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雖然給下屬做思想工作是船長的職責,但這些小鬼頭一個比一個幼稚,一個比一個難纏,時不時就要出點狀況讓他頭疼。說什么來什么,正想著,隔壁傳來非常熟悉的動靜,窸窸窣窣,像偷食的小動物。 海雷丁一揚眉,擎起燭臺進入臥室,打開浴室的門。他的沖鋒隊隊長,名震四方的海妖正卡在小窗戶里扭動掙扎,上半截身子在室內,下半截在外面,進不來又退不出去。 “你在干什么?”海雷丁放下燭臺,抱臂觀看這個蹩腳小偷。 “悶得慌,想來洗個澡……”尼克腆著臉笑笑,又用一次力,可腰臀部就是死活進不去。她心中納悶,以前不是經常這樣偷偷溜進船長的浴室里洗澡嗎? “可惡的船廠,這窗戶肯定是造小了!” “船窗是制式的,尺寸和海妖號一樣?!?/br> “那這是怎么搞的?”她憋得滿臉通紅,活像只卡在洞口的老鼠。 海雷丁攤手。尼克又掙扎了一會兒,皮都要蹭破了還是鉆不出進來,海雷丁這才伸出手,捏住窗框用力一掰,硬生生扯下一根木條,接著掐住她腋下把她抱進來。 尼克的行竊史上可從沒有過這種失敗經歷,一時間甚是失落:“難不成是長胖了?可我天天鍛煉,不能可能的吧?” “不是長胖,是骨架長開了?!焙@锥“阉缴砬?,溜著頭皮比劃身高。她曾經只是個小不點,現在已經從他胸口第三顆紐扣長到了第二顆了。人長高胯部也寬了,自然再也鉆不過那個小小的舷窗。 “洗吧,別浪費水?!焙@锥∧闷馉T臺轉身要走,尼克一把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 “地方太小,兩個人站不開的?!焙@锥o奈地說。 “不想洗了,抱抱我?!彼曇艏毤毜?,有點有氣無力的感覺。 海雷丁回身親吻這個送上門的禮物,但尼克并沒有像往日一樣熱烈回復,她的身體冷而僵,像在寒風中吹過許久。 吻停下了:“怎么了?不舒服?” “有點……從早上開始……”她含糊地說著,使勁往他懷里鉆,試圖讓皮膚接觸到更大的面積,“抱抱我,出個汗可能就好了……” 海雷丁突然想起今天陰晦的天氣。船上陰冷潮濕,她只有十幾歲,就要因為變天被舊傷的疼痛纏繞,這個傻家伙,居然還想靠zuoai來分散注意力。 “脫了衣服床上趴著去,我跟維克多要點藥酒給你擦擦?!?/br> 尼克乖乖地照做了。刺鼻的藥酒氣味在船艙里彌漫,海雷丁熱而有力的掌心熨帖在皮膚上,鉆入骨髓的疼痛就被這熱一絲絲驅走。 船長的手定是有魔法吧。尼克想,她感覺自己就像那個哭泣不休的嬰兒,被他神奇的力量安撫了。 養精蓄銳了那么久,海雷丁一路勢如破竹,迅速奪回了勒班多和科龍,與西班牙海軍在突尼斯海灣大戰。 透過新式望遠鏡,可以看見老對手安德魯。多利亞站在主艦上,他一頭鉑金色的頭發已經銳利的氣質,如同銀色的星星般散發出奪目光芒。比起一年前,安德魯的神情更加沉穩老練了,在這片蔚藍色的海域上,也只有這個男人有資格與海雷丁一戰。 “他的主艦太遠了,射程根本不夠?!卑矕|尼舉著火槍校準了一下,得出結論。 “打不中就直說,別找借口?!蹦峥瞬环胚^任何諷刺他的機會。 “你!” “閉嘴?!焙@锥〗o他們每人后腦勺一巴掌,“安德魯是個謹慎的人,主艦不會開進射程的。安東尼你今天的目標是對方的火槍手,務必在沖鋒隊接弦戰之前把他們都打下來,盡量減少我們的人員損失?!?/br> “聽到嗎?我的任務是掩護你?!卑矕|尼輕蔑一笑,尼克立刻嗆聲:“誰需要你掩護!” 海雷丁冷冷道:“在戰斗結束之前只要再吵一句,我發誓把你們兩個捆上沙袋扔進海里喂鯊魚,聽到了嗎?” 真正的領袖一字千鈞,話音落下,不僅尼克和安東尼,甲板上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沉悶的炮聲從地平線上響起,戰斗開始了。 海雷丁身穿大紅色排口船長服,雙肩掛著兩枚沉甸甸的金質勛章;安德魯。多利亞則身穿著深藍色海軍制服,腰佩鑲銀長劍。一個霸氣雄偉,一個高貴鋒利,如同日月交相輝映。這兩個男人確實是命中注定的宿敵,都是長于攻擊短于防守的將領,剛開始就以上百尊火炮發起猛烈攻擊。 對于需要登上敵艦作戰的沖鋒隊隊員而言,最大的危險來自火槍的攻擊。槍炮無眼,不論武藝有多高,中上一發照樣不死即傷。安東尼埋伏在高高的桅桿平臺上不停狙擊對方的火槍手,一個船員在他身邊負責裝彈,這樣的組合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單發火槍速度慢的缺點,安東尼幾乎彈無虛發,有了神槍手的支援,尼克等人沖鋒的安全系數立刻上升很多。 戰斗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這一次安德烈沒能守住城池,在損失子七條船后遺憾地退出突尼斯。 歡呼聲震耳欲聾,紅獅子的威望再次被證明。短短一個月內,海雷丁就奪回了奧斯曼土耳其在西地中海的控制權。 查理對這次海上的軍事失敗并沒有氣惱很久,因為在長達一年的西班牙內戰后,他終于把支持母親的卡斯蒂利亞革命軍全部斬草除根,完成了西班牙本土的統一大業。