熏衣用薔薇花水,冬日熏衣用梅花衣香,陛下問政時熏華蓋香,讀書時用雪中春信,召幸嬪御則以紫瑞香助興。用量加減,短缺少用,常路都會直接派內宦來報給她聽,好叫她提前準備,免得短了皇帝的使用。 照理說合香、制香的事,倒也無須一個昭容親力親為,但這已是她與宗朔多年間的默契。尹昭容用自己多年的退讓,去成全宗朔與皇后的舉案齊眉,恩愛互信。宗朔則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許她過問自己的近況,也在金福宮里為她留了一條隨時能通消息的人路,圓滿了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尹昭容研香多年,與香為伴,最是知道這氣息上的精妙。只要用得好,必能讓人在聞到香氣的時候就會想到與香有關的人。譬如那一味“雪中春信”,就是她嫁人前自己書齋里常用的,因她在書齋泡得久,衣衫上常常會沾這味香,宗朔偶然間稱贊過一次,是以聘入東宮后,尹昭容就獨用這一種。雖然合制起來并不容易,但她樂在其中。 久而久之,宗朔果然記住了這香與她的關系。成元元年,這一味雪中春信,尹昭容便經常路手獻給了皇帝。她特地叮囑過,此香清雅凜冽,勻和綿長,最宜讀書時使用。此后,皇帝果然每逢讀書就會使人熏上“雪中春信”,自然而然,就會想起兩人昔日賭書潑茶的少艾時光。 因金福宮用香蓋是得尹昭容指點,皇后命人取香時,尹昭容就已察覺其痕跡行徑,于是她特地交代金福宮的內宦多了一句嘴,將紫瑞香在嬪御進幸時的用法告訴了皇后。紫瑞香中須加半秤羊脛骨炭合和窖藏,羊脛骨灰性熱,向來有治男子腎虧精弱的藥用,是益陽之品。因此紫瑞香用在內闈帳中,自然是為著皇帝考量。 這一味香還須以酒化開,所以其味濃烈,香意深遠,正合了皇后心意。因此隔了幾日,金福宮果然有內宦上平樂宮來求,道紫瑞香數目不夠,煩請昭容合香添上。 尹昭容雖不管宮內庶務,但她畢竟入宮多年,自有耳報神。 皇后在春來榭的安排算得上是大動干戈,因春櫻花期極短,一陣風,一場雨,就足夠叫西苑的景色敗下大半。 尹昭容甚至不需要特地關注皇后與王氏那邊的動向,她只派人盯著櫻林的花勢,到了至盛至濃的時刻,隨口在晨省時同自己身旁的婢子提了一嘴,命人去剪幾束櫻枝回來插瓶賞玩。 她與淑妃晨省前站班位置相鄰,楊淑妃不可能聽不見。 以淑妃近來與珍婕妤相伴的次數,不愁她二人不趁這時節去賞櫻。 尹昭容原本沒什么大盤算,她只盼著珍婕妤能遇上皇帝與王氏,不論皇帝與王氏能否成事,只要其中攪進了一個珍婕妤,皇帝勢必要壓王氏以哄真正的愛妾。 當初賞菊夜宴,珍婕妤都能有本事把皇帝從皇后的安排里哄走。區區一個王氏,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 只要珍婕妤在這件事里橫叉一杠子,以皇后性情,定會慪個半死?;实壑覆粶室惨c皇后起齟齬,帝威甚,顧氏的面相看著越來越命薄,怕是沒多少時日去承載這樣威嚴專橫的帝王丈夫了。 這其中每一步的算計,都并非尹昭容刻意為之。她也不希求一擊即中,能成事自然好,若不能成,定然還有別的機會。她已經等了七年,就不怕再等下一個七年。 顧言薇活不過她,金冠鳳印,夫妻之名,她尹若蘅失去的,總能拿回來。 只是尹昭容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回,她不僅運氣好得出奇,每一步都能順水推舟地成了事,而且皇帝震怒,當晚雖去了凰安宮,竟未留宿,斥責完皇后便就離去。 彼時各宮都下了鑰,尹昭容并沒能第一時間得知。 直到翌日清晨,待她到凰安宮晨省時,尹昭容因與楊淑妃分坐在第一列,是以清晰地看到皇后近乎枯槁的臉色。厚重的粉掩不住顧言薇眼下的憔悴與失落,以往耀眼的鳳凰金冠,都跟著顯得暗淡起來。 皇后就這樣強撐了四五日,忽地有一天,何念先小跑著進了長樂宮的正殿。 長樂宮不論婢子內宦,都由尹昭容嚴規以訓,無人敢這樣輕狂,獨獨何念先是個例外。