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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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妾試衣裳呢?!敝x小盈說完話才回過神,太久沒見皇帝,她都快忘了怎么上班了。低眉下去,謝小盈趕忙叉手補了一禮,“見過陛下?!?/br> “月余不見,倒和朕生疏了?!弊谒沸χ阉p手扒開,直接攥進掌心,拉著人左右轉了兩下,“不錯,這一身倒是很適合你。尚功局制的?朕要賞她們?!?/br> 謝小盈連忙阻止,“陛下可別破費,為著這幾身衣裳,妾已經填進去好幾塊金圓餅上下打點了,陛下再賞,豈不全便宜了她們?” 宗朔聞言皺了下眉,“每年宮嬪裁制新衣都是她們的分內事,這怎么還需要打點?你的手指縫兒也太寬了?!?/br> 謝小盈笑了笑,并沒想解釋。蓮月卻從旁輕柔開口:“回稟陛下,這原是奴的疏忽,不怪我們娘子。奴初入宮闈,不懂內宮規矩,去尚功局求她們裁新衣的時候,司制女官說奴去得晚了,若想讓謝美人趕在三月前換上新衣裳,已是來不及了,奴沒法子,才拿了錢過去,請她們幫幫忙?!?/br> 尚功局當時的話說得可沒蓮月轉述的這樣委婉,蓮月送料子過去的時候本也不晚,還是正月里,那會兒謝小盈正得寵,尚功局的人答應得極爽快。 等到二月天漸漸暖和起來,蓮月忍不住去尚功局催了一回,對方才改了口。 彼時正逢皇后病下,林修儀與尹昭容分理六宮事,六尚局由此分成兩撥,尚宮、尚儀、尚服三局向尹昭容回事,尚寢、尚食、尚功三局向林修儀回事。尚功局的人最會見風使舵,見林修儀復寵,她們自然要幫著林修儀奚落清云館的人一二。 好在謝小盈出手大方,她還就不信了,皇后如今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尚功局的人真就能甘心給林修儀做心腹?她索性花錢開路,都不消拿出金條來,幾枚金圓餅下去,司制處的人便喜笑顏開,再不提來不來得及的事兒,連繡紋樣都派上了最好的針線宮女。 這種事,謝小盈根本懶得向皇帝告狀。 聽蓮月說完,她也只是好沒趣地扭過頭,低聲輕斥:“既是已解決的事,還拿出來說有什么用?你先下去?!?/br> 蓮月不敢反駁,躬身從“衣帽間”里退了出去。 然而宗朔在宮里已住了二十余年,他一聽便察覺其中關竅,男人眉峰皺起來,很用力地握謝小盈的手,語氣里透著幾分歉疚,“朕不來看你,讓你受委屈了?” 謝小盈猶豫了一會才誠實開口:“談不上什么委屈,多花點錢的事罷了。妾比不上其他jiejie們家世煊赫,只在錢上面很有底氣,這個陛下也是知道的?!?/br> 她不打算讓宗朔去翻舊賬。 一來沒什么用,捧高踩低不就是后宮里最常見的事?她早打定主意不爭寵,花錢買樂子也在計劃之中,謝小盈并不為此憋悶。再來,謝小盈也清楚,林修儀如今是盯上她了。兩個人難免會有摩擦,她情愿林修儀是在這種小事上折騰,也別搞出下毒之類大事。 唯獨有一點,反正皇帝都已經知道這件事,謝小盈便想趁這個機會,也提醒一下宗朔——他到底是為什么納自己進宮來的。 不求一生榮華富貴,她謝小盈家里花了大價錢,宗朔總要保自己一世平安吧? 哪料想,皇帝聽了這話,腦回路卻與謝小盈完全走反了方向。 宗朔教訓道:“知道你謝家有錢,那錢也不是此等宵小配拿的。朕今日來,就是要在這上面補你一回?!?/br> “……???”謝小盈茫然。 宗朔卻松開手,“天還冷著,你先換回照常的衣裳,朕去外頭等你?!?/br> 說完皇帝轉身就出去了,謝小盈腦子一時跟不上節奏,在原地愣了片刻。 好在蘭星動作麻利,任由謝小盈發呆,她直接上手,伺候著謝小盈換回了應季的裳裙。 