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酒店的時候，玩家們正在餐廳吃飯。

    鹿茜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先在門口聽了聽他們在討論什么。

    壯漢正在和美女討價還價：“我們昨天收集到的消息，不能白讓你們知道吧？”

    他肌rou壯，臉皮厚，說起這些完全沒有不好意思?；蛘哒f，生活在這些游戲里的玩家，為了盡可能的活下去，利己主義至上。

    “我就知道?！泵琅敛辉谝鈱Ψ降膽B度，專注用眼前的食物填飽肚子，“放心，我這邊的消息絕對夠你的付出?！?/br>
    “好，爽快?！眽褲h豎起一根手指，“鎮上的醫生是個煙鬼加賭鬼?！?/br>
    美女同樣豎起一根食指：“不夠，只這一條分量不夠。你說的這個，隨便調查一下就能知道?！?/br>
    壯漢沉下臉：“看在同一場游戲，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的份上……”他豎起兩根手指，“咖啡店老板是個酒鬼，和醫生是同學?！?/br>
    美女眼看壯漢榨不出更多的消息，閑散的開口：“那個npc鹿茜，和撒迦利亞神父有一腿?！?/br>
    “呵?！眽褲h貶低她，試圖增加自己的砝碼，“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嗎！你看那個npc對神父的那個熱乎勁兒，怎么可能沒一腿?！?/br>
    美女收回手指，并不在乎壯漢說了什么，繼續道：“昨天晚上彌撒結束后，是神父送鹿茜回的家。我和他們一起回來的，感覺可以從鹿茜多多套話?！?/br>
    考慮到鹿茜是一位女性npc，而學生妹早早退場，現在適合與她套話的人，也只有美女合適。

    掌握這個穩妥的搜集信息的渠道后，美女在團隊中的分量增加了些。

    “行，你那邊你負責?！眽褲h拍板，“但是你要是搞砸了，我可不會給你收拾爛攤子?！?/br>
    美女嗤笑一聲：“搞笑，還是管好你自己吧?！?/br>
    鹿茜認真聽著，記下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她發現玩家們雖然時有摩擦，卻沒真正動手過。換句話說，這些玩家恪守著一條底線。

    ……想知道他們的底線是什么。

    等了一會兒，他們沒再說什么，鹿茜走出酒店，在門外呆了一會，才帶著滿身的寒氣重新進來，找到玩家們說：“早上好，我找你們來有事，你們社長說，要我幫忙注意你們的安全?！?/br>
    她坐到他們餐桌旁：“不介意我一起吃吧？我怕你們早早出門寫生，自己來得太晚沒趕上，所以早上沒吃飯?！?/br>
    目光巡視一圈后，壯漢和她對上視線。

    “不介意，一起吃才開心嘛?！彼f，沒給美女開口的機會。

    看樣子，他嘴里說著npc鹿茜由美女負責，實際上也想和她套套近乎，打好關系，從她這里得到什么。

    人都有私心。

    “那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出去?！甭管鐔柕?。

    “這個不著急?！泵琅畵屜纫徊交卮?，表情卻十分得體，叫人看不出她原來和壯漢有矛盾，“你說社長他給你發短信了？我能看看嗎？他昨晚都沒給我發訊息?！?/br>
    語氣略略微妙，像是吃醋，有些試探，卻不惹人反感。

    鹿茜心想，這群人真是臥虎藏虎，完全不像外表看上去魯莽無腦。三個這樣水平的老手，即便帶著兩個新人，也可證明，這場游戲的級別不會太低。

    “可以?！彼季w轉了幾圈，面上不顯，沒有遲疑的將自己手里遞過去。反正她手機里的重要短信和信息都刪了，無所謂別人看不看。

    鹿茜猜這些老玩家的任務，除了基礎的存活任務外，應該還有探索副本、解密游戲一類的任務，不然他們不會這么費心勞力的想辦法搜索情報，而是早就和那倆學生一樣，找地方茍起來了。

    美女看完她的手機，還給她。

    鹿茜問他們，一會兒出去的話，想去哪里。

    美女搶著回答：“我們準備先四處轉轉，等找到好地方再準備作畫。鹿茜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來？他們都有人陪了?！?/br>
    鹿茜哪有時間和他們耗，她自己的任務都還沒做完呢，便拒絕道：“對不起，我還有事，不能陪你?！?/br>
    美女挑挑眉頭，湊近她耳邊，用壓低了還是能被別人聽到的音量問她：“你不是要去找那個神父約會？”

    鹿茜思考一下：“我是去請教他語言課的作業問題，要說約會，也算不上?！?/br>
    美女坐直了，毫不走心的開口：“那祝你馬到成功?！?/br>
    同這些玩家吃完飯，鹿茜轉身就去找撒迦利亞。

    她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帶上課本，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水平還沒進階到要用課本的地步，聽撒迦利亞講講基礎單詞和語句，足夠她廢上一天。