他風風火火地邁進大殿內,手撩起珠簾,碰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尹昭容正跪坐撫琴,被人擾了,立時蹙眉抬首,見是何念先,她的表情才微微一頓,只是仍未見什么喜色,依舊是那副冷清模樣,“念先,你放肆?!?/br> 何念先跪到了琴頭一側,叩首道:“奴知罪,請昭容先允奴回話?!?/br> “你說?!?/br> “啟稟昭容,皇后殿下……病了?!?/br> …… “皇后又病了?” 清云館里,謝小盈正側歪著身子,讓荷光給她揉腰,冷不丁聽趙思明進來報這個消息,她頗有幾分錯愕。謝小盈懶了幾日沒去晨省,也不怎么關心外頭情況,此時不免感到突然。 她擺手叫荷光先停一停,有些勉強地坐起身,奇怪地問:“近來宮里也沒什么大事需要皇后張羅呀?皇后怎會病了?” 趙思明搖頭,“奴去尚藥局為娘子取藥,高御醫正與另幾位侍御醫商量皇后病情呢,聽說還病得不輕,但不是急癥。奴不敢多問,找藥童取了藥便回來了?!?/br> 突然病了,卻不是急癥?謝小盈納悶地想,那就是病了有一陣子,只是皇后自己不知道? 楊淑妃如今每日都會來陪她坐上一刻鐘,謝小盈打算等淑妃來了再細問一問。然而直到當日傍晚,淑妃都沒有來,只是叫青娥來傳了話:“皇后殿下重病,六宮嬪御如今都去凰安宮請求侍疾了。我們夫人今日怕是騰不出功夫來陪婕妤,命奴來與婕妤回稟一聲?!?/br> “啊……侍疾,那……我要去嗎?”謝小盈猶豫。 青娥笑起來,“婕妤多慮了,您現下是雙身子,最該躲開病氣的時候。便是您有心去凰安宮,那頭守著的李尚宮也不敢叫婕妤踏進院去。婕妤還是好生歇著,莫為陛下與皇后殿下添憂了?!?/br> 謝小盈只是出于謹慎才故此一問,要問她自己,她也不想抱著肚子去侍候皇后。 打發走了青娥,謝小盈便以為自己今日沒機會知道皇后的病情了。于是她懶得再cao心,照舊用了晚膳,還喊香云香浮陪她玩了兩輪斗地主。 正熱鬧,荷光卻入內稟道:“娘子,趙常侍求見?!?/br> “他怎么這么晚來?”謝小盈明知趙良翰來多半是有皇帝口諭,但她已換了寢衣,這會實在懶得折騰。遲疑片刻,謝小盈披了件大袖,大概掩了掩,就讓趙良翰進來了。 趙良翰一看謝小盈這幅打扮,目光立刻挪到了地板上,垂著眼睛行禮問安。 兩人寒暄完,趙良翰便開門見山道:“陛下打發奴來與婕妤知會一聲,皇后病了,宮里無人主持庶務,怕會怠慢疏忽了婕妤。婕妤有孕,正是要緊的時候,因此陛下準備帶婕妤去寒煙宮暫住,請婕妤這些日子分神料理一下要帶去的東西,陛下的意思是,要與您在寒煙宮一直待到生產完再回來?!?/br> “……???”謝小盈聽懵了,“去寒煙宮?怎么去啊,我現下方便嗎?” 趙良翰趕忙解釋:“寒煙宮不遠,一路過去都有官道,平穩得很,婕妤盡可以放心。往年陛下都會攜妃眷去寒煙宮避暑,那邊與咱們內宮沒什么分別,只景致更好些,住著涼快舒服,婕妤約莫著要七月生產,去那邊還能少遭些罪,應是更得宜的?!?/br> 謝小盈一聽說涼快,立刻就心動了。眼下才三月底,她白天午睡有時就覺得發燥,正發愁六七月要怎么熬,能換個涼快地方自然上佳。不過她還是覺得奇怪,“皇后殿下病情如何了?我與陛下這個節骨眼去離宮,會不會顯得不大好呀?” 趙良翰左右看了看兩側侍立的人,見只有荷光蓮月,都是謝小盈體己人,便壓低聲回稟:“皇后許是被陛下罵病的……陛下的意思是,他與皇后分開一陣子,讓皇后冷靜冷靜,說不準皇后能慢慢想通,反倒更利于病情?!?/br> 謝小盈驚愕,“陛下與皇后怎么了?” “婕妤不知道?” “……我該知道?” 趙良翰眼神里透出幾分不可置信,有些急切地解釋:“是為著王御女的事呀!婕妤不記得了嗎?皇后為陛下安排了王氏,觸怒了陛下。那日陛下從您這兒剛走,就派常少監去凰安宮申飭皇后了。后來陛下還親自去了回凰安宮,當晚就與皇后吵了起來?!?/br> 謝小盈聞言目瞪口呆,她指了指自己,“和我……沒關系吧?” 