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但他走出廚房的時候便已經恢復了正常,盡量施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表現得仍然風度翩翩,符合一位招待貴客的主人身份。 華真行之所以也這么鎮定,還是因為楊老頭從小教得好,說實話,他也算是被嚇大的。 在非索港街頭見到的種種地獄般的景象就不提了,就算在雜貨鋪里,楊特紅這個老不正經的,也經常玩嚇唬孩子的游戲。 比如去年的那個夜里,華真行喝多了醉倒在巷子里,做了那個關于未來歡想國的夢,然后摸黑回到雜貨鋪那個自己的房間,楊老頭卻冒充“歹徒”躲在了柜子后面…… 這樣的把戲,是楊老頭從小經常跟他玩的。此時華真行卻發現,自己并不算一名聽話的好學生,因為他的確放松了警惕,而且是在最不應該的時間與地點。 華真行現在才回過味來,昨日約高樂找上門,其實就是對他一種提醒或者說警告,他卻沒有意識到。 他以瓦里希的身份坐鎮瓦歌礦業,自以為并無外人知曉,但約高樂卻能查出他在這里,就意味著別人也能查出來。 偏偏這陣子他又在調查一名疑似的邪修,剛才走進公寓時還在想別的事情,并沒有絲毫的戒備。對方早就布下了一座法陣,無論他能否察覺,至少進屋前應該做一番查探才對。 可能是這一年多來,楊老頭不再跟他玩那種把戲了,或者是他自認為已修為了得、背景強大,不需要再擔心什么了。但誰又規定只能他找別人的麻煩,別人不會主動找他的麻煩呢? 話雖如此說,但他畢竟是被楊老頭從小嚇大的孩子,此刻還能保持鎮定,心念急轉間,首先想到的是一個問題,也是楊老頭從小逗他玩的游戲——假如遭遇了埋伏怎么辦? 按楊老頭的說法,這就是一場信息不對稱的博弈,對方既然能布下埋伏或設下陷阱,就是利用了你的疏忽或未知。有關信息博弈,楊老頭還列舉了八種情況—— a、有些事我知道你知道;b、有些事你知道我知道。 c、有些事我知道你不知道;d、有些事你知道我不知道。 e、有些事我不知道你知道;f、有些事你不知道我知道。 g、有些事我不知道你不知道;h、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其中的句式,是前后遞進關系而非并列關系。比如在遭遇埋伏的場合,對方自以為藏得很好,卻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就屬于“你不知道我知道”的情況。 據說米國曾有位國防部長,有記者曾問他,米國以另一個國家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為由,發動了一場戰爭,請問是否掌握了證據? 當時這位國防部長就運用了上述的復合概念,他的回答可整理成這樣的句式:有些事,我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說如果我自己不承認沒證據,你就不會知道我真的沒證據。 這簡直就像一位哲學家的語言,用茵語表達這樣的句式,實在太難為他了,其實他更應該用漢斯語或者古希拉語…… 東國春華大學的一位女生,某日突然公開宣布某位學弟摸了她的屁股,面對質詢時,她也用了與那位米國防長同樣的態度。還好她說的事件現場有監控,那位學弟才逃過一劫。 在信息博弈中,c(我知道你不知道)、f(你不知道我知道)和h(你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三種情況,顯得尤為重要。 這些話都是楊老頭喝完酒后分好幾次說的,當時把華真行都給繞暈了。 佩蒂牧師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剛見面的短短工夫,華真行腦袋里轉過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假如一個人太緊張了,有可能大腦一片空白,也有可能心念急轉間想到了很多事,華真行似乎就屬于后一種情況。 盡管不知道華真行心里在想什么,但佩蒂也清楚他肯定會展開神識查探的,也肯定吃了陰祟大陣的苦頭,見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佩蒂也覺得有幾分意外。 華真行重新坐下后,也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微笑著答道:“佩蒂先生,我并不是在找你,只是在找那位失蹤的佩蒂牧師?!?/br> 佩蒂:“這有什么區別嗎?” 華真行:“當然有區別,在今天進門之前,我還沒有把佩蒂牧師這件事,和您這個具體的人聯系在一起。 我接管了瓦歌礦業,當然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的因素,卻發現這里有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殘余的陣法痕跡,而且都與一位佩蒂牧師的有關,這就是一個隱患,當然要排查。 我并不是特意要針對誰,假如你換成我,在這種情況下也會這么做的。我只是沒有想到,原來佩蒂先生是這樣一位高手,而且會主動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br> 佩蒂似笑非笑道:“你剛來到瓦歌礦業,我就看穿了你的偽裝。你用幻形神術冒充瓦里希,能騙得了別人,卻不可能騙得過我。 這個情況對我來說也是一種隱患,所以我暫時離開了,在暗中觀察你究竟是什么來路、想干什么? 我很佩服你的謹慎,并沒有著急弄死瓦里希取而代之,而是仍然將他留在了瓦歌礦業的工地上,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以完成一個完美的過渡?!?/br> 華真行舉杯道:“沒想到被你給看穿了,敬你一杯!東國有句俗語叫無事不登門,請問您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