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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掀開被褥,將宗梧暴露出來,泄憤似地抬起一手輕輕地戳了戳宗梧的腦袋。 “不…別?!弊谖嚯p眉緊蹙,四肢蜷起像個小蝦米,隨后垂下腦袋,雙臂緊緊護著自己的頭,好像在恐懼著什么。 “宗梧?君上?”望舒抬手輕推,宗梧卻似是墜入了夢魘,待望舒的手觸碰到他的身軀時,宗梧的身體明顯地抖地更厲害。 “別打了,疼……”宗梧死死抱著自己的頭,口中不斷囈語?!拔义e了……嗚,娘,爹…” 望舒登時側過身,雙臂托起宗梧瘦弱的身軀,將他抱在懷中,低下頭附耳到宗梧的耳朵邊一句句安撫道:“有我在,別怕,壞人都趕跑了……” 望舒掌心輕撫宗梧的肩背,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來安撫宗梧,宗梧的身軀漸漸不再顫抖,望舒亦是頭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二人相依偎著入睡。 “我覺得我被她給迷住了?!?/br> 風雨過后的第二天正午,日頭和煦,將屋內照地暖洋洋。 赤哲斜倚在床榻上,被褥蓋至腰間,露出其健碩的胸膛。 望舒坐在床邊,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手上端著一個瓷瓶,一手拿著藥杵正不斷搗弄其中的黑色膏藥。 宗梧也搬了張小凳子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盯著望舒手中的藥罐發呆。 赤哲絲毫不介意二人的冷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雙眸微瞇一幅愜意至極的模樣,繼續道:“我醒過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原來世上當真有仙子般的人?!?/br> 望舒面無表情,自打他和宗梧來了之后,赤哲便好似找到了一個傾瀉口,滔滔不絕地闡述著他那“一見鐘情的仙子”——小柔。 “你現在身處妖怪窩,沒有仙子?!蓖媸謿埲痰卮蚱屏顺嗾苈o邊際的幻想。 赤哲牽動嘴角,哂笑幾聲想要坐直身子,一動之下牽扯到傷處,登時痛的齜牙咧嘴,倒吸著冷氣道:“妖怪不是說能修煉渡劫成仙么,說不準呢?” 望舒默然無語,心道等小柔這個懶妖迎來雷劫,你怕是在塵世里輪回了十數遍了。 “君上,來,幫個忙?!蓖嫫鹕?,將手中膏藥拿木片刮了一半貼在綢布上遞給宗梧,自己則拿著剩下的藥膏用手指挖了一大塊。 宗梧會意,接過木片將黑色膏藥均勻地抹開。 “坐起來?!蓖媾伺?,一手端著瓷瓶,一手抹著藥膏,站在床邊。 赤哲動作遲緩地起身,齜牙咧嘴痛地直抽氣。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額頭已然起了一層薄汗。 宗梧主動上前解開赤哲胸口處的紗布,露出一道橫亙在胸前,由利爪撕開的傷口,傷處被小柔處理過,鮮血已然止住,但日后少不得留下一條疤痕。 宗梧看了望舒一眼,望舒稍稍一抬下巴,宗梧這才上前悶不做聲地將涂滿膏藥的紗布纏在赤哲胸口處。 原本火辣刺痛的傷處登時泛起一股涼意,疼痛稍緩,赤哲的臉色也好看不少。 待宗梧將紗布纏繞好,望舒這才上前將手掌上的膏藥涂抹上赤哲寬厚的脊背。 背脊上青紫淤青遍布,夾雜著許多陳舊傷口,望舒卻面不改色地揉弄著淤青傷處。 “嘶……”赤哲面色扭曲,指節分明,指尖發白,緊緊攥住被褥?!拜p…輕些?!?/br> “不用些力傷好地慢,忍忍就好了?!蓖娴?。 赤哲咧嘴笑了起來,忍過最初一陣疼痛之后亦有了胡侃的心思,“那姑娘芳名是什么?我想和她交個朋友,她今天怎么沒來?” “等你傷好了自己去問不是更好?”望舒隨口敷衍了句,將手上瓷瓶遞給宗梧,好兩手一起推開膏藥。 宗梧依舊沉默,好似一截木頭般杵在原地,眸子中滿是猶豫,時不時看向赤哲與望舒,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不敢。 若是平時,望舒定會發現他的異樣,但今日望舒只顧著給赤哲推揉傷處,幾乎將宗梧拋到了一邊。 這讓宗梧打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說不上來為何會如此,便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赤哲的頭發長而微卷,乃是栗色,末端似乎被他拿利刃草草割過,顯得有些毛糙與雜亂。望舒撩開他的長發,好讓整個背部顯露出來。 望舒在涂藥時,赤哲的角度正面對著宗梧,赤哲便有意無意地扮些鬼臉來逗弄宗梧,但都在宗梧一臉“你在做什么”的莫名其妙的表情之下潰不成軍,只得熄了這個心思。 “嚯,你脖子這里怎么有這么大的一條傷疤?!蓖媲浦嗾懿鳖i處一路延伸至腰間的傷疤,一時咂舌。 “噯,老傷了,就是那蛟留下的,我和他算是死對頭了?!背嗾苓尤灰恍?,隨口道。 宗梧忽然道:“那蛟至少有千百年的歲數了,你怎么會和它有過節?” 赤哲似是未料到宗梧會開口,先是一愣,隨后哂然一笑道:“它殺了我的師父,我脖子上這傷口,就是當時我為了救我師父而被它一爪子拍倒,不過我命大,之后又拜得高人,傳我法器,我才得以有能力與之一戰?!?/br> “但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弊谖嘈∧樋嚨厮谰o,認真道,“你不是否凡人,對不對?” 望舒手一動,不小心使了重力,赤哲登時痛的面容扭曲,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笑著道:“我的確是凡人,不過我曾得到過一個法器,你所感覺到的氣息,應該是源自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