等謝小盈整理好衣服,從屏風后面繞出去,步離寢間,走到外面的明堂里……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常路領著約莫有一二十個內宦,齊齊立在屋內,滿滿當當站了三四排的人。 每個內宦手里都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金燦燦的花頭簪。謝小盈識得這種簪子,還要多虧荷光介紹。因宗朔去年南巡,延京城里不少人也趕著去江南走了一遭,帶回來了一種新的發型風尚,叫雙鬟望仙髻,女人們愛在發髻當中對/插兩長兩短的花頭簪,是以這種飾品一下也在延京城內流行起來。 謝家本就是南方人,這種簪子也給謝小盈備了幾支,都是赤金打造,上面還鑲了紅綠寶石。 謝小盈粗略看了一眼,如今這些內宦送來的花頭簪,卻是更精致的樣子,有花頭鏤空,金絲纖細,有的簪首則飾以立體的足金雕花。這每名內宦的托盤里都放著三對,二十個人跪在這里那就是……66對??雖有66對,每一對之間卻并不重復。 ——開玩笑呢,這是預備著讓宗朔專門賞后宮內眷的,若有一樣的,兩個寵妃撞到一起,豈不尷尬? 謝小盈此時還不知宗朔何意,她錯愕地望向對方,不解道:“……陛下這是做什么?” 想把清云館改成花頭簪博物館? 宗朔沖她揚首,輕松道:“去挑挑,有沒有喜歡的,喜歡的就都留下?!?/br> 黃金值錢,黃金工藝品那就更值錢!除了工本費,還得算手工費啊,哪家買黃金首飾的純按照克重賣呢? 饒是謝小盈有滿匣子的大金條,也還是被這場面震住了。 她踟躕片刻,走到跟前對著那赤金的花頭簪看了一會,最后還是退了回來,無助道:“陛下,若是一對兩對的讓妾挑,妾還能挑出個好賴……這……這么多,妾都看不出區別了!如何能挑出喜歡的???” 宗朔點點頭,大手一揮,“那就都留下,喜歡的自己戴,不喜歡的拿去賞人?!?/br> 常路跪在下面,聞言眼睛都直了。 謝小盈卻輕輕皺眉,走到了宗朔跟前,小聲說:“陛下,太多了……這不妥?!?/br> 宗朔笑起來,有些不解:“這有什么不妥的?旁人若是沒見識過這陣仗就算了,謝小盈,朕還不知道你是什么家底,你同朕客氣什么?你父兄在外朝替朕補貼,朕自然私下里也該補貼你,你不必覺得燙手?!?/br> “不是一回事兒?!敝x小盈堅持,“妾不用陛下補貼這個,金玉俗物,妾從父兄那里得就夠了,妾對著陛下是另有所求?!?/br> 宗朔頭一次打謝小盈的嘴里聽到“有所求”三個字,他立時精神起來,追問道:“你求什么?” 話都已經說到這里,謝小盈索性大膽直言:“妾求陛下庇護,妾要一生平安?!?/br> 她口吻難得鄭重認真,面孔里也透著小小的嚴肅,宗朔不由隨之正色。但正色不超過幾秒,宗朔便忍不住,哂笑一聲,“傻姑娘,這還用得著求?你既入宮,只要朕的江山不亡,你自然是一生平安?!?/br> 謝小盈斜了一眼皇帝,心道自己說了白說,抿住嘴唇,懶得廢話了。 宗朔將她這般神色,卻視作了十足的委屈,他有些奇怪,“怎么?這些日子還有人在別的事上刁難你了?” “……沒有,不是?!敝x小盈無語極了,怎么暗示皇帝不行,直說皇帝也不懂呢? 宗朔顧不上屋里跪了這些人,實在忍不住,伸手拉過了謝小盈,將人從腰間攬住,小聲哄著問:“沒事,你同朕說,朕勢必為你做主?!?/br> 謝小盈嘆息,看樣子宗朔的大男子主義又發作了,這樣糾纏下去恐怕沒完。她眼神一轉,迅速改口:“這樣吧,陛下為妾挑幾對合適的花頭簪好了。妾是小地方的人,審美不好,陛下見多識廣,自然更懂得何為美。陛下既要做主,便先把這個主做了吧?!?/br> 宗朔聞言果然大笑起來,注意力也被謝小盈轉移走。他把內宦一排排叫過來,端著簪子供他挑選。謝小盈挪了個繡墩挨著宗朔坐下,任由皇帝看著好的挑起來,往她的頭上比劃一番。 兩人一下午到最后什么都沒干,竟光挑這花頭簪了。 到最后,六十六對花頭簪,謝小盈一共得了二十一對。 