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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襄屏江上空盤旋一陣,隨后江面漸漸地出現一道漩渦,漩渦愈來愈大,周遭水流盡皆被其納入,天馬一聲嘶鳴,猛地向下俯沖而去,望舒只覺眼前一黑,周遭霎時一片昏暗。 “怎么了?”黑暗中,宗梧的聲音傳來。 望舒忙道:“沒事,有人來接咱們,馬上就該到水君府了?!?/br> 話音甫落,一道光線射入,隨后車廂內大亮,望舒忙伸手去捂住宗梧的雙眼,緊接著車廂一停,外頭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望舒與赤哲對視一眼,望舒拿上包袱,赤哲則替宗梧理了理衣衫。 三人不待邊玉晟來請,便主動下了馬車。 水君府邸的正門大開,兩側俱是相貌英武的侍衛,腰配長劍,長身玉立。正門之中站著一名身姿窈窕,容貌清麗的美婦人,想必就是那邊玉晟的夫人了。 夫人身旁侍立著十數名少女,俱是容色上佳,雖說與有妖客棧不能比,但是絕對比三仙潭要氣派的多,相比之下,望舒簡直覺得外人將三仙潭當做小水溝是有道理的。 府邸雕梁繡柱,極為精巧,遠遠看去極為氣派,此刻天色稍晚,云霞漫天,將屋檐碧瓦籠上一層余暉,檐下紅燈高掛,水君府的侍女頭戴紅花珠翠,侍從則劍柄處懸掛紅色流蘇,望舒一眼看去,只覺得整座府邸都紅彤彤的。 “晚宴還需一段時間,房間已經收拾妥當,閣下請隨我來?!边呌耜呻S意一瞥,見宗梧醒來,正打量著府邸,忙上去熱情道。 赤哲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擋住邊玉晟,笑道:“君上客氣了?!?/br> 邊玉晟笑容不變,抬手道:“三位請?!?/br> 以他的身份,原本不必對赤哲與望舒這等“侍從”說些什么,現如今卻熱情地過頭,望舒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三人方行至門口,美婦人便盈盈上前一禮,身姿豐腴面若桃李,柔聲道:“貴客遠道而來,招待若有不周,還請多多擔待?!?/br> 望舒回禮道:“見過夫人?!?/br> 美婦含羞一笑,眸子瀲滟看向一旁的邊玉晟,邊玉晟會意,笑著道:“莫要光站著了,快送貴客去休息,在下還有事情需得看顧一番,恐要失陪了,三位請?!?/br> 邊玉晟走后,侍從也跟著去了大半,只留下幾名在門前換崗,美婦笑著一揮手,兩側侍女紛紛向前將三人圍在其中,簇擁著望舒等人往府內走去。 許是邊玉晟特意吩咐過,三人所住的院落與主屋相毗鄰,水榭亭臺,花園偏屋等一應俱全,渾然便是一座小型府邸。 可見這邊玉晟是下了血本了。 美婦將三人帶至屋前,抿唇一笑,福身退下,只留下三四名容貌清麗的少女侍候門前。 望舒思忖半晌,決定三人在一間屋子里湊合湊合,未免發生意外而難以顧及到彼此。 望舒進門去與宗梧收拾一番,門外侍女順勢跟緊,卻被赤哲轉身攔在門前。 赤哲懶懶一笑,相貌英武不凡,身姿高大精壯,侍女白皙面龐一紅,小聲道:“夫人派奴婢來伺候貴客?!?/br> “不用了,咱是粗人,君上有我們服侍就行了,不勞煩各位姑娘了,姑娘還是自行歇息去吧?!背嗾芪⑽⒁恍?,將門關上。 “呼,那邊玉晟看起來就不是好應付的?!背嗾苻D身走到桌邊,兩腿大開著坐下,朝里屋的望舒與宗梧說道。 望舒打量一番四周,隨口道:“不怕隔墻有耳?” “怕什么。他這會兒忙的估計腳不沾地,能親自去接咱們還是靠著那龍靈的名氣,你瞧流璃不在,他可有問過半句?說不準人家連自己請了誰都不知道?!背嗾艿沽吮?,抖腿道。 望舒停下疊衣服的手,狐疑地看了眼赤哲,“張口流璃,閉口流璃的,你忘了你的小柔了?” 宗梧忍俊不禁,赤哲剛喝入口的水撲哧一下又都噴了出來,不住咳嗽,滿面通紅,“你,你別亂說那,我對流璃那是兄弟間的關心,你看他瘦瘦小小的,說不定怎么被欺負呢,人又真誠,我這也是替他擔心!” 望舒“唔”了一聲,道:“哦,我就問問,你小心些?!?/br> 赤哲哭笑不得地擦了擦嘴角水漬,宗梧開口道:“咱們要在這兒待多久?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br> “只是個滿月宴而已,咱們明日就走,但我猜邊玉晟定然會想方設法挽留咱們,到時候就辛苦一下君上裝個病,屆時我和赤哲抱著就跑?!蓖媛唤浶恼f道,從包袱中拿出宗梧的小衣,四四方方疊齊整了放在一邊。 宗梧依舊有些擔憂,遲疑道:“好,希望…一切順利吧?!?/br> “小小年紀的,不要愁眉苦臉,要笑?!蓖嫔焓?,輕輕揉捏著宗梧的面頰,心里一陣爽快,也就趁著宗梧小,趕緊多揉揉,以后長大了,看見他那副模樣望舒就不敢造次了。 宗梧被望舒揉擠地五官變形,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幾聲,望舒這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手,滿足地拍了拍衣衫,轉頭正好看見赤哲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目光深邃且含義未明,望舒心中一跳,剎那間他只覺得赤哲有些陌生,但那感覺轉瞬即逝,再看去時又并無其他異狀。 恰此時門被輕輕敲響,外頭侍女道:“晚宴快開始了,主家讓奴婢來請貴客們過去?!?/br> 宗梧率先起身,淡淡應道:“這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