趙良翰面露糾結,“這,這奴哪兒說得準呢?!?/br> 照他看,這事有七八成都是珍婕妤的緣故。 別說皇后為皇帝舉薦一個嬪御了,往年里,尹昭容、林修儀,誰沒給皇帝薦過人兒呢?先頭得寵過的孫美人,還有那個從宮女爬上來的陳才人,不都是這個路數? 皇帝這回大怒,恐怕就是因為王御女的事被珍婕妤撞見了。珍婕妤又鬧脾氣又不舒服,皇帝可不就要遷怒皇后么? 可他聽謝小盈的語氣,似乎不大想認賬。 既這樣,趙良翰怎么也不敢逼珍婕妤認下來呀。于是他含糊地說:“里頭估摸還有魏國公府的緣故,當日是常少監陪陛下去的凰安宮,奴不在,不是很清楚?!?/br> 謝小盈聽得將信將疑,她自認沒搬弄過皇后的是非,那日甚至還為王御女求了情,照理說不該怪到她頭上。 可她與皇帝說話說岔了也不是頭一次,且觀察趙良翰的表情,謝小盈就覺得這事說不準還是與她有點干系的。 皇后暗地里沒少對她動手腳,能稍加警告,謝小盈原本沒什么意見??砂鸦屎笾苯咏o搞得沉疴不起,有些超出謝小盈的預期了。 她猶猶豫豫地說:“……那……趙常侍,你說,我該不該去向皇后殿下請罪呢?或者是……我同陛下說和說和?” “哎喲,可千萬別?!壁w良翰趕忙攔住,“陛下與皇后的事兒,您就別攙和了?;屎蟮钕驴噶诉@些日子才報病,其實挺不容易。那日陛下從凰安宮走,聽李尚宮說,皇后就已經不大好了。但皇后要立刻稱病,那不是明擺著要與陛下對壘嘛?是以皇后又撐了許多日才敢真的倒下。陛下聽聞后已算是消了些怒氣,這事應該是過去了?!?/br> “既過去了,陛下為何還要帶我去離宮呢?” “婕妤有所不知,皇后病得厲害,已沒法掌理宮務了。陛下今日口諭,命尹昭容代掌后宮諸事,令胡充儀為皇后侍疾。尹昭容雖是第二回 管事,但畢竟沒照顧過后妃生產。陛下放心不下,便覺得此事還是需要由生育過的人來管。一宮難有二主,因此陛下才說要帶婕妤去寒煙宮,著淑妃、杜婕妤、沈寶林隨駕。等去了寒煙宮,就由淑妃主持婕妤生產一事,婕妤與淑妃親厚,想必心里也安定?!?/br> 謝小盈原本還惴惴的,一聽說要把她交給淑妃,立刻就笑了,“陛下果然想得周全,那我就懂了,請趙常侍替我回去向陛下謝個恩?!?/br> 第83章 【營養液10k加更】 宗朔非但每天晚…… 趙良翰給謝小盈傳的話, 三成是真事,七成是他憑著在御前的經驗,自己胡謅的。 宗朔其實年初時就在為謝小盈籌謀生產之事。 他先召豫王帶上謝氏家眷入京, 就是希望能讓謝夫人來陪產。但他發了旨才想起來, 謝夫人無誥命,壓根不可能進宮。 且不說御史到時候會不會集體死諫, 單問他自己,也并不想讓民間傳起皇帝重商的風聞。因這世間一旦人人經商,脫離土地,不事農務, 那就會壞了國家的根基。 謝家有功,他可以私下里行賞。先前謝家人自己表態想送女兒入宮,宗朔便默許了豫王代為承辦,雖不大樂意, 終究還是如了謝家人的愿。豫王這次興修堤壩水渠, 其中也有謝家錢財之力,宗朔自然想找個什么法子表彰一番。 但凡謝家愿意讓兩個兒子去科考, 他叫底下人略放一放水,給個功名都是無妨的。 可惜豫王來信報過, 說謝家的生意脫不開兩個兒子的襄助。要參加科舉,便得等到謝家的孫輩長大讀書,才有這個機緣了。 既沒法子讓謝夫人進宮, 宗朔就動了去離宮的主意。 最先想的是養珍別苑, 可別苑在山間,里頭都是樓廊,對謝小盈來說委實不太方便。而且養珍別苑歸給謝小盈,宗朔想再帶個年長的妃嬪去主持她生產都不大體面。 這么算, 那就唯有去寒煙宮最合適了。 宗朔原本考慮過帶皇后一同去寒煙宮,但事發突然,皇后病了,此事只能落在楊淑妃頭上。她是宮內唯二生產過的嬪御,且與謝小盈私交甚篤。有淑妃親自關照,想來謝小盈再不會像臘月那時候的緊張不安,小心翼翼地乞求帝王的庇護。 況且皇帝忌憚淑妃家里,若要讓淑妃主持謝小盈生產,那也唯有去寒煙宮才行。內宮大權,是絕不能落到楊氏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