常路松一口氣,命人趕緊把剩下的帶回金福宮收好……過段時間還有嬪御要過生辰,等皇后鳳體康愈了還要有各地采女入宮,到時候只怕皇帝余下那四十多對不夠賞的,他還得再命右藏署的人抓緊制點新玩意。 夜色漸濃。 常路守在清云館外,聽著里面你儂我儂的動靜,不由大感欽佩。 也沒見這謝美人使過什么手段??? 陛下怎就如此上心了? 第36章 【收藏5k加更】 荷光總算明白過來,…… 宗朔翌日神清氣爽地從清云館離開, 謝小盈爬起床,難得也一番饜足之態。 她頭發散亂地披著,因寢衣帶子松了, 露出了一片光潔圓潤的肩。謝小盈被宗朔攬著睡了一晚上, 男人體溫guntang,冬天的時候不覺得, 如今天氣漸暖,兩人一處睡到后半夜就覺出幾分熱了。她這會兒臉色泛紅,從被子里坐起來都不覺得涼。 蓮月取了外衫趕緊讓謝小盈先披著,免得受風。聽到了室內動靜, 荷光也領著萱辰進來伺候洗漱,滿面都是大功告成的喜色,一繞過屏風就顯擺道:“娘子怎么不再歇會?陛下走的時候特地交代呢,叫別吵了娘子休息?!?/br> 謝小盈抬起頭掃了荷光一眼, 故意沒接話。 荷光愣了幾秒, 有些無措。 蓮月卻很快明白過來,上前接了荷光手里的面脂膏子, 悄聲對她說:“娘子興許還惱著你自作主張呢,你先出去候一候, 等娘子緩過勁兒再進來?!?/br> 荷光聽話地把東西交給蓮月,倒沒辯駁什么,躬身退下去了。 等荷光出去, 蓮月一邊服侍謝小盈, 一邊低聲勸解:“荷光這丫頭是大膽了點,奴昨日已在外頭細細問過她了,倒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只是陛下待娘子有些誤會, 她忍不住為娘子分辨了兩句而已?!?/br> 謝小盈坐下來讓蓮月幫著梳頭發,她想著宗朔今日多半還要來,索性就從昨天宗朔賞的花頭簪里選了一對,讓蓮月用上。聽著蓮月為荷光說好話,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回答:“這些我都知道?!?/br> ——知道歸知道,但謝小盈還是很不高興。 她故意沒有親自去送棋,只是使喚了一個婢子。這行為對宗朔來說,談不上失之尊敬,但至少算是不解風情。宗朔身為皇帝,比起普通直男來,他的自尊自傲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謝小盈這么不給他面子,照宗朔的性格,多半也不會再上趕著來找他。 謝小盈打著她的小算盤,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經過這一茬兒,她應該就會像平樂宮的那位孫美人一樣,得過寵,但又失了寵,最終就化作這深宮之中一個不甚重要的背景板,成為一個平安快樂的隱形人。 眼瞧著她的主意成功在望,偏偏荷光跑去皇帝跟前一番獻媚,害得謝小盈功虧一簣。 主要是謝小盈壓根不知荷光說了什么,非但沒讓皇帝惱了自己,反倒像是搔到宗朔癢處,以至于他昨日過來以后好一番表現,除了諸多賞賜,還再度讓她給謝家寫一封信,并上諸多宮內恩賞,命常路快馬加鞭地給豫王送去了。私下里的溫存就更不必提,宗朔賣力表現,給了謝小盈不少銷.魂之樂。 蓮月原本也被荷光敢在御前自作主張、賣弄聰明嚇壞了,然而當她看到皇帝與自家娘子重新親密起來,蓮月就不再提心吊膽,甚至還隱隱有些欽佩……難怪進宮前夫人特地夸過荷光腦子靈活,假以時日能堪大用。這么想著,蓮月便覺得,即便娘子有什么不快,那也都是一時的,不會真與荷光計較。 幫謝小盈綰發理妝,又傳了早膳,蓮月從旁觀察,見謝小盈似乎情緒好轉起來,便支開了其余的人,單命荷光進到內室給謝小盈來奉茶。荷光是伴著謝小盈長大的,兩人感情不一般。有什么話礙著旁人的面抹不開,私底下總歸是能慢慢說和的。 只是蓮月沒想到,謝小盈雖接了荷光的茶,臉色卻愈發顯得鄭重。 