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流血了
黎穆寒還是不肯松開手,盯著她閃爍的眼睛,慢吞吞地問她。 “你……” 冉糖恨恨地一咬牙,眼睛一閉,低頭就往他的嘴上親。 黎穆寒扣著她的后腦,唇角挪到她的耳邊,小聲說: “冉糖,別說我威脅你,從明天起,你給我乖乖回來,少在外面給我折騰。你不折騰,林利平能吃這虧?” 冉糖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松開了手,神色恢復了正常,招呼過了護士給他抽血。 林利平需要800cc,黎穆寒抽了400cc,濃稠的血漿放在雪白的托盤上,護士端著就走了。冉糖看著他用棉球摁在針孔上,想遞杯水過去,心里又不情愿。 這感覺挺復雜的,明明不想靠近他,可是每次又不知不覺地靠近了,到了這時候,冉糖已經說不清對這個黎老虎的感覺,到底是恨多一點,怕多一點,還是好奇多一點? 兩個人僵坐了會兒,又一名護士推門進來,遞給冉糖一盒牛奶,又說了些注意事項。冉糖反正沒聽清,心里挺亂的,順手把牛奶打開了,放進吸管,遞給了黎穆寒。 “你自己喝吧?!?/br> 黎穆寒淡淡地說了句,丟了棉球,起身出去。 冉糖拿著牛奶,慢步跟了出來。 林利平半個小時之后進手術室,吳珊珊正在重癥監護室外坐著,冉糖安慰了她幾句,索性把牛奶給她喝了。 回頭過來找黎穆寒的時候,他正站在走廊邊,雙手插在褲兜里,仰頭看著星空。冰涼的星輝落在他的眉眼上,讓他看上去有種淡淡的疏離感,不可親近。 “你不能熬夜,跟我回去?!?/br> 他緩緩轉過頭來,盯著她的臉,沉聲說。 “我想陪珊珊姐?!比教菗u搖頭。 “你陪她,你病的時候誰陪你?我從沒見過你這樣不懂得珍惜身體的人,連自己都不懂得珍惜,你還想做好什么事?” 他擰擰眉,冉糖突然發現他抽血的針孔處有點滲血,襯衣那一塊兒都染了血漬。 “你流血了?!彼钢杆母觳?,小聲說。 他低眼看著自己的胳膊,眉又擰了擰,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陣古怪的感覺。冉糖信那些星座,他今日隨手搜了搜,順便看了看自己的,其有一條血光之災……難道就是指這個?無緣無故地被人抽了血走了。 “你抽了這么多血,回去休息吧……真的謝謝你?!?/br> 冉糖這回真心道謝了,她明白,若不是她,這男人是不可能伸出他高貴的右手……這手分分秒能賺回大錢,讓她仰望。 她嘲諷他土豪,可她不正是在挖空心思、想破了腦袋也要把自己變成有錢的土豪嗎? 黎穆寒緩緩抬起了右手,輕輕地包在她的臉上,沉靜地凝視著她的臉,良久,才小聲說: “冉冉,不要怕我,我沒那么可怕?!?/br> “冉冉,你的臉怎么這么涼,是不是冷?” 他低低地說著,這嗓音微微地發緊,他分明也在緊張! 他是未觸摸過愛情的人,她是被愛情踩踏過的人。 這兩個人小心翼翼,互相試探,刺痛了便跑開,疼過了又挨上來。 昏黃的燈光從窗口透進來,遠處的霓彩在半空里交織融匯,深深淺淺地抹暖了半邊天空。護士端著藥瓶從兩個人身后走過,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抿唇輕笑,或者是聽先前抽血的護士說了索吻的事。不知哪里突兀地響起了一聲汽笛聲,讓兩個人的呼吸都跟著急了一下。 她偏了偏臉,躲開他的手指,沒由來的心臟一緊。 這種感覺不是她以前的害怕,有點小緊張,也有點小驚慌。 于冉糖來說,這畢竟是她生命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讓她領教了許多以前沒有體會過的滋味,嗔、怒、怨、懼……這是齊梓商未曾給過她的。 齊梓商的背叛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讓她痛至骨髓,可那痛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就被生活的殘酷給抹得一點都不剩下。 而黎穆寒現在給她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復雜! 這是她丈夫、她的伴侶,是她親手在婚書上簽下名字同意嫁他的人。 她用了他的錢,也受了他的氣;她挨過他的整,也受過他的恩;他嘲諷她、也說喜歡她;他曾冷落她,如今卻又非要和她繼續這別扭的婚姻…… 冉糖不知道,她應不應該和他繼續走下去。 婚姻是大事,她曾當成橋、工具、利益的來源,在受到婚姻的氣之后,她又忙不迭地逃跑……她戲弄了婚姻,所以不幸福! 可現在呢?他要和她一試,她要不要認真地試試? “你還會罵我的……” 沉默了好半天,她才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做蠢事我干嗎罵你?” 黎穆寒擰擰眉,抬手在胃上輕摁了一下,胃里又隱隱地痛了,他不應該不按時吃飯的。 “你才做蠢事!又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冉糖勾著頭,腳尖在墻跟上輕踢,長長的卷發擋住了她的臉,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胃痛!” 他低低地喘了口氣,一手捂緊了胃,一手撐在窗臺上,埋下頭,身體往前俯去。 冉糖飛快抬眼,秀眉微擰著,薄唇彎了彎,想說什么,還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就這樣看了他一會兒,她才小聲說: “那我去叫護士過來?!?/br> 對于她的木訥和不肯親近,黎穆寒瞪了她一眼,扒開她在長椅上坐下。他竭力不去發脾氣,可她就站在這里看他疼,都不肯開口問一聲……怎不讓他惱火?林利平挨頓打,她還能上竄下跳急得冒火! “真的很痛???” 她又摸摸鼻頭,小聲問了一句。 “冉糖啊,你快走快走,別在這里礙眼,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算了,趕緊走!” 黎穆寒真是忍無可忍,沖她揮了兩下手,趕她走開。胃痛就夠了,還要忍得一身骨頭疼,器官疼,他就真忍不下去了! “那我走了,真走了啊,你要是真痛就叫護士過來?!?/br> 冉糖匆匆說完,轉身就跑,要去手術室外陪吳珊珊。 看著她跑遠,黎穆寒的眉越擰越緊,可想著想著,他又笑了起來。他還真是閑得慌,臉皮厚,非在她這里找氣受!這不是自討的嗎? 冉糖心里也揪得慌,她又欠黎穆寒的情了,人家大半夜跑來輸血,她把胃痛的他丟在休息室里,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太冷酷了? 她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休息室的大門大敞著,只有他一個人側對著大門,坐在藍色的塑料長椅上,身體往前俯著,一手撐在下巴上,正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