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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來的紙?望舒的么?”宗梧低聲自言自語道,彎腰拾起白紙便放回了桌上,轉身之際忽而發覺掌心多了幾條黑色痕跡,宗梧抬手輕拭,墨漬暈開,拖出一道墨痕。 清風不疾不徐地穿過臥房,桌上白紙悄然落地,宗梧垂眸看去,卻見那紙張之上赫然畫著垂眸微笑的一人,而這人正是望舒的模樣。 這是望舒自己的畫么?宗梧生怕碰壞了望舒的東西,不敢細看,忙小心翼翼地將其整齊疊好重新壓回茶壺之下,緊著便去了廚房。 臥房內登時空了下來,只余下細微風聲,茶壺下白紙上的墨痕卻逐漸變淡,乃至消失不見…… 雪妖只需要吃些果子,望舒便只做了一份糖醋魚,又用新米煮了飯,宗梧幾乎沒有嘗過這凡間菜肴,加之又是望舒親手所做,入口便停不下來,只覺得這世上沒有什么比這道菜更好吃的東西了。 望舒本就不怎么餓,二人吃東西也無非是滿足一下口欲。 “晚上要去溫泉么?”望舒挑出魚刺,夾了一塊rou到宗梧碗中。 宗梧頓了頓,問道:“這里還有溫泉?” “我想要,就會有?!蓖娣畔驴曜?,雙手交叉抵著下巴,好整以暇看向宗梧。 宗梧不知為何忽而想到了昨晚的事,在望舒這般目光下登時有些不自在,“我……改天吧?!?/br> “那也好,你吃完了記得洗碗,我先去泡著了?!蓖骖h首應下,心情愉悅地邁步向臥房走去,留下原地眨巴眼的宗梧。 宗梧頓時覺得,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望舒回了房,無意間一瞥發覺桌面上的白紙消失不見了,再看向那大開著的窗框,心道也許是被風吹走了,便也不怎么放心上,從衣柜中拿了一件換洗衣物便朝著屋后小山處的溫泉走去。 他在外頭一下午就是在物色最佳的溫泉場地,最后挑來挑去還是打算安置在屋旁,倒也方便。 望舒也說不出自己為何如此偏愛溫泉,興許與他是尾錦鯉有關,水族自然都是喜水的。溫泉四周熱氣氤氳,石塊旁長些些許紅花,望舒褪去外衫,雪白肌膚宛若一塊玉脂雕刻而成,入水的剎那,望舒幾乎快融化在這溫泉中了。 以后要是可以,他真想一輩子住在溫泉里。望舒喟嘆不已,合上眼向后仰躺下去,抬眼便是朦朧月光,耳畔蟲鳴伴隨著清風,身軀浸在溫熱泉水中,修長雙腿輕輕擺動,腳踝處逐漸浮現鱗片。 月白風清,一片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望舒半夢半醒之際,忽而一張溫厚且略顯粗糙的大掌輕按上他肩,望舒頓了頓,并未睜開眼,只含糊地發出一個鼻音,漫不經心道:“后悔了?碗筷都洗好沒?想泡就一起泡吧?!?/br> 宗梧并未回話,不一會兒,水紋皺起,水聲淅瀝,一道溫熱身軀緊緊貼了過來。 那張大手試探一般在望舒的左臂上來回輕揉,望舒舒服地輕哼幾聲,頗有些意猶未盡,“右邊也按按?!?/br> 話音剛落,脖頸處溫熱氣息灑落,右臂上也被宗梧輕柔按撫著。 望舒緩緩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笑道:“溫泉舒服么?” 宗梧眸色溫柔含笑點頭,水面上月影粼粼,陣陣清風拂過二人肩頭,帶著一絲撩人的意味,望舒只看著宗梧不語,宗梧緩緩上前,二人身軀愈發靠近,就在快要赤裸相貼之際,望舒眸色一變,猛地抬手掐住宗梧脖頸,一把將人按入池中,霎時水花四濺,殺意猛然爆發。 “你是誰?!”望舒冷聲喝道,這人氣息與宗梧一模一樣,也讓自己一時被迷惑,未能分出真假,但除了方才這“宗梧”色膽包天,竟然伸手摸向他的腰臀之外,并未顯露出任何殺意。 難道他真的就是來占自己便宜的?望舒顯然不信,但這又似乎是最真實的可能。 “宗梧”一言不發,依舊眸色溫柔地含笑看著望舒,哪怕望舒以手掐著他的脖頸,只需輕輕一扭,便可立即殞命。 “數到三,再不說我就殺了你!”望舒疾言厲色,絲毫不為其所迷,指節微動,顯然準備下死手了。 “一……二……” “三!”望舒喝道,話音剛落,便伸手去擰那假宗梧的脖頸,誰知就在他發力的一剎那,水下猛地綻出一陣金光,緊接著望舒手中一空,水下“宗梧”消失不見。 望舒困惑地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余光瞥見水面上浮起一抹極為淺淡的墨痕…… 不好! 望舒心中大驚,想到白日里那張憑空消失的紙,當即顧不得許多,忙抬手抓來外衫,隨手一披,濕漉漉的身軀緊貼著衣衫,幾乎將身段顯露無疑。 然望舒卻顧不得那許多,生怕宗梧著了道,待到房門前直接一腳踢開臥房門,待看清屋內情景時登時愣在原地。 只見宗梧盤腿坐在榻上,上身赤裸,懷中抱著一名同樣赤身裸體,肌膚雪白的男子,而那男子一手攬著宗梧脖頸,一手向下探向宗梧那隱沒在被褥里的下身。 宗梧與他懷中的那名男子雙唇僅差一指節的距離,幾乎是呼吸可聞。 屋內氣氛及其曖昧,甚至連燭火都帶了一絲暗紅,宗梧滿面通紅,大張著眼看向門口的望舒,而他懷中那名赤身裸體的男子,卻與望舒長相一模一樣。 望舒腦海之中空白了片刻,緊接著猛然騰起一股無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