謝小盈認真地看了荷光一會,見蓮月在屏風外頭立著,便說:“蓮月,你也進來,這話我要同你們二人一起說?!?/br> 蓮月聞言繞入內室,與荷光對視一眼,彼此都還算鎮定,很默契地挨到一起站著。 謝小盈注視二人,極緩慢地開口:“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一心為我著想,從沒有害我的意思。只是我想問一問,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兩人俱是愣住,紛紛搖頭。 謝小盈低聲一嘆,很是無奈地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們不是我,并不知道我的過得到底好不好。我就像是一條池塘里的魚,或許天天有人來喂食,又或許這里無人問津,但因為你們不是這條魚,所以你們并不知道,這條魚究竟過得好不好。進宮以來,我知道你們兩個都盼著我能去爭寵,能得陛下的喜歡,而我也說過,我不想,我不愿。荷光,我很想問你,在你做這事之前,可曾再想一想我說過的話?” 荷光臉色微變,驚惶地跪了下去。 謝小盈原本想表達的是,希望荷光與蓮月能真正顧忌她的心情與渴求,再去行事。然而這話落在荷光耳中,卻是自己的主人在指責她為仆不忠、不順、不敬。 她倉亂地位自己辯駁:“娘子恕罪,奴雖然未能提前稟報娘子,可奴沒有同陛下說過什么不該說的……” 荷光把昨日的事一五一十,半點不敢遺漏地告訴給謝小盈,謝小盈聽完卻沒什么表情,只是問:“你有這樣多的想法,為何去之前不告訴我呢?” “……奴……奴怕娘子不許?!焙晒庖е齑?,很小聲地回答。 謝小盈非但沒生氣,反而笑起來,“是了,你怕我不許,也就是說,你原本知道,我很可能不許你這樣做,而且你也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你是明知故犯?!?/br> 荷光被這句話嚇住了,她慌亂地分辨:“奴不是故意違拗娘子的!奴這回知錯了,以后奴再也不敢擅自行事,萬事都聽娘子吩咐!再不會有下次了!” 蓮月視之不忍,也跟著跪下來,低聲求情道:“娘子,荷光年歲小,行事是莽撞了點。但她自小侍奉娘子,待娘子的心意娘子都是知道的……娘子若是心里有氣,只管罰她做些苦力,或是跪上幾個時辰,切莫氣壞了,傷了自己身體?!?/br> 謝小盈沒應聲,而是抱著茶碗,低眉啜了一口。茶水已經溫了,茶香消散,飲到齒間只剩淡淡的苦澀。 雖然她心里總是調侃地想,如今自己成為了統治階級,可以盡享特權。但謝小盈又沒辦法真的像古人那樣,把蓮月與荷光視為奴隸,任意打殺,不計后果。她更多的是將清云館里的奴仆,視作為昔日帶團隊時的下屬。她們是自己這個團隊里的行政工作人員,而她自己,則是這個團隊中唯一的業務核心。 團隊里的人希望她能做好業績,服務好皇帝,帶著大家吃香喝辣,這本是人之常情。 可謝小盈這個“關系戶”,只想咸魚茍在這個“公司”中混日子,她壓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完成kpi,是不是業績第一。 謝小盈也不是沒帶過團隊。 團隊既然出現了目標分歧,那她就不能坐視不理。 她身為清云館這個小團隊的leader,如果大家不能認可她的目標,那就只能離開她的團隊,另謀高就。 其他人都好說,唯獨蓮月荷光都是隨她從謝家來的,情況有些特殊。她二人若是無法與自己達成一致,那謝小盈就得使點非常規手段,統一一下大家的思想了。 好半晌,謝小盈開口:“就像蓮月說的,荷光,你自小侍奉我,原本是最該了解我心意的人。既然如今你不能再順著我的意思做事,那就別在我身邊伺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