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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紅云遍布,似蒸籠一般燎烤著大地,四周樹木盡皆枯死,枝椏殘余著點點殘火,林間百獸哀嚎著奔逃,身上血跡斑斑,不時有妖一聲慘嚎被天際襲來的箭洞穿心脈,化作一縷灰煙。 望舒被眼前一幕駭到,竟是情不自禁后退幾步,迎面而來逃命的百獸皆從二人身軀之中穿過。 “那是……什么?!蓖婵粗祀H蒸騰的紅云喃喃道。 “那就是天兵?!兵P王隨口道,揚手一指西側,“你看那里?!?/br> 望舒沿著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見那火鳳似是被什么法陣所困,口中尖銳鳴叫不絕,翅膀扇動間數團火球襲去,卻在半空之中被消弭,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青色身影飛身而上…… “妖族大難,你父母為抵抗天兵挽救族人,以命相抗,最終不敵,隕命于此,妖族元老盡皆受困,元氣大傷,從此妖族竟是一蹶不振,成為一盤散沙?!兵P王語氣柔和,望舒神色復雜望其面容,只見鳳王雙眸間似是倒映著那漫天紅霞。 “天界為何對妖族發難 ,與你有關是不是。黃龍如此想除掉你?!蓖嬲f道。 鳳王靜默片刻,笑了起來,“你很聰明,既聰明又堅韌,很像你的母親?!?/br> “我那時與黃龍還有聯結,他能感知到我的氣息,因此向妖族發難要人,你父母察覺出黃龍的野心,不愿將我交出,因此惹來事端,我受你父母所托,帶著尚未孵化的你和夷辛逃出,躲在此山之下的一處洞xue之中?!?/br> “近百年之久……”鳳王雙唇輕啟,低聲道。 “沒有你父母的火精,我無法將你們孵化,因此你父親將他的火精送予我,想讓我將你們孵化出來安置好?!?/br> “那我們為何千萬年后才誕生?!蓖嬷挥X得渾身發冷,雙手緊握成拳。 鳳王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指尖輕揚,場景再度變化。 沖天的火光與殺戮血腥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潮濕陰暗的山洞,一片靜謐,皆被黑暗所吞,唯有一道極為微弱的紅光。 那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人,面色蒼白,一身白衣盡是污水,呼出的氣息皆為白霧,懷中抱著兩個瑩潤光滑的白蛋,蛋上流轉著青色與紅色紋路,一簇火光籠罩住那人,卻似是難以抵擋那四周不斷逼近的嚴寒。 少傾,那年輕人雙手發著顫將那火光收入懷中,低聲喃喃了片刻,將那火光吞入口中,吞食的一瞬間,那人似是抽骨扒皮般撕心裂肺一聲痛嚎,隨后痛苦地蜷縮在地,兩枚蛋滾落一旁,在暗中發散著悠悠白光。 那人痛苦不堪地在地上翻滾,指尖深深地扣入泥中,帶出可怖抓痕。就這般無盡痛苦地哀嚎,直至一盞茶后,脫力般仰躺在地,白衣染上泥水,已經看不清原來模樣。 望舒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面前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他的預料,只得站在不斷不住喘氣。 “如你所見,我吞食了那火精,我的魔體無法承載火精的至陽之力,稍有不慎,那火精便會將我燒成灰?!?/br> “但我沒有辦法,我當時太虛弱了,無法護住你們,黃龍對我的感應越來越強,他快要找到我了,我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借用火精那煉魂淬骨的能力來重新鑄體?!?/br> 隨著鳳王話音落下,那虛弱至極的年輕人側頭看向靠著洞壁的兩枚蛋,呼吸間,那兩枚蛋上的花紋逐漸黯淡,乃至于消失不見。 “我暫且封住了你們二人的氣息,隔絕了你們吸納外界靈體的來源。也就是陷入一種假死的狀態。直至我煉就一身的鳳凰骨,徹底脫離黃龍對我的感應?!?/br> “難怪……難怪天君對你沒有一絲異樣,你早就舍棄了你的魔體,重新練成了鳳凰骨?!蓖婵粗矍斑@一切,喃喃道:“黃龍他竟是不知,他一直要殺的,就在他身邊?!?/br> 鳳王卻對望舒的話語恍若未聞,一雙眸子定定地看著那倒在泥水之中的人,不悲不喜,只淡淡道:“我在這里躺著整整一百年,就這么不能動,不能說話,每淬煉一根骨頭,便要忍受方才那般錐心噬魄的痛苦,我本以為我會死在這里,可每當我閉上眼,便會想到扶?!?/br> “他讓我生不能生,死不得死,就這么折磨了我一百年……” “想來可笑,我這千萬年間每每想起他來,卻只記得他的背影,我只能對著他的背影說話,可他只消站在那邊,靜靜聽著,對我而言已是莫大的滿足?!?/br> “你瘋了?!蓖胬淅涞?。 鳳王聞言不怒反笑,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從我誕生的那一刻起,看見的便是一幅幅丑惡的嘴臉,我尚不知發生了什么,他們便不由分說將我打入海底,暗無天日,一絲光亮也透不進來,我是瘋了,我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至多不過死罷了?!?/br> “你前世為何要害我與宗梧!”望舒終是忍不住,憤而斥道,似乎全然不顧鳳王只需動動手便可將他抹殺,只覺得心中蘊著一股無盡怒火,“你前世袖手旁觀,今生更是利用宗梧去殺黃龍,且欲奪我孩兒性命!僅僅因你一人執念,便要讓我受著無盡痛苦!” “你前世只有一個孩子,為何今生會多一個,你難道不懷疑么?”鳳王對望舒的憤怒視而不見,似乎早已沒有什么事情可以激起他心中的波瀾,宛如一潭死水。 “因為你那多出來的孩子并非是你的孩子,他是火精凝出的魂魄,陰差陽錯之下有了實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