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這種自我認知也不能說錯,他們的確最有潛力在將來成為各行各業最的領軍人才,但要看是在哪種語境體系和社會背景下。 第一種語境體系,就是華真行所期望的。 他們擁有最出色的智力素質,因此又受到了最優秀的教育培訓,當然有潛力成為各行各業的最出色人才,以此獲得人生成就,進而以成就取得相應的社會地位。 這包括收入待遇以及各方面的尊重與認可。 那么一個成熟、高效、公平的社會,就應該提供能讓他們展現才華、實現抱負、獲得成就的空間,這是一整套的社會運行規則。 第二種語境體系,就是去思考一個問題,自己這么優秀的精英人才,怎么才能賣個更好的價錢、賣給誰? 有時候這不是個人問題,而是社會規則就是這么建立的。 有時候它也是個人問題,因為他希望社會規則是這樣的。 默認這個世界就應該是個等級社會,或者期待它是個等級社會,社會精英應該向更高等階層出賣智慧和能力,以取得最佳的回報。 那么這一類人的群體意識,就是盡量追求擠身于這個世界上等階層。而已經處于社會最上層那一部分人的群體的意識,就是保持與固化等級秩序。 在設定好的規則儀程內,它與個人的修養及才華無關。 就像黑幫是否有好人的命題,夏爾或許能成為一個有才華的好人,但假如他只能混大頭幫的話,永遠也打破不了結構性的宿命。 這兩種語境下,所謂精英人才的心理預期,乍看起來像是在說一回事,其實迥然有異。 從個人角度,意識最底層的價值觀完全不同;從社會角度,不同的規則體系下,所導致的社會演進結局完全不同。 牛以平已經在這所大學里待了二十多年了,他對此的體會比華真行要深刻得多。 春華的畢業生,出國的比例非常高,有人是畢業后直接出國,有人是工作幾年后找機會出國,還有人是出國去讀研然后爭取留下。 按說這對華真行來說是個好消息,但那些人首選的目的地是米國,其次也是發達國家,留在東國可能都覺得屈才了,進而有種為國屈身的道德優越感。 這是一道選擇題,至于幾里國則根本不在選項中。 近年來的統計數據表明,春華畢業生出國留學的比例在下降。而且另一方面,已經出國留學的春華畢業生,尤其是在米國的留學生,畢業后的歸國比例在不斷上升。 客觀上來講,這是一個好現象。 但牛以平還告訴了華真行另一個數據,在米國的春華留學生畢業后申請工作簽證的比例也超過八成,但近年來其中大部分人沒有獲得批準。 至于赴米留學的比例下降,也是因為米國方面對東國理工類學科留學生加大了限制。發生這一切的背景,其實是東美地位關系的變化,以及復雜國際形勢。 隨著米國的相對衰落以及東國的持續發展,米國將東國視為自身世界霸權地位的頭號挑戰者,展開了全方位的圍堵和遏制。 米國所使用的手段包括貿易戰、輿論戰、金融戰、軍事圍堵、科技封鎖等等,中間還受到始料未及的世界性疫情影響。 所以東國赴米留學生比例在下降,已出國歸國留學生的比例在上升。 生活在米國及其同盟國家的東國裔僑民,還受到了系統性的、有預謀的歧視和壓制,包括輿論上的污名化,甚至時不時被打個悶棍、挨個冷槍啥的。 華真行是剛入學的大一新生,他入學時的大背景已然如此。 但是在春華校園里,還有不少學長經歷了這個過程,他們對東米之間的關系變化是持反感與失望態度的,因為自己赴美發展的機會和空間被壓縮了。 怎么辦?要么另辟蹊徑,去更容易去的發達國家發展,要么就在國內當精英階層吧! 華真行在春華大學內多少感受到了這種氛圍,而曼曼所在的平京大學,這等氛圍則更加濃厚。 這也不能說是價值觀教育的失敗,因為春華、平京大學的成立,早在新東國成立之前,其價值觀導向當初就是如此,現在的情況還比過去好了很多呢! 對于想挖校友去幾里國這件事,華真行有時自己都覺得慚愧。 僅僅是春華和平京這兩所頂尖大學,東國每年的經費投入折合米金就達到了一百億。而幾里國去年的財政總收入還不到二十億米金,這還是已解放三年的新幾里國。 幾里國以舉國之力,哪怕別的什么事都不干,也遠遠養不起這兩所大學中的任何一所。 華真行去年通過約高樂賣了一千一百盒春容丹,收入折合三十多億米金,超過了幾里國的財政總收入,但也養不起一所春華。 華真行這三十億米金,是歡想實業的收入,可以計入幾里國的gdp,但與國家財政收入還是兩回事。 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國家的年財政收入其實都不超過一百億米金。 現代世界高等教育的昂貴程度以及資源集中度,已經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對于世界上絕大部分小國而言,想創辦春華、平大這樣的高校是想都不要想。 這僅僅還是大學階段的國家層面的教育投入,假如將這些學生的家庭投入、從出生后到小學、中學、高中階段的綜合社會資源投入,那更是一個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