    阿伽鎮人口不多，即便如此，圣誕節這天，以前有不少人來教堂做彌撒。

    前排人滿，鹿茜便坐到后排，結果撒迦利亞看到她，做了一個手勢，讓她先去里面的房間等他。

    沒過多長時間，撒迦利亞進來找她。

    撒迦利亞：“上午好?！?/br>
    “早上好?！甭管缇o接著回復，她坐在她的專用位置上，“我來找你上課?！?/br>
    撒迦利亞的目光掃過她空蕩蕩的雙手。

    “糟了，我忘了拿書，怎么辦啊，撒迦利亞老師？”鹿茜笑嘻嘻的問。

    像一只貓，明目張膽的把桌子上的花瓶打翻，還要仰起頭對主人歪頭喵喵叫撒嬌。

    “沒關系，可以復習?！?/br>
    撒迦利亞拿出講解本，檢查她有沒有把以前的知識忘掉。

    上午復習完，下午鹿茜再沒有耐心，把復習資料一拋，靠在椅子上，雙臂抱著膝蓋，看向撒迦利亞：“撒迦利亞，你沒有的別的可以教我嗎？”

    她想了想，補充：“閑聊一會兒也好，圣誕節還要學習，實在太無聊?！?/br>
    他給感情的速度實在太慢了，得找機會刺激刺激他。

    鹿茜老老實實復習了一上午，讓撒迦利亞足夠出乎意料的。

    他想了想：“原本準備今晚再給你的?！?/br>
    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正方體禮物盒給她。

    “圣誕快樂?！比鲥壤麃喿⒁曋f道。

    “我能現在拆開嗎？”雖然這么問，鹿茜卻毫不猶豫的打開包裝盒。

    里面是一顆紅蘋果，表面是一層亮麗的珠光，她上手摸，手下傳來蠟制的觸感。湊近一些，能聞到隱隱約約的香味。

    “蘋果蠟燭，看上去和真的好像?！彼e起蠟燭，細細查看。

    蘋果有什么含義？

    平安果的諧音？應當不是。這個時代這個異國背景，應該沒有這方面的說法。

    那關于蘋果有什么著名的說法？

    鹿茜看了一眼撒迦利亞，神父……伊甸園的蛇引誘亞當夏娃吃下蘋果，知廉恥，蘋果以此也被稱為智慧果，吃下以后可以獲得知識。

    他在委婉的提醒她很笨？

    “這個蘋果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鹿茜決定問一問，她覺得撒迦利亞不是這么拐彎抹角的人。

    總之就是不相信自己笨！

    “我小時候制作的手工品?！比鲥壤麃嗠p眼出神，隨后抿抿唇角，“很有紀念意義?！?/br>
    頭上星星再次得分，鹿茜注意到，兩個顏色的星星得分順序不同，說明他先想到美好的事，然后再是那些不好的情緒將他吞噬。

    鹿茜垂眸，收回視線：“確實?！?/br>
    如果撒迦利亞真與報紙上報道的時間差不多，蘋果蠟燭會有至少幾十年的歷史，確實很有紀念意義。

    “當時為什么想做蘋果？”鹿茜繼續追問。

    她要他的感情，波動越大越多越好，俗話說趁他病要他命，當然要在他感情起伏的刺激他。

    “智慧果?！比鲥壤麃啰q豫了一下，“當時……”他特別強調了一下這兩個字，“當時，我希望我能把我的智慧送給大家?！?/br>
    鹿茜猛地睜大眼睛，板起臉，像是一條下一秒就要噴灑毒液的蛇。

    “現在并沒有這個意思?！比鲥壤麃喖泵忉?，難得的話多，“它代表我的一種真心，我將它送與你?！?/br>
    這話聽起來好聽多了。

    鹿茜憋的氣沒了，但還是演技很爛的裝作沒被哄好的模樣，故意再次追問：“真的？”

    “真的?！比鲥壤麃嗋嵵鼗卮?。

    鹿茜努力與他對視，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說真話。

    窗外的天色愈發昏沉，房間里燃燒的壁爐噼啪作響，幽幽的火光左右跳動，照亮他們各自一半的的臉頰，將另一半隱藏在黑暗中。

    “風雪欲來?！比鲥壤麃喭蝗婚_口。

    鹿茜挪開目光，看向窗外，冷空氣正呼呼拍打窗戶，鉆過縫隙，吹進屋里。

    她緊緊身上的外套，輕輕感嘆：“是啊?！?/br>
    那些玩家們在這樣的天氣下展開調查，很難。

    “也許……”

    撒迦利亞停頓一下。

    “你該離開了?！?/br>
    鹿茜不確定他這句話是否有一語雙關。

    如果讓她離開阿伽鎮，她確信自己并沒有暴露過姑媽和艾米麗不在家，甚至之前還稍作偽裝，故意向別人透露姑媽家一切正常。

    如果是讓她現在離開教堂回家……

    “太冷了，不想走?！?/br>
    鹿茜故意按照后者的理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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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看早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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