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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嗡鳴聲起,眼前景物變暗,好似有人遮住了眼一般。望舒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而那破空龍吟聲卻遲遲未響。 直至周遭一切聲音頓消,世界復又陷入一片黑暗。 至少到最后一刻,他與宗梧未曾再分開。 四周一片寂靜,預想之中的劇痛并未襲來,望舒依舊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于是連忙伸手去夠一旁的宗梧,待觸碰到一具溫熱的軀體時才略略放下心來。 胸口好似被一股力量所壓,望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過了多久,好似一縷清風自他耳旁溫柔掠過,發絲微顫惹地肌膚一陣顫栗。 哪兒來的風? 望舒這般想著,忽而一陣微光自遠處緩緩迎來,待到他眼前時,便是“啪嗒”一聲,瞬間燃爆,驅趕了四方逼仄的黑暗,望舒如同溺水之人般猛地呼吸一口,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子力氣,忽而坐起身來。 入目青翠松柏,鳥語花香,風和日麗,耳畔蟲鳴啁啾,微風徐徐。 一派桃源景象。 望舒有些怔楞,待回過神來后便連忙側身去尋宗梧,待看到宗梧安靜躺在自己身旁之時,才略略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 “宗梧?”望舒上前輕拍其面頰,緩聲喚道,宗梧有所感應,眉頭稍稍蹙起,隨后睜開雙眼。 望舒簡單環顧一圈,草地上唯有他與宗梧,赤哲與兩個孩子皆不見蹤影,這讓他有些困惑。 “宗梧,你看見赤哲和孩子們沒?我剛剛醒來便……”望舒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宗梧扶起,話說一半卻忽的愣住。 宗梧有些不明所以,啞聲道:“我沒看到,去找找他們?!?/br> “你的手……”望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手臂,俊逸面容微微泛紅,眸中皆是不加掩飾的喜悅。 宗梧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去,只見渾身上下傷口皆愈合,衣衫亦恢復原狀,就連斷了的左臂也完好如初。 “還好還好?!蓖娣畔滦膩?,笑著道:“幸好死后還能給個全尸,將來投胎也不至于擔心殘疾?!?/br> 宗梧一時哭笑不得,但事已至此,望舒所言雖別扭,但亦算是一種寬慰。 “我們還是去找找赤哲吧,還有孩子們?!弊谖嗵执植谥父馆p輕擦去望舒眼尾引激動而洇濕的淚痕,環顧四周,斟酌道。 能與宗梧同生共死,望舒早已沒了什么怨懟,聞言欣然應下,二人相攜著朝不遠處一顆參天巨木處走去。 樹木郁郁蔥蔥,枝椏綿延數十里,仰頭望去亦不見其邊際,不時有鳥雀從中飛出,望舒與宗梧足下踩著濕軟草地,朝那樹木走去。 樹下一道高大人影,負手而立背對望舒,一襲黑衣無風自動,氣度非凡。 望舒四顧一番,猶豫道:“這周圍好像沒有其他人了,要么去問問?” 宗梧應聲,二人便朝那人影走去,日光透過枝椏灑落地面,男人悠然沐浴著日光微風,好似并未察覺到他人的靠近。 “這位兄臺,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有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看起來約莫三十多,膚色較黑,與我們是一起來的?!蓖嬖谀侨藥撞介_外停下,清了清嗓子,問道。 男人微微一動,轉過身來,日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之上,望舒卻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 那人與宗梧眉眼間幾乎有近五成相似,且周身氣度不凡,原先背對看不清,此刻接著日光望舒敏銳地察覺到那人脖頸處有一枚閃爍著流光的鱗片。 望舒倒吸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一旁宗梧似是有所預料,直截了當問道:“你就是黑龍神?” 男人微微一笑,并未開口,聲音便傳出,“是我,你們能見到我,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br> “這里是我的識海,當年我被黃龍所害,臨死之際便預料到他不會如此輕易袖手旁觀,故而剖取龍珠扔下凡間?!?/br> 黑龍神不急不緩道,聲音悠遠而空洞,望舒聞言卻驀然升起一種想法,索性出言問道:“宗梧與你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焙邶埳裼朴苹氐?,“我的龍珠托生為蛟,已經有了自己的魂魄,與我便沒有什么關系了,此番你們進入識海之中,想必是外界發生了動亂?!?/br> “你還記得心魔么?北海海底的深域冰囚?!弊谖嗾f道,“他為了找你,將魔神放了出來,現在魔神失控,已經肆虐蒼生?!?/br> 黑龍神微微一嘆,開口道:“我早知有此一劫,未料到卻是因他而起?!?/br> 說罷便揮了揮手,衣袖抖開萬千熒光,熒光在半空之中化作一支箭矢。 箭身流轉五色光華,虛虛漂浮于半空之中,黑龍神指尖微動,箭矢便被推著向望舒與宗梧二人飛來。 望舒連忙伸出一根手指抵著那箭矢,反駁道:“我可沒答應幫你做什么,我們早就存了死志,現如今天下如何與我們已無關聯,我現在只想找到我的同伴們?!?/br> 黑龍仿佛早就預料到望舒會這么說,“你的確不需要做什么,我亦不會強求你們,我將這箭矢贈予你們,做與不做皆可?!?/br> “我昔年用我們五位兄弟的龍魂制成一弓一箭,其中蘊有天道之力,足以擊散任何魔魂,但弓已被黃龍毀去,我生前將這箭矢藏入我的龍珠之內,為的便是以防萬一?!?/br> “選擇的權利